正是初秋時節,秋雨紛紛,洗凈一夏燥熱。秋雨一連好幾日,就在人們以為秋雨還會連綿更多日子的時候,天氣竟然出人意料的晴朗起來。
秋雨過后的下午,天空一碧千里,燦爛的陽光灑照而下,整個滬海市籠罩在一片明亮的光暈之中,充滿了鮮活之氣。在家里壓抑的太久的居民,選擇這個時候出來透透氣,大街小巷中的人們臉上洋溢著愉快輕松的神色。
原本是個極為平靜美好的下午,臨江區突兀響起了轟鳴的警笛。人們好奇的看過去,只見遠處紅光漫天,濃煙肆掠,原來是什么地方發生了火災。
此時的滬海第三人民醫院火光漫天,亂作一團,住院樓整個陷入了一片火海當中。好在消防隊及時趕到,才遏制住火災繼續蔓延。但消防隊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撲滅住院樓的火勢,只能采取隔離火勢的措施。
醫院院長鞠樓沮喪站在住院樓不遠的地方,面色鐵青的看著熊熊火勢。他知道,不管這次醫院損失如何,他都不可能繼續當這院長,雖然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但他依然貪戀著最后那點權勢。
院長見消防隊長走過來,立即迎上去,急切的問道:“情況如何?”
消防隊長嘆口氣,道:“情況不容樂觀,上層的病人都救了出來,但是……”
原本聽說病人都救了出來,院長松一口氣,可最后又聽見一個‘但是’,心頓時又提了起來,立即問道:“但是什么?”
“但是地下室的十幾個病人都罹難了,只救活了一個,這次……”消防隊長本想說這次火勢極其怪異云云,卻被院長一聲驚呼打斷。
“啊?”
院長張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愣愣看著消防隊長,驚道:“什么?怎么可能?還救活了一個!”
什么?你這老頭難道還希望病人全都死絕不成?乍聽此話,消防隊長頓時大怒。
“怎么?難道我蔣某人還不該救病人?哼!”
“不是!不是!你確定是地下室?”院長知道自己表現的有些過分,連忙降低聲音。
“就是地下室!”
得到消防隊長的再次確認,院長一陣恍惚,一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可地下室是停尸房啊!”院長喃喃自語道。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一瞬間,又像是幾個世紀,肖丞艱難的睜開了雙眼。
肖丞剛醒過來,來不及查看四周,第一時間便要祭出飛劍。
他清楚的記得,在一個小時之前,一群人因為他得到了三生玉簡而追殺他,他被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后只能選擇強行渡劫,來威脅那些追殺他想得到玉簡的人。
畢竟是倉促渡劫,他不知道度過了幾重雷劫,便不堪雷霆之力暈厥過去。
此時醒來第一個念頭便是有人在追殺他,他時刻處于危險之中,立即祭出飛劍。
“我的飛劍呢?”可出乎意料的是,猶如臂使的飛劍并沒出現。
見飛劍竟然沒有隨著神念而出,肖丞不由一愣,飛劍可是修者的本命兵器,怎么可能不聽從修者的操控!難道渡劫的過程中毀掉了飛劍?飛劍毀,修者亡,可他卻又端端的活著,為什么?
五年前肖氏一族滿門被滅,祖父喪生,幾位嫂嫂均為保護他而死,人丁本就稀薄的肖家,自此便僅剩下他一個人。
舉族被滅之后,他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并沒有他認知中那么簡單。
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既然存在著他們肖家一般的隱修家族,那自然存在更多修真勢力,而肖家在整個修正界中根本算不得什么,有無數可以威脅到家族的存在。
逃出之后,他無意間被五合老道看重,成為了老道的關門弟子。
這些年他一直活在自責與血海深仇之中,如果不是他自小任性,只知道欺男霸女,不求上進,在滅族之災面前,何至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還需要一個普通女子來保護……他可是家族百年來,天賦最佳的人……
每次想起嫂嫂在他面前被人一劍殺死的場面,他就止不住的顫抖,嫂嫂只是一個普通女子,生的那般嬌嫩,如同天鵝般白璧無瑕的玉頸就被一劍……嬌軀頹然倒地,在蒼茫絕望的夜色中如同一朵來不及盛放卻匆匆凋零的白牡丹,而她死之前喊出的唯一兩個字卻是——快逃!
