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午陽悠悠然勸慰,看似漫不經心用心良苦為天女派生死存亡考慮,實則字字誅心,并非勸拓跋血月認清形勢做出明智的選擇,而是離間天女派幸存修者和拓跋血月的關系,軟刀子,殺人不見血。
凌午陽的話無疑是告訴所有幸存修者,拓跋血月之所以堅持不降,主張結盟抵抗方天教的入侵,都是因為私心私情,從而對拓跋血月產生抵觸和懷疑,瓦解拓跋血月的威望,從內部打亂天女派的人心。
生死存亡之際,誰愿意因為拓跋血月的私心私情枉送性命?如果可以不死,誰想死?
凌午陽地位崇高,實力超絕,所言當然更有分量,他的話說到了每個人的心坎上,他的話似乎擁有一種惑人心智的魔力,即便拓跋血月忠誠擁護者,此刻都對拓跋血月以前的決定和現在的安排產生了懷疑。
天女派本來就是邪道門派,和九州正道陣營勢不兩立,和方天教反倒是沒什么仇怨,為什么要加入道盟抗擊方天教令天女派蒙受巨大的損失,現在天女派覆滅在即,又有什么理由堅持不降?根本不值得。
想到這些,人群中一陣竊竊私語,眾人看向拓跋血月的目光變得復雜起來。
“掌門,凌教主說的不無道理,歸順方天教未嘗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不如……”一旁的三長老來到拓跋血月身邊,壓低聲音勸誡道。
拓跋血月面色一寒,三長老算是她一系的人,卻沒想到三長老竟然會第一個站出來質疑她的決定,她之所以選擇加入道盟抵抗方天教,之所以此時選擇堅持不降,和肖丞有一定的關系,但最主要她還是為天女派考慮。
天女派雖說因為門風不好,被天下修士看做邪道門派,實際上所修所行和邪魔外道沒有半點關系,秉承陰陽交融真意,合乎天道,從未濫殺無辜等惡性,和邪魔外道完全不沾邊。
加入道盟抵抗方天教,一旦擊退方天教,天女派就徹底洗白,成為天下敬仰的正道門派,這本就是歷代師祖的夙愿,若是歸順方天教,和欺師滅祖有什么區別。
何況,若是歸順了方天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女派勢必面目全非,變成不折不扣的邪魔外道,幾千年來的傳承也將支離破碎,天女派再也不是天女派。
如此淺顯的道理,怎么這些人就是想不明白,難道就因為大禍臨頭,所以干脆掩耳盜鈴忘記了歷代祖師的祖訓,選擇歸順方天教奴顏屈膝嗎?
拓跋血月見眾人的目光復雜,怎能不清楚眾人所想,心中一陣煩悶,面如寒霜冷冷注視著三長老,輕喝道:“住口,難道忘了歷代祖師的祖訓,難道要違背我派的宗旨,這和欺師滅祖有什么區別?因為大禍臨頭,就要奴顏屈膝向方天教臣服嗎?
貪生怕死,愧對先烈英靈!不要忘了,本派多少同門死在方天教手里,兩位太上長老誓死不降,戰死方休,尸骨無存,現在你卻想著向方天教俯首稱臣,你對得起這些死去的英靈嗎?”
拓跋血月毫不將情面的呵斥三長老,這話不僅對三長老說,也是說給所有人聽。
拓跋血月一番話仿佛點醒了夢中人,三長老一愣,不禁大為慚愧,只怪方才受到凌午陽的迷惑,一心想著值不值得,卻忘了方天教正是殺害天女派無數修者以及兩位太上師祖的屠夫,血海深仇在前,怎能歸順方天教?
“慚愧,慚愧,是我迷了心智,險些中了方天賊子的奸計,請掌門責罰!”三長老單膝跪地請罪道,滿臉愧色,無地自容。
其他人聽了拓跋血月的話,如夢驚醒,想想那些殞命的同門和兩位太上,心中羞愧不已,不過也有少部分貪生怕死之輩并不認同,修行界弱肉強食,為了保存自己,向更強的勢力低頭才是識時務的選擇,若堅持不降,最后就是覆滅的下場。
雖然拓跋血月一番話搬回了一些局面,但人心已經亂了,在沒有之前的同仇敵愾。
拓跋血月沒理會單膝跪地請罪的三長老,仰頭看向飛輦上的凌午陽,毫無懼色,不卑不亢冷冷道:“久聞凌教主實力蓋世天下第一,雄才偉略計謀百出,今日一見,卻發現原來凌教主最值得稱道的不是蓋世實力也不是謀略,而是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明明是你方天教突然偷襲我天女派,屠殺我派女修,毀我大好靈峰,惡劣行徑令人發指,此時卻裝好人勸我們歸順,呵呵,真是笑話,無恥之極。
至于我派為何加入道盟抵抗你方天教,不牢你操心,我也沒有興趣給你解釋。
而且,我相信道盟,道盟絕對不會坐視我派危難而不顧,定會趕來支援,你方天教倒行逆施暴戾恣睢,終不得長久……
今天我拓跋血月話放這了,我天女派誓死不降,勸凌教主別白費唇舌癡心妄想!”
拓跋血月這番話無疑堵死了退路,誓死不降,就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陣幕內天女派眾修者神色不一,有的面如死灰,有的面帶怨憤,有的殺氣騰騰,更有甚者偷偷啜泣……
“哈哈哈……”凌午陽仰天大笑,笑的“花枝招展”,笑聲尖銳,令人不適,凌午陽笑罷,戲謔道:“事到如今,你還指望著道盟?未免太天真,就算道盟真如此仗義,他們也沒余力來支援天女派。
實話告訴你,在發兵天女派之前,本教主已經調動三百多萬修士軍以及幾十個尊者大舉進攻墟城,墟城何等重要,道盟絕對不會放棄墟城,應付我教三百多萬修士軍和幾十尊者就令道盟難以招架,哪來的兵力支援天女派?
在道盟眾派看來,墟城可比天女派重要的多,他們會放棄墟城來救天女派?
至于肖丞,他也得考慮得失,寧倩夕兩姊妹柳依依三胞胎以及云聽雨等人可都在墟城,這些女子都是他的紅顏知己,六個人的分量比你重太多,你覺得他會不顧寧倩夕等六人的安危來救你一個人嗎?勸你別自以為是了,他是不會來的!”
拓跋血月聽聞,心中忽然一空,悵然若失,她不會認為她一個人的分量比得上寧倩夕等六人,從肖丞一人一劍闖峨眉就知道肖丞將寧倩夕看得有多重要,墟城陷入危局,肖丞豈會放棄墟城來天女派。
雖然她并不指望肖丞能化解天女派的局面,卻希望死前至少見上一面,如今看來這簡單的要求竟變成了不可實現的奢望,一時間有些迷惘,自嘲的笑了笑,安慰自己不見最后一面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死就死吧,何必徒增傷感?
而便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聲音中氣十足,若滾滾春雷,響徹天地。
“呵呵,是么?憑你手下那些酒囊飯袋,就想困住小爺?你未免太自信了,我看天真的應該是你吧!人妖教主,雖然很惡心見到你,但小爺不得不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