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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三三章:無語凝噎

  肖丞已經迫不及待,帶著龍兒和唐清妍翻山越嶺,足足用了兩個時辰,才抵達那片開闊地外圍,站在開闊地外圍一座白骨山山巔,便能俯瞰整個谷底的全貌。

  這片開闊地有些怪異,周圍白骨堆積如山,谷地內卻沒有任何白骨,周圍累累白骨共同圍成一個極其規整的圓形,這些白骨仿佛不敢靠近刻意避開了這片谷地。

  谷內被一種奇怪的力量所籠罩,隱現縷縷霞光,正中心彌漫著淡淡霧靄,霧靄明明很淡,卻無法看清霧靄之內的情景,這薄霧之內卻隱藏著什么,籠罩谷內的奇怪力量便來自其中。

  在那薄霧下方,則是一潭沒有半點漣漪的死水,死水之畔一個身穿一襲淺紫色長裙的女人靜靜盤坐在地,雙目緊閉,無悲無喜,氣息近乎無,和周遭融為一體。

  女人身穿的長裙顯然已經有些年頭,顏色暗淡,不少地方已經爛掉,露出內里雪白的肌膚,女人容貌絕美,氣色卻極其憔悴,皮膚沒有半點活力,暗沉的眼袋是抹不開的疲倦。

  看清女人容貌的瞬間,肖丞心中巨震,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他的直覺沒錯,眼前的女人正是他素未謀面的母親唐鈺闋,看到母親如此憔悴疲倦,生為人子,心中一陣難受,一股沸騰的情緒哽在喉中,無法抒發。

  正是他母親給予了他生命,帶他來到這世上,雖然不曾常伴他左右,卻依舊時刻掛念著他,哪怕深處絕境,也費盡心思送出留影精玉將仙經交給他,一再叮囑他不要尋找,擔心他陷入險地,自己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此承受非人的折磨……

  此地陰煞極其濃烈,仙韻更是霸道無匹,還存在一些未知的危險,他真不敢去想,母親這二十余年是怎樣度過的,二十余年過去,直到今天,他才尋至此地,實在愧疚至極。

  好在一切已經過去,母親依舊健在,不然他恐怕永遠良心難安。

  肖丞站在原地,愣愣出神,神色變幻不定,唐清妍和龍兒都察覺到肖丞的情緒很復雜,并未打擾肖丞,直到肖丞再次回過神,唐清妍才忍不住提醒道:“伯母情況似乎有些糟糕,我們趕緊去看看!”

  唐清妍心如蕙蘭,從肖丞的情緒變化就已經判斷出,遠處那女人定是肖丞的母親。

  “恩,正該如此!”

  肖丞點點頭,暗罵自己這個時候發什么愣,連忙帶著唐清妍和龍兒奔向谷底。

  四周一片寂靜,肖丞三人的腳步聲在空谷中回響,盤坐在地的唐鈺闋卻毫無所覺,依舊雙目緊閉,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根本沒有發覺有人靠近。

  幾息之后,肖丞三人便來到唐鈺闋身前,唐鈺闋依舊一動不動。

  看著近在咫尺的母親,肖丞心頭涌起一陣難以形容的復雜情緒,嘴巴張了張,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一別二十余年,今日才相見,他也不知該說什么。

  “娘親,醒醒!我們救你來了!”

  肖丞還沒說什么,倒是龍兒先開口,稱呼極為親熱,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唐鈺闋是她娘。

  龍兒說著,伸手拉了拉唐鈺闋的手,唐鈺闋察覺到異動,嬌軀微微一顫,疲憊的雙眼緩緩睜開,眼神茫然,沒有焦距的看了看龍兒,又看了看唐清妍和肖丞,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唐鈺闋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此時仿佛依舊置身于夢里,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好一會兒,唐鈺闋的目光才漸漸有了焦距和神性,恢復了神智,看到眼前有三個大活人,不禁驚詫不已,而后眉頭又皺了起來,目光充滿了疑惑和警惕。

  此地是大兇大惡之地,她無法確認眼前三人的來頭,沒準是此地誕生的惡靈呢。

  “你……們……”唐鈺闋泛白的雙唇微張,艱難的吐出兩個字眼,想問肖丞三人的來意和來歷,但她太久沒曾說過話,說話變得極為生硬。

  唐鈺闋還未說完,龍兒連忙搶白道:“娘親,我們是來救你的啊,我是龍兒!”

  “娘……娘親?”唐鈺闋疲憊的雙眼不由瞪大了幾分,怪異的看向龍兒,不得不說龍兒確實很漂亮,任誰都愿意有這樣一個女兒,可是她哪來的女兒,兒子倒是有一個。

  唐鈺闋雖然思維凝滯,精神有點恍惚,卻十分肯定龍兒絕不是她女兒,不過娘親二字讓她有所觸動,露出感懷之色,下意識抬頭打量唐清妍和肖丞一眼,不由怔了怔,覺得唐清妍的長相有幾分熟悉,而肖丞的模樣則讓她涌起一陣似曾相識之感。

  肖丞看向母親疲憊的雙眼,覺得自高臨下實在不敬,連忙蹲下身,壓下心間的復雜情緒,努力擠出笑容道:“母親,是我,我是您的兒子肖丞,我來此救你出去!”

  肖丞覺得自己對情緒的控制力很強,可盡管他努力保持平靜,說話音色依舊有些干澀。

  “肖丞?”唐鈺闋嬌軀一顫,整個人都愣住了,呆呆看著肖丞,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肖丞,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眼前這個健壯男兒難道就是她兒子?

  或許是因為幸福來得太突然,唐鈺闋一時間無法消化這個事實,愣了足足幾息,才轉醒過來,她對肖丞的話沒有半點懷疑,因為肖丞的相貌和他父親很相似,而且那種血濃于水的感覺也絕不會欺騙她。

  “母親,讓您受苦了,兒子不孝,直到今日才來此尋你!”肖丞看著母親憔悴驚愕的神色,心中一陣刺痛,性情堅毅如他,這一刻也不禁眼眶濕潤。

  時隔二十余年的母子相見,那種相見時的復雜感情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一旁的龍兒和唐清妍被情緒感染,龍兒下意識低下了頭,唐清妍擦了擦不經意墜落的淚滴。

  盡管唐鈺闋已經確認,眼前之人肯定是她魂牽夢縈的兒子,可依舊難以相信一切是真的,下意識抬手去撫摸肖丞的面龐,手卻僵硬在半空,遲遲不敢觸摸,擔心一切都是幻夢。

  肖丞體會到母親溢于言表的患得患失,接過母親的手,將手按在自己臉上。

  感受到肖丞面龐的溫度,唐鈺闋眼神變得格外的柔和溫暖,她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但也忍不住落下淚來,口中發出微不可聞的呢喃:“寶……貝兒子……”

  然后輕輕一笑,令人如沐春風,又讓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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