作為小叔子的肖丞當時能做的,竟然只能是快逃……
這是何等諷刺,作為家族唯一直系男丁,他在滅門之災面前,竟然只能傻傻看著一個又一個族人死去,甚至還要幾位嫂子用生命的代價保護他。
幾位嫂嫂都是普通女子,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他四個兄長早死,本就是寡婦的她們,完全可以回本家,不去管肖家,可嫂嫂們卻為救他付出了年輕的生命。
如果自小好好修行,他至少能帶嫂嫂們一起離開,可沒有如果!
所有自責變成了動力,自從成為老道的徒弟,五年如一日刻苦修煉,竟僅僅用了五年時間便達到先天巔峰,離金丹只有一步之遙。
可千年以降,天道大變,天道壓制下,突破金丹卻需渡金丹雷劫,金丹雷劫九死一生,想成為金丹強者何其艱難。
這五年來,他唯一的目標便是手刃滅族仇家。
就在他即將突破先天巔峰成為金丹高手的時候,他和師傅被仇家發現,師傅因此喪生。
師傅身亡,他四處逃亡,一個月前他無意中在昆侖山獲得了一個玉簡,這玉簡竟是修真世界傳說已久的三生玉簡,據說其中有一部罕世奇功——九玄仙經,而且此玉簡還具備逆天保命的神效,可見三生玉簡實乃曠世仙珍。
奈何肖丞得到后一直沒獲得玉簡的認可,無法得到其中的奇功,更不能收斂玉簡的氣息。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于是整個修真界都開始追殺他,欲殺他奪寶,在最后關頭,他毅然選擇了強渡金丹雷劫,以雷劫來威懾修者,最后卻又不堪雷霆之力,暈了過去。
思緒如同潮水般涌來,肖丞搖搖頭,暗想,自己既然在渡劫中暈厥,那自然是渡劫失敗,修者一旦渡劫失敗,唯一的下場便是化為一抔劫灰。
“自己怎么還活著?”
這時肖丞才驚醒過來,四周打量,周圍一片雪白,雪白的墻壁,雪白的床單被褥,墻上還有一臺液晶電視。肖丞一看眼前的場景,知道他應該身處醫院。可是一旦渡劫失敗,只會化為劫灰,就算是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他又是怎么活下來的?
“難道是三生玉簡?是呢,一定是的!”
三生玉簡的三生之意本就是過去今生未來生,難道是三生玉簡讓自己活了下來,三生玉簡呢?肖丞有些焦躁,三生玉簡是他以后報仇的希望,一旦失去,他可能永遠都沒有報仇之日。直到摸到玉簡,感受玉簡上熟悉的觸感,肖丞才安下心。
看著手中兩寸見方的梭型玉簡,肖丞怔怔出神,既然玉簡幫自己復生,那應該得到自己的認可了吧,想到這里,肖丞神識一動,神識果然能夠深入玉簡。
“竟然真得到了玉簡的認可!”
