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殷血歌齜牙咧嘴的活動著自己的肩膀。
那一塊金磚,說實話沒給他造成太大的傷害,鴻蒙血神道步入了木身境的修煉,又有第一世家無名功法精粹肉身,那塊金磚只是砸得他肩胛骨有點裂痕。但是血海浮屠經的強大功效,讓這些微不足道的傷勢很快痊愈。
但是依舊很痛啊!
殷血歌神色不善的看著那黑衣老人,那塊金磚自身重量起碼在萬斤上下,以法力催動,宛如泰山壓頂一樣從高空砸下來,那股力道絕對能夠將一座小山包砸平。也就是殷血歌同修三門道籍,肉體強悍并且特殊,換了其他任何一個金丹境的修士,這一擊也把他砸扁了。
血靈劍帶著低沉的呻吟聲在殷血歌身邊盤旋,他被兩個甲士用金鞭砸了兩下,金鞭內蘊藏的純陽真火正好是這種邪道飛劍的克星。血靈劍根源被創,氣息微弱得宛如重病的老人,殷血歌和他的心神聯系都變得斷斷續續的,甚至很難感應到血靈劍的存在!
那兩柄金鞭顯然是兩件品級極高的法寶,血靈劍在他們面前很是有點不夠看。而且金鞭是重兵器,而血靈劍以鋒利取勝。用自己的劍鋒去和兩柄重兵器硬碰硬,在這一點上血靈劍本來就吃了虧,更不要說純陽真火更是他的天敵,這一次的創傷,幾乎將血靈劍打回原形。
第一囚牛手持春秋大刀和黑衣老人對峙著,他眸子里一絲精芒閃爍,和那老人碧光瑩瑩的雙眸大眼對小眼的硬對著:“東岳長堊老,殷血歌是道院弟子,還由不得你來發落。”
第一泰山,號之東岳先生,是第一世家五岳之首。五岳長堊老,他們和第一天、第一地、第一人三位太上長堊老是同一輩的族人,在第一世家資歷極長,族人弟子無數,在第一世家內也算是權柄赫赫的大人物。
在第一世家長堊老當中,第一泰山的排名足以踏入前十之列。這樣的大人物突然帶著一眾親隨沖到道院里,找殷血歌的麻煩,這里面的味道實在值得品味。
前有第一天驕,現有第一泰山,殷血歌的出現,毫無疑問對第一世家的很多人,甚至是第一世家的盟友家族中的很多人造成了太大的困惑。殷血歌已經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隨時隨刻的想著怎么樣才能將殷血歌這個礙眼的小家伙給鏟除了。
冷哼了一聲,第一泰山雙眸中碧光越發的熾烈,他側過頭,看著站在第一囚牛身后的殷血歌,厲聲喝道:“殷血歌!你乃妖孽之子,本家能夠收容你,這是天大的恩德。你不知感恩,反而勾結妖孽攻打本家,你簡直就是狼心狗肺,真應該天誅地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晃了晃剛剛被金磚拍了一下的肩胛骨。丹田中的三重浮屠小塔輕輕的震蕩著,淡淡的血霧正在肩胛骨附近縈繞,傷勢已經恢復,沒有絲毫的不適。殷血歌皺著眉頭,冷眼看著第一泰山,然后緩緩的上前了一步。
第一狻猊一把抓住了殷血歌的肩膀,他沉聲喝道:“這是東岳長堊老,和天地人三尊同一輩分。血歌,不許有絲毫的不敬,他老人家所說的,只是一個誤會。
第一狻猊的手掌很沉重,殷血歌輕哼了一聲,他肩膀重重的一晃,想要擺脫第一狻猊的手掌。但是讓殷血歌駭然的事情發生了,以他淬體完成之后擁有的二十萬斤神力,他居然無法擺脫第一狻猊的手掌?
那只手就好像一座大山,沉甸甸的扣住了他的肩膀,任憑他如何用力,卻無法撼動第一狻猊的手掌分毫。殷血歌駭然回頭,這個第一狻猊,上次他和采薇小和尚等一眾世家子弟同時出現的時候,實力也就是普通平常,還被殷血歌勒索走了一柄烈焰焚天戟!
