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餓著,找飯吃去!
赤紅色的寶珠放出恐怖的熱流,虛空似乎都在熔解,變成赤紅色的液體墜落地面。四周的幽冥之氣被一掃而空,玄冥重水也被逼退。鋪天蓋地的黑色狂潮不見了,致命的危機驟然解除。
熔懸浮在空中,他的四肢消失不見,只留下了頭顱和一個光溜溜的驅趕。他劇烈的咳嗽著,頭頂寶珠放出一道奪目的紅光注入他的身體,不斷恢復他被幽冥之氣侵蝕造成的傷害。
咳嗽了一陣后,熔無比囂張的抬起頭來,大聲怒吼著:“渺小的人類修士,你的陰謀詭計,不可能對偉大的熔造成任何的傷害。這顆‘炫陽寶珠’,對你們人類仙人而言,也是至高的寶物。”
“只要炫陽寶珠還在我身上,你們就不可能傷害我。”熔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眉心一道神光閃爍,他厲聲喝道:“我尊貴的神體,恢復吧。”
沒有動靜,四下里靜悄悄的,熔想象中的他被砍斷的胳膊和大腿飛回來,重新和他身體拼湊在一起的景象并沒有出現。
殷血歌用幽冥十八禁圇塔將熔的四肢收走,此刻殷血歌早就跑遠了,熔想要將他的身體召喚回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呆呆的懸浮在空中的熔頓時凌亂了,他哆哆嗦嗦的尖叫了起來:“我的手臂,我的大腿,卑鄙無恥的人類修士,你搶走我的四肢,你們,無恥的賊!”
四周十幾個同樣被幽冥之氣折騰得苦不堪言的神將不敢吭聲,他們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乖乖的屏住了呼吸。
神人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就算身體被切碎了,只要道則烙印依舊存在,他們損耗一部分神力,就能迅速的讓身體重組在一起。
但是像熔這樣,被切下來的肢堊體居然被敵人搶走了,那么他要么搶回自己的肢堊體,要么就只能憑空借助天地靈氣鑄造新的軀體。
但是任何一個神將的肢堊體,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用自己的道則烙印進行了無數次的強化和淬煉的。可以這樣說,任何一個神將的哪怕一根頭發,都對他的實力有著極強的影響,因為很可能這根頭發里面,就銘刻了可以幫助他提升天地靈氣契合度的神文法陣。
熔的四肢居然被人切下來帶走了,就算他用天地靈氣重新生成了四肢,他過去無數年在肢堊體上耗費的苦功也就白費了。本來身為高階神將,熔的實力堪比七品地仙,但是四肢被奪走后,他就算新生了神體,他的實力最少也要滑落三個檔次,降級為相當于四品地仙的中階神將都是最好的結果。
“你們給我滾回來,你們給我回來啊。”熔歇斯底里的哭喊起來:“你們不能這樣無恥,把我的身體還回來!我可以和你們交換,你們要什么?你們要仙石?靈石?靈藥?神丹?我都可以和你們交換。”
隔著數百里地,殷血歌透過一塊血色光幕靜靜的看著歇斯底里的熔。
一葉驚魂未定的看著懸浮在熔頭頂的那顆紅色寶珠。那居然是一顆炫陽寶珠,他們能夠逃生,還真虧了殷血歌。如果不是那些幽冥之氣擋住了熔的視線,如果不是那些幽冥之氣隔絕了炫陽寶珠的恐怖熱力,怕是他們早就被燒成了一縷灰燼。
炫陽寶珠,天地生成的至寶,一出世就有相當于頂級天仙器的威能。
落在仙人手上,炫陽寶珠只要稍微加以祭煉,融合一些輔助材料,起碼也能煉制出金仙器來,那可是隨手就能摧毀一顆星球,甚至粉碎一方星空的恐怖物事。
神人不會煉器,按照他們的說法,他們不屑于像仙人一樣煉器。但是神人也有他們獨特的手段,因為他們和天地法則、天地靈氣超強的契合度,不管何等品級的天生至寶,他們都能將他發揮出最強的威力。
換言之,一個普通的,實力和金丹境修士相當的神人,他都能讓炫陽寶珠釋放出頂級仙器的威能。
