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七輪明月高懸。
從這里看明月,格外的鮮明,格外的清晰。就連那具已經生出了半截胸膛的滅世巨修羅,他的眉眼須發也是格外的清楚。這里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天空那些極遠的東西,好似就在眼前,伸手可觸。
元陸世界是一整塊懸浮在鴻蒙虛空中的陸地,以人力而言,他可謂是無邊無際。
起碼以現在元陸世界修為最強悍的,那些凝成了神魂,而且神魂達到了百丈的非人強者而言,他們想要從元陸世界的內部,瞅準了一個方向沿著直線前進,想要找到元陸世界的邊緣,進而來到元陸世界的另外一個平面,這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元陸世界每天、每時、每刻都在生長,都在變大。
每一天,元陸世界向四周擴散開的距離,都比一個神魂法相高達百丈的頂級高手,耗費吃奶的力氣全力瞬移所要挪移出去的距離多出十倍、百倍,甚至可能是千倍、萬倍。
所以從理論上而言,元陸世界的生靈,永遠不可能來到元陸世界的另外一面。
他們甚至連元陸世界的邊緣都無法達到,就好像一只螻蟻無法度過大海一樣。
但是元陸世界之上,有虛空靈界,在虛空靈界之上,有圣靈界。而圣靈界也好,虛空靈界也好,都有強大猶如九靈圣尊這樣的生靈流落下界,他們不可避免的。帶來了一些上界出產的強力器具。
很多年前,一尊來自虛空靈界的強橫生靈就降臨至圣法門。那尊生靈降臨時已經