那時候的第一狻猊,他的實力最多就是練氣期高階的水準。但是看他今天手上這股子神力,他那天絕對隱藏了太多的力量。殷血歌若有所思的看著第一狻猊,第一至尊所謂的,只有三百多個核心族人才有資格修煉那無名法訣,難不成第一狻猊他們就是那三百族人之一?
“就算是長堊老,也沒有理由闖進我的院子喊打喊殺!”殷血歌深深的望了第一狻猊一眼,他突然吹了一聲口哨,正盤旋在他身邊的九子鬼魔奪靈元珠發出一聲尖銳的鬼嘯聲,大片鬼霧突然彌散四周,無數條灰白色的人影帶著森森鬼氣向著第一泰山撲了下去。
第一泰山震怒,他雙眸中噴出碧綠色的怒火,嘶聲吼道:“好,好,好,第一囚牛,你們看到了!這小子實實在在是一介妖孽,根本不知道什么好歹!老夫這就將他擒下,當著外面一眾妖孽之面將他斬首示眾!”
眸子里殺意驟起,第一泰山冷喝一聲,他袖子里飛出一個赤紅色巴掌大小的八卦葫蘆,一道狂風卷著滔天的火焰從葫蘆里噴出,青紅二色火光循兩儀妙理,相生相和勃勃而生,一點火星驟然化為千萬點,一道火苗瞬間化為千萬條,偌大的一座小院突然被火光遮蓋。
可憐九陰公主贈送給殷血歌的九子鬼魔奪靈元珠,這本是生死尸魔宗一件有名的歹毒法寶,但是在末法時代,這件法寶的威能日益消散,早就不復上古時代的赫赫兇威。而第一泰山的這個八卦葫蘆卻是直接來自上界,是一件處于巔峰時期的極品靈器。
青紅二色火光漫天一掃,茫茫鬼氣頓時被燒得干干凈凈,無數灰白色的人影發出凄厲的哭泣聲漫天亂竄,卻那里逃得脫漫天火光的圍剿?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熾熱的火光將那些灰白色鬼影一掃而空。
殷血歌只覺靈魂一痛,九子鬼魔奪靈元珠的本體轟然炸開,連帶著殷血歌的靈魂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勢。一口熱血涌上喉頭,殷血歌艱難的將這口血咽了下去,但是一縷血跡仍然從他嘴角滑了出來。
腦子里好像有好幾口銅鐘同時敲響,殷血歌身體一陣踉蹌,很是狼狽的向后倒退了好幾步。
第一狻猊等人臉色同時變得陰寒無比,他們齊刷刷的上前一步,拔出兵器鎖定了第一泰山。森森殺意從他們體堊內擴散開來,在他們兵器上凝成了煞氣凌人的刀芒,直指第一泰山等人。
第一泰山被第一狻猊他們的態度氣得暴跳如雷,他厲聲咆哮道:“大膽,大膽,你們是要造反么?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你們是我第一世家的嫡系子弟,你們要幫著一個妖孽忤逆長輩不成?”
第一囚牛厲聲喝道:“閉嘴!就算你是長堊老,也無權來道院肆擾。如今道院由我等負責掌控,由不得東岳長堊老你在這里放肆叫囂!速速退卻,否則家族刑堂上,你東岳長堊老也免不得吃上一千龍皮鞭!”
殷血歌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聽到第一囚牛聲色俱厲的警告,他不由得驚訝的看了第一囚牛他們一眼。這幾個家伙,他們還真敢和自家的長堊老對著干啊?第一泰山怎么樣也是第一世家的長堊老,是第一代的老祖級的人物,他們真敢忤逆長輩?
“好,好,好!”第一泰山的眸子里兩團碧綠色的火焰越發的熾熱,他厲聲喝道:“好得很!今天我就將你們一并拿下,先去外面砍了這妖孽的腦袋,將那些來犯的妖孽斬盡殺絕之后,再去找第一天他們說道理,看看他們到底是怎么調教你們這幫狂妄小輩的!”
狂笑一聲,第一囚牛揮動春秋大砍刀就朝第一泰山身邊的一名甲士劈了下去。
“少廢話,十數之內不退出道院,我就有權將爾等全部誅殺!東岳長堊老,你真的要一意孤行?”