所以剛才熔剛剛把炫陽寶珠祭了出來,一葉就立刻施展天足通,帶著殷血歌、幽泉用最快的速度逃走。而臨走的時候,青丘炎還在塔獄中提醒了一句,于是他們還順手抓了一個俘虜。
遠處海面上,一尊神將哆哆嗦嗦的走到了暴怒中的熔面前,小心的壓低了聲音:“熔大人,骨戈被敵人俘虜了。”
熔呆了呆,他頭頂的炫陽寶珠突然發出一道火光,將那神將的半截身體瞬間燒成了灰燼。重重的一拳轟在那神將的腦袋上,熔一拳將他打飛了數百里:“廢物,一群廢物,骨戈被人俘虜了?你們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熔差點就要哭出來,負責做誘餌的兩尊神將,一個被一葉徹底滅殺,一個被俘虜,自己被砍掉了四肢。這次的陷阱大敗虧輸,如果不是炫陽寶珠威能無邊,他甚至都有隕落的危險。
如果不是要在下屬面前維持威嚴的話,熔已經哭了出來。
“好吧,你們一定會遭報應的,你們一定會遭報應的。”熔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他哆哆嗦嗦的詛咒著:“等我們將兩儀星的一切資源采掘一空,摧毀這顆該死的星球的時候,我一定會親自動手。你們不會有好下場,你們一定會被炸得魂飛魄散。”
“我的手臂,我的腿啊!”
凄厲的慘嚎聲在海面上回蕩,殷血歌他們已經來到了兩儀星一座偏僻而荒蕪的小島上。
血鸚鵡歡快的叫嚷著,將一個遍體鱗傷的神將重重的丟在了地上。他站在這神將的腦袋上,翅膀用力的拍打著他的腦袋:“喂,你小子的骨頭能夠組成傳送陣,真不錯嘛,趕緊給鳥爺露一手?”
那神將蜷縮在地上,咬牙切齒的看著殷血歌一行人,他厲聲喝道:“卑賤的人類修士,如果你們現在放開我,我還可以保住你們的性命,不然的話,你們就會和這個破爛星球一起化為灰燼。”
一葉微笑著走到了神將的面前,她看著這神將,滿意的點了點頭:“你的骨骼能組成傳送法陣,很奇妙的法子。我這一身法力不能浪費了,正好用你來試試手段。”
雙眸中一縷奇光閃爍,一葉的腦后浮現出了一輪七彩佛光。一葉的聲音變得極其的飄忽而神秘,她看著那神將的眼睛,柔聲笑道:“佛門廣大,普度眾生,入我門來,永享福報。”
血鸚鵡和幽泉同時后退了一步,就連青丘炎也都皺起了眉頭,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佛門接引佛光,對佛門而言,這是一門發展信徒的無上神通。但是對佛門之外的所有生靈而言,不管是道修,妖修,鬼修,魔修,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山精水怪,這都是一門臭名昭著的佛門功法。
這法門只有一個特性—以龐大的佛門念力注入目標的靈魂,以暴力將他度化為虔誠的佛門信徒。上一瞬間這人還可能是一個殺豬賣肉的屠夫,下一瞬間他就會變成一個吃齋茹素,每天勸人行善的佛門信眾。
在上古時期,曾經有極端的佛門大能施展接引佛光,一個星域一個星域的橫掃而過,將無數神靈全部轉化為自家信徒,入駐自己掌心佛國,積攢無窮念力,幫助自己的修為一日千里。
如此行徑令得佛門在仙界有一段時間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淪落到和那些依靠采補或者是收集陰魂而提升實力的魔頭相似的境地。最終是仙界其他實力聯合起來,仙庭也派出了規模龐大的軍堊隊威逼佛門祖庭,這才令得佛門下了禁令,嚴禁隨意使用接引佛光。
所以血鸚鵡和幽泉對接引佛光充滿了警惕,就連青丘炎也很有點腹誹。
幽泉偷偷的給殷血歌傳音,解釋了接引佛光的來龍去脈。殷血歌不由得挑起了眉頭,看來一葉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主兒,佛門已經嚴禁輕易使用的接引佛光,她居然就這么當眾使了出來?