肖丞一陣激動,不是他心境不夠穩,多年的逃亡生涯已經將他鍛煉的心如止水,只是這玉簡關乎他大仇能否得報,他這幾年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唯一的念頭就是報仇,如今得到玉簡的認可,報仇有了希望,他如何能不激動。
看著流光溢彩的玉簡,肖丞心神微微恍惚。
就在肖丞再次陷入迷惘的時候,病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走進來一個極其漂亮的女子。
這女子一頭栗色的頭發,面龐細膩圓潤,五官極其精致,眉如遠山,琥珀色的漂亮淡漠眼眸,朱唇小口微張,臉龐稍稍有點嬰兒肥,令人見而心生憐意。
女子很高挑,身材極好,一條修身的牛仔褲,將修長豐腴的美腿修飾的淋漓盡致,勾勒出一條美妙的臀線。
女子風塵仆仆,眉目之間帶著淡淡的喜意,俏臉上盡是疲態,顯然是接到消息就立即趕了過來,可盡管如此,她依然極其動人。
肖丞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女子,腦海里轟的一聲便空白一片。
“叮嚶——”手中那被他視若生命的三生玉簡都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這是夢嗎?這一定是夢!可為什么能清晰的嗅到嫂嫂身上獨有清淡體息?他和嫂嫂居住一起四年之久,嫂嫂身上熟悉的氣息他絕不會認錯。
“玉兒姐,真的是你?”肖丞失神盯著方玉嘉冷淡的俏臉,聲音都有些嘶啞。
眼前的女子正是五年前因保護他而死的嫂嫂方玉嘉,五年前的那血腥的場面歷歷在目。
肖丞不知道從什么地方來的力氣,猛的跳下床,伸手將方玉嘉攬入懷中,近乎用盡全身力量,似乎想要將方玉嘉揉進身體一般,感受到嫂嫂嬌軀帶來溫軟的真實觸感,嗅到熟悉的清淡體息……肖丞忘乎所有,露出純粹感懷的笑容,這種感覺真好……
“你做什么?”方玉嘉神色一寒,黛眉微蹙,用力將肖丞推開,嗔怒呵斥一聲,眉眼之間的喜意瞬間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露出厭惡的神情。
肖丞死而復生,對于整個家族都是一件好事,她也很是高興,可怎么都沒想到,肖丞竟死性不改,剛看到她就想輕薄于她,更讓她無法容忍的是,肖丞剛從停尸房接出來不久,渾身上下只有一條褲頭……
方玉嘉怒意一閃即逝,很快恢復了冷淡,拿出一張濕巾,仔細將被肖丞‘揩油’過的左肩擦拭干凈,動作平靜,一絲不茍。
“我們都以為你死了,醫院也仔細檢查過,并開出了死亡證明。
萬幸你有活了過來,大家都很高興,晚一點估計祖母會過來看你,別讓老人家太擔心!”方玉嘉平靜說道,朱唇微啟,明眸鋯齒,當真明妍不可方物。
肖丞發現渾身只有一條褲頭,連忙蓋上被子,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嫂嫂真的還活著,他能切實感受到嫂嫂的存在。
至于嫂嫂剛剛擦拭左肩的動作,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方玉嘉本就是個極度潔癖的人,何況在方玉嘉心里他還是個小霪魔,這么做再正常不過。
而且聽方玉嘉的口氣,祖姥姥也還活著,等會兒還會來看他,可這到底為什么?
難道是……肖丞想到了一個可能,三生玉簡的三生是過去今生未來生,也許三生玉簡將他帶到了過去生,他很可能回到了過去!
“現在是什么時候?”肖丞按捺住心頭的狂喜,努力平靜下來問道。
方玉嘉愣了愣,沒想到小叔子會問這樣一句話,不過還是如實答道:“今天是十月二十號。”
“哪一年?”
“一三年!”
一三年?那不正是八年前!難道自己重生了?是的,自己重生了!
肖丞內心一陣陣激動,甚至有種大喊大叫的沖動。
沒有失去過至親的人大概很難明白他現在的感受,五年來時時刻刻想著為嫂嫂們及親人報仇,忽然一朝重生,發現所有在乎的親人竟然都還活著,這種突如其來的幸福,幾乎讓他瘋掉。
一三年,離家族滅門還有三年,雖然他因為重生失去了所有的修為,但家人還在,又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呢?
而且他還有三生玉簡,三年時間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三年之后的滅門,他決計不會讓其發生。絕不允許嫂嫂們因他而死,更不會讓家族被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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