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希面色陰沉,他連番判斷失誤,已經失去了魏洪山和盧卓的信任。
深吸一口氣,洪希說道:“不如這樣,你們將弟子編做兩隊,分別看護,我獨自出馬追殺!反正那小子只是玄徒初期,再怎樣也翻不出大浪來。”
盧卓和魏浩山對視一眼,兩人均自表示同意。主意是洪希拿的,出了紕漏,在門主面前也有了替罪羊,兩人何樂而不為?
洪希看了兩人一眼,他何嘗不知道兩人想法,可對許陽的不忿壓倒了所有顧慮。
一直以來,洪希都以自己的智謀自矜,他絕不容許自己被一個小小玄徒,玩弄在股掌之上。
周身淡淡青色玄力噴涌,洪希向著臨淵城的方向電射而去。
疾馳之中的許陽并不知道,洪希已經提前追趕,即使知道了,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現在就是要不停地奔馳,回到臨淵城就意味著安全。
“假如給我三個月時間,我絕對不至于像現在這樣逃命,面對玄士高手,我也會有一戰之力!”許陽的腦海中有許多臨時強化的秘術,但受限于此時的實力,根本難以修煉或者施展。
假如給許陽三個月時間,他應當可以再行突破,到了玄徒后期,強化肉身達到三十鈞之力,再修煉一些臨時強化的玄術,就不會懼怕一兩名玄士級高手了。
一夜奔馳,東方露出淺白的光暈。
許陽身體有些疲乏,他竟然馬不停蹄地奔行了一夜,這種耐久力,任何一個玄徒都無法做到。
“呼……呼,”許陽放慢速度,他的雙腿都有些機械,在大腦發出停止的指令后,仍向前奔出數十步,方才停下。
“咕……咕……咕”,許陽取出水囊,擰開木塞暢飲,直到將水囊中剩余的水飲下大半,方才一抹嘴唇上的水珠,暢快地舒了一口氣。
“哈哈哈!”許陽回想起昨夜的驚心動魄,不由大笑。三個玄士高手又如何,還不是被他一個小小玄徒戲弄,空有強大力量卻無法發揮。
“休整一下再上路,那三個玄士,現在也許剛剛動身追趕。”許陽一聲輕笑,尋了一處山坳,轉了進去,直接跏趺而坐,開始調息身體。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在許陽之后,一個面容陰鷙的中年男子,正咬牙切齒地追逐,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隱約可見汗珠滾滾而落。
“該死的雜種,被老子抓住你,挫骨揚灰!”此人正是洪希,他一路狂追,屢屢發現許陽踩踏而過的斷枝碎葉痕跡,卻一直沒看到人影。心中驚異許陽的持久力同時,他心中的殺機與不耐,更是與時俱增。
一夜奔馳,玄徒境界根本吃不消,他們沒有凝聚玄力渦輪,星海中的玄能,根本不足以長久揮霍。
就算是洪希這種玄士后期的高手,也頗感吃力,他靠著胸中一股憤怒強自支撐,玄力渦輪不停旋轉,向各處玄脈噴吐玄力。到了現在,他的玄力已經接近枯竭。
山坳之中。
“呼……吸……呼……”許陽將氣息調勻,又吃了一點干糧,精神一振。這一路亡命奔跑,他實力又有精進,感覺隨時都可以突破,到達玄徒中期。
“現在這個階段,還是以積累為主,強化肉身。積累深厚了,提升境界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許陽站起身來拍拍泥土,長舒一口氣道,“還是趕緊趕路,返回臨淵城吧。”
“小子,我看你……是回不去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然后便是一道凌厲的勁風撲至。
許陽警兆大作,一個騰躍,讓開那道勁風,但見一道烏光閃過,原來是一截樹枝,被人運力射來。
樹枝沒有擊中許陽,撞在了前方的樹木之上,咔擦一聲斷成兩截。
許陽循聲看去,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瘦削中年人,正用憤恨的眼神看著自己。
“追來的好快!”許陽暗自心驚,隨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好小子,你倒是讓你洪希大爺好找!”洪希眼中射出惡毒的光芒,“終于讓老子逮住你了,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許陽眼睛瞇縫了起來,紛亂的黑發飄拂,一對眸子如黑夜星辰,熠熠發光。
腳底玄能噴涌,許陽一句話不說,竟然沖向了洪希。
洪希氣勢為之一滯,他剛剛攆上許陽,體內玄力渦輪幾近枯竭,正想說幾句話拖延,以求恢復玄力,再一舉轟殺這可惡小子。誰知對方竟不顧階位的差距,徑直沖了上來!