神將骨戈的眼神一陣迷亂,他的身體劇烈的哆嗦著,一道道駁雜的神魂波動不斷的從他體堊內擴散開來。
也就是一盞茶的時間,骨戈突然綻放開了陽光燦爛的笑容,他乖乖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著一葉五體投地的膜拜了下去:“骨戈見過尊貴的大師,請問您有什么吩咐?”
一葉的身體輕輕的搖晃了一下,她的額頭上有大片冷汗不斷滑落。她眉心一道白光飄出,一顆舍利虛影繞著她的身體旋轉了三圈,然后悄然化為一絲絲七彩虹光飄散。
“一葉大師前世的舍利法力?”青丘炎驚訝的感慨了一聲:“難怪大師你有信心去生擒那些神將。”
舉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前世種種,如夢幻泡影,不值一提。那些法力留著,也只是滯礙,不如化去。現在用來救命,倒也何當。”
收服了骨戈,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
隨著一葉一聲令下,骨戈渾身的皮肉都迅速塌陷,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具金燦燦的骨架。他的骨骼飛起,在空氣中一陣拼湊,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座直徑超過十米的傳送仙陣的陣基。
六名被一葉生擒活捉的神將被擺放在了陣基上,幽泉、青丘炎同時施為,取出了大量的幽冥晶石,布下了一座邪惡歹毒的煉神聚魂裂空祭壇,將六位神將當做了祭壇。
一葉取出了金色的菩提葉,不惜耗費佛力,和曜奕取得了聯系。而曜奕得知了這邊的計劃后,他當即興堊奮得連連點頭,迅速讓人準備妥當了三百六十塊合用的巨大裂空仙石。
對嶠琰域任何一個仙人宗門而言,這么多的裂空仙石都是一筆天文數字般的財富,但是對于統治了數百個仙域的玄天府而言,這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兒物資儲備罷了。
一刻鐘后,煉神聚魂裂空神通悄然發動,配合著骨戈的骨骼拼湊而成的陣基法陣,伴隨著六個神將凄厲的慘嚎聲,六條黑紅色的精光沖天而起,在眾人頭頂數十里的地方撕開了一條長有百米的虛空裂痕。
一葉已經將定位的靈符打入了法陣中,這條虛空裂痕準確的溝通了曜奕準備妥當的傳送仙陣。
三百六十團水缸大小的幽光一閃而過,四周翻滾著濃郁虛空之力,使得四周虛空都宛如水波一樣不斷震蕩的裂空仙石順利的跨越無盡虛空,傳送到了眾人面前。與此同時尖銳的慘嚎聲傳來,連同骨戈在內,用來布陣的七位神將同時被裂空神通的反噬之力化為一片灰燼。
殷血歌袖子一卷將裂空仙石一把收起,幽泉放出一道水光裹住了眾人,迅速通過四周的海水逃得無影無蹤。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好幾個散發出逼人氣息的神將已經趕到了現場。但是除了一片詭異的灰燼,他們并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一尊神將不耐煩的冷哼了一聲,一拳將這座小島炸成了粉碎。
三天后,在仙絕之地幽冥地穴的底部,一座規模巨大的傳送仙陣已經在青丘炎的努力下赫然成型。
直徑超過百里的傳送仙陣,三百六十塊裂空仙石懸浮在仙陣上空,宛如夜空的星辰一樣循著一個玄妙的軌跡悄然運轉著。仙陣的核心處一團幽光在緩慢的旋轉,仙陣還沒有開啟,但是龐大的虛空之力已經扭曲了這里的空間,隨時可以將這一片虛空撕成粉碎。
殷血歌看著這座仙陣,又看看上空無窮無盡的幽冥之氣,緩緩的點了點頭:“開始吧。”
青丘炎將一枚定位靈符插進了仙陣核心的道標仙石中,一抹靈光閃過,一股沛不能當的虛空之力從仙陣中涌出,將四周的幽冥之氣都沖出了數十里遠。
下一瞬間,數千條人影已經出現在仙陣的陣基上,這些人一出現,就立刻向四周飛射了出去。其中好些人驚訝的叫了一聲,對四周濃郁的幽冥之氣表現出了極大的震驚。但是很快這些人就訓練有素的掏出無數的陣旗、陣盤和各種布陣的法器,圍繞著這座傳送仙陣忙碌起來。
殷血歌瞇著眼看著這些人,他們都穿戴著統一的制式長衫,介乎于道袍和儒衫之間的寬大長袍上點綴著各色星辰圖案。腰間扎著三寸寬的玉帶,上面鑲嵌了三塊鵝蛋大小的美玉,每一塊美玉都噴吐著云霞,內部有無數細小的符文若隱若現。至于他們的頭上,則是戴著青銅三梁冠,一道三尺高的仙光從三梁冠上噴出,隨著他們的走動不住的搖晃著。
血鸚鵡突然笑了起來:“這些家伙腦袋上噴火,看上去怎么和熒惑道場的那根蠟燭一模一樣的?”