兩名手持金鞭的甲士同時大喝一聲,他們揮動金鞭,帶起兩條蛟龍般扭轉騰挪的金光,就和第一囚牛打在了一起。一名甲士手中金鞭狠狠的和春秋大刀硬碰了數十擊,沉重的撞擊聲震得人耳膜生痛,而另外一名甲士手上的金鞭則是劃了一道弧線,正中了第一囚牛的后心。
一聲巨響,第一囚牛的身體踉蹌著向前撲了十幾步,他后心護心甲和戰袍被一鞭打得粉碎,露出了后背白皙的皮膚。一道粗大的血印子在他的后背上急速冒了出來,剛開始只是一條淡紅色的血印子,但是很快就變成了一條長有兩尺,宛如鵝蛋粗細的淤血槽高高的凸出體表。
第一囚牛悶哼了一聲,第一狻猊、第一霸下等人怒喝一聲,同時向前沖了出去。
第一泰山身后的數十名甲士紛紛迎了上來,他們三五人聯手擋住第一狻猊他們一人,而那兩名手持金鞭的甲士則是毫不留情的,在第一泰山的嚴詞呵斥下,揮動手上金鞭,一下接一下的朝著第一囚牛劈頭蓋臉的砸了下去。
連續數十次重擊,每一擊都猶如重錘砸鼓發出沉悶的巨響,第一囚牛昂著頭,挺著身體,被金鞭瘋狂抽打了數十次,始終屹立不倒,但是他身上衣甲已經被打得支離破碎,渾身都是橫一道豎一道的血印子。這些血印子迅速變得漆黑一片,看上去好不猙獰嚇人。
“一群后生晚輩,膽敢冒犯尊長,這是給你們的一點點小小教訓!”第一泰山背負著雙手在那里放聲長笑,他得意洋洋的看著殷血歌,輕輕的搖了搖頭:“妖孽,沒有人給你撐腰,你還是乖乖的跟老夫走吧!無非是一刀的事情,很快,很輕松。”
第一狻猊兄弟幾個和第一囚牛一樣,此刻也都被數倍于自己的甲士圍毆,更有第一泰山帶來的那些青年男子在一旁飛出飛劍和法寶不時給他們偷襲兩三擊。第一狻猊等人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衣甲碎了一地都是。
殷血歌的眼角劇烈的跳動著,剛才第一狻猊緊緊抓住他的肩膀時,他手上的力量代表著他的實力絕對不僅僅是眼前表現出來的這么點。但是無論是第一狻猊也好,還是龍生九子的其他兄弟幾個,他們此刻幾乎都是在純挨打,沒有一個表現出應有的水準。
他們在干什么?挨打很有趣么?
冷冷的看著第一狻猊等人,殷血歌突然發現在這幾個家伙的眸子里,同時有一絲血線橫貫他們的瞳仁!血線貫瞳,這是震怒到了極點,一如被撩撥了逆鱗的巨龍,是真的要震怒殺人的表現。
不管這幾個家伙為什么保留實力,不管他們為什么從來不把真正的實力展露在外人面前,但是今天為了護著殷血歌,他們被第一泰山帶來的人打成這個樣子,殷血歌已經很承情了。
‘噗嗤’一聲,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生得眉清目秀,但是在殷血歌看來就有點小白臉慘綠青年,看上去賊眉鼠眼很是欠抽的少年飛起一道青光,一柄三寸長的小小飛劍險而又險的擦著第一狻猊的面頰飛過,在他臉上留下了一條三寸長幾乎見骨的血口子。
第一狻猊的瞳孔突然變成了一片鮮紅,他的體堊內傳來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心跳聲。那猶如銅鐘轟鳴的心跳聲一響起,就立刻引動了殷血歌的心跳!
‘咚’的一下殷血歌感受到了四周天地大勢的一陣細微動蕩。只有修煉了第一世家那無名法訣的人,才能感受到這方圓里許的天地都突然活了過來。好似一位高貴的君王被人吐了一臉的吐沫,他的臣民都群情激涌的鼓噪了起來,正喊打喊殺的,準備發動一場可怕的戰爭!
無論是四周的風,天空的云,腳下的大地,院落外的山峰,方圓里許內的天地大勢迅速凝聚,已經化為一張無形無質的大手就要向著院落里的某些人一掌拍下!