“喝!”許陽吐氣開聲,奔馬勢狂飆而至,一拳轟出,骨爆連鳴,劈胸向洪希打了過來。
洪希伸臂格擋,只覺手臂一震,竟然向后退了一步,心頭暗驚,連忙喝道:“小子,且慢動手……我只需你守口如瓶,不要說出當日伏殺祁門宋仁之事,就可放你一條生路!”他暗想道:這小子好強的力道,怪不得那群外圍弟子,被他如屠豬殺狗般連宰三人!
許陽劈胸打過去的一拳被格擋開來,連退兩步,胸口一悶,心中同樣凜然,玄士就是玄士,即使玄力耗盡,僅僅是肉體力量,就勝過了玄徒境界的自己。
這個洪希的肉體力量,足有五十鈞,是許陽的三四倍!許陽唯一的優勢在于,有“動靜一如引氣訣”中的八種戰斗招式,能夠最大化地發揮肉身之力。
“哼,你玄力已經耗盡,否則剛剛那一根樹枝,應該洞穿樹干,力道不至于如此頹敗,撞成了兩段,”許陽冷笑道,“若你緩過氣來,我便死定了!”
的確,玄士強于玄徒,內勁外放之下,每一拳每一腳,可以附加百鈞力道,絕非玄徒所能抵抗。更何況玄士可以施展入階玄術,造成的破壞力遠超普通拳腳。
洪希暗恨,居然是一根樹枝暴露了虛實,他知道眼前這少年雖然面容清秀,但心志堅定,絕非言語所能蠱惑。
“哼哼,大爺我玄力耗盡,但肉體力量,勝你三倍!不用玄力,照樣打死你!”洪希口頭打擊道,同時沖上去,扭腰擺臂,一拳砸向許陽。
這一拳風聲呼嘯而至,就像一柄重錘,力道有四五十鈞,洪希玄士的肉體強大顯露無疑。
許陽好容易緩了口氣,剛剛被洪希隨手一格,作為進攻方的他胸口煩悶,可見雙方的肉體差距不小。看到洪希已經攻了上來,許陽眼中兇光一閃,竟然不閃不避!
看在洪希眼里,他還道自己拳速驚人,這小子根本反應不過來,不由獰笑一聲,更加三分力道,轟向許陽胸口。
在洪希心里,已經想好了擊倒許陽之后,炮制這小子的諸多方式,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暢快的笑意。
哪只拳鋒及體的時候,許陽猛吸一口氣,胸口肌肉詭異地向內凹陷!洪希猝不及防下一拳打空,卻看到許陽大吼一聲,擰腰撲了上來,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尖刀。
小腹一涼,洪希知道一截鋒刃已經入體,他心頭既驚且怒,卻發覺許陽刺了一刀還不滿足,竟然用力轉動刀刃,力求造成最大傷害!洪希驚怒下反手一掌打出,正中許陽肩頭,后者頓時如斷線風箏一般拋飛出去。
這一掌倉促而發,力道不重,但仍是打的許陽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右肩骨骼發出斷裂的響聲,半邊身子又酥又麻。
許陽勉力站了起來,他手里仍然是那把短短的尖刀,刀刃上,還掛著一截腸子!他臉上浮現出殘忍的笑意,就像雪地中的一頭孤狼,拼著渾身傷痕,也要咬下獵物的一塊肉!
洪希抖抖索索地用手捂住腹部傷口,他腸子斷了一截,劇痛自不消說,鮮血不要錢一般向外急涌而出,渾身的力氣也在不停地消失。
“你……你……”洪希另一只手顫抖著指向許陽,“小子……你夠狠!”
“既然想殺我,就要做好被我像狗一樣殺死的覺悟!”許陽絲毫不給洪希緩氣療傷的時間,冷漠地說出這句話,揉身撲上。
剛剛那一刀實屬僥幸,如果洪希預留三分力道,決不至于躲不開這一刀;如果洪希玄力充盈,內勁外放,玄力護體下,這把普普通通的尖刀又怎能深深刺入他要害?
但生死搏殺,沒有“如果”,有的,只是勝負生死!
接下來的戰斗,許陽更是向洪希展露了他“狠”的一方面,根本不在乎洪希打來的拳頭,能閃則閃,不能閃就硬挨,只求能換來洪希身上更多、更重的傷勢!
戰斗很快就結束了,總共沒有超過一百息,但這短短時間中經歷的生死一線,難以盡數。
洪希張大雙目,無神地看著清晨的天空,他已經停止了呼吸,渾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創口,血早已流干。
許陽掙扎著站起身,他全身的骨頭斷了七八根,肉身幾乎殘破,嘴角還有一絲血線溢出。
當啷一聲,許陽手中的尖刀墜地,上面除了血跡之外,還有著大大小小的豁口。經此一戰,這把普通的短刀便廢掉了。
“玄士的肉體強度堪比犀牛巨象,就算沒有玄力護體,殺的也不容易,”許陽思忖,隨即吃力地蹲下身子,將洪希的隨身革囊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