殷血歌呆了呆,幽泉卻已經忍耐不住的笑了起來——這些來自玄天府的人,他們的頭頂三尺仙光翻滾,果然猶如火焰,血鸚鵡一點兒都沒說錯,他們看上去真的和蠟燭童子沒什么兩樣。
數千名來自玄天府的修士臉色同時一僵,他們惱怒的向血鸚鵡瞪了一眼,但是他們絲毫不敢怠慢,依舊在緊張的布置各種防御大陣。看得出來玄天府的戒律森嚴,哪怕他們很惱怒血鸚鵡,但是也不敢停下手上的動作。
此刻傳送仙陣已經積累了足夠的力量,又是一陣仙光閃爍,頓時過萬人同時傳送了過來。
鎧甲的撞擊聲不斷響起,這一次傳送過來的,是一萬兩千名身披制式的青銅戰甲,手持制式長槍的仙兵。殷血歌向這些仙兵掃了一眼就驚愕的發現,他們的修為并不高,最多是凝成了元嬰的水準,但是他們的肉體力量簡直強得離譜,每一個人都有著起碼百萬斤以上的神力。
“這是仙庭最低等的戰兵。”青丘炎對仙庭的事情很了解,他走到殷血歌身邊,既是對殷血歌,也是對自己的女兒盻珞說道:“他們只有元嬰境修為,但是肉體修煉仙兵秘法,比尋常修士強悍得多。借助仙庭制式的仙兵以及各種仙陣,這一萬兩千名戰兵就能困殺一名三品地仙。”
殷血歌不可置信的看著青丘炎,元嬰境的修士和地仙,這之間的差距無異于天差地遠。但是一萬兩千名元嬰境的仙庭戰兵,居然就能困殺地仙?那么如果是修為更高的戰兵呢?
青丘炎似乎很滿意殷血歌的震驚,他悄然說道:“更重要的是,這些戰兵雖然實力提升極慢,但是他們除非被人打得魂飛魄散,否則他們永生不死。嘿嘿,就沖著這一條,就有多少陽壽即將耗盡,卻無法突破的修士投奔了仙庭?”
說到‘永生不死’這四個字的時候,青丘炎也不由得吧嗒了一下嘴。
殷血歌只覺腦子里一陣眩暈,永生不死?元嬰境的修士壽命有限,哪怕服用了延壽的靈藥,就算他們吃了延壽的仙丹呢,最多也就是幾萬年可活。但是仙庭居然可以讓這些修為低微的元嬰境戰兵永生不死,那些資質不夠,無法突破境界,眼看就要耗盡陽壽的修士,自然是猶如見了血腥味的蒼蠅一樣蜂擁投靠。
一次次仙光亮起,一隊又一隊仙兵不斷的從仙陣中走出。
這些仙兵的實力也越來越高,元嬰,神游,元神,登天,納元,三難,三劫。
但是到了三劫境后,從仙陣中走出來的,就是身穿銀色甲胄,腰間佩戴寶劍的地仙。他們的地位顯然比尋常戰兵高出了一大截,數百名地仙級的仙將一出現,龐大的壓力四射,殷血歌等人被逼得連連倒退。
隨后仙陣再次亮起,十幾名身穿猶如琉璃一樣光澤剔透,周身仙光繚繞,頭頂隱隱有云煙盤旋的仙官從仙陣中走了出來。
這些仙官腰懸金印、玉牌,個個昂首挺胸,顯得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