殷血歌甚至能感受到那無形無質的力量正在向第一狻猊的長戟凝聚,只要這股天地大勢之力加持在第一狻猊的長戟上,他的輕輕一擊都能附帶上百萬斤巨力足以將他面前的對手掃成碎片!
“夠了!”殷血歌上前了兩步,用袖子擦干凈嘴角的一縷鮮血,他向第一泰山笑了笑:“我知道是誰來了!我母親她們找上門,想要帶我回去吧?也不用大動干戈的,我跟你們走就是。”
蓄勢待發的第一狻猊突然愣在了那里,對方一根青銅锏狠狠的拍在了他腦門上,打得他腦門血肉橫飛將他一擊打翻在地。第一狻猊吐了一口血,怒喝了一聲,踉蹌著想要站起來但是另外幾個甲士沖了上去,七手八腳的用捆仙索將他捆得結結實實讓他再也動彈不得。
第一囚牛等人也是因為殷血歌的話愣了一下,就是這一發愣,他們全部被打翻在地,也都被捆得和粽子一般。
第一泰山冷然笑著,他看著昂首挺胸的殷血歌,輕蔑的點了點頭:“你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
殷血歌冷眼看著第一泰山,慢吞吞的說道:“我要溜走,你攔不住我。我要拼命,我最少可以廢掉你一條胳膊半條腿。我只是懶得在你身上浪費力氣,我想要見我母親,就是這樣!”
殷血歌是真的想要見殷凰舞,按照第一至尊的說法,殷族的族人需要八個月才能從熒惑道場返回。但是這才過了五個多月,比起上次他們前往熒惑道場的時間還少了許多,浮光星舟都被破壞,速度減慢了許多,殷凰舞他們是如何這么快返回鴻蒙本陸的?
但是這一切疑問,等見了殷凰舞后,應該就能得到答堊案了。
第一狻猊等人躺在地上放聲大叫,要殷血歌暫時忍住一口氣不要沖動,說第一至尊很快就能知道這里發生的事情。同時他們警告第一泰山,如果他們敢動殷血歌一根頭發,哪怕他是長堊老之尊,他依舊無法逃脫家法的嚴懲!
第一泰山只是放聲冷笑,背著手走出了小院。
兩個道裝少年帶著高人一等的倨傲冷笑,昂著頭來到了殷血歌面前,然后掏出一根密布著無數血色符箓的繩索,就要將殷血歌捆住。
殷血歌冷笑了一聲,他向那兩個少年望了一眼,任憑他們將自己捆得結結實實。
現在捆上容易,等會想要解下來就難嘍。
在一大群甲士、修士的簇擁下,殷血歌踏著一片白云,被人野蠻的推搡著,一路向前方血霧彌漫的地方飛了過去。第一泰山的修為高深,他腳下的這一團血霧顯然是一件很高明的飛行法寶,所以一行人也就耗費了小半個時辰,就來到了第一至尊和殷凰舞碰面的地方。
此刻第一至尊正油腔滑調的向殷凰舞詢問她的兒子是誰的問題,他還沒意識到,如今的第一世家內,外來的其他人的兒子,其實只有殷血歌一個人啊!
殷凰舞的臉色很難看,任憑是誰被一個油腔滑調、色瞇瞇的紈绔子搭訕這么久,也會動怒的吧?
就在殷凰舞盤算著是不是要將第一至尊生擒活捉,用來來交換殷血歌的時候,殷血歌已經被大群甲士押送著來到了自己面前。
隔著老遠,殷血歌就放聲高喝:“母親,我在這里!”
殷凰舞眉頭一挑,聽到殷血歌的聲音,她正要展顏歡笑,猛不丁的看到殷血歌身上無數的繩索,她的臉色頓時驟然變得鐵青一片。
第一至尊則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帶著幾絲驚恐的回過頭來向著殷血歌望了一眼!
‘咔擦’一聲急速轉過頭來,用力過猛的脖頸甚至發出了古怪的響聲,第一至尊驚訝、驚喜的張開雙手迎向了殷凰舞!
“你,你就是血歌的母親?說了半天,我們都是一家人啊?今天可好,我們全家大團圓了呀!”
“嘖嘖,好一朵鮮花,果然沒插在牛糞上,倒是被我這玉樹臨風的翩翩君子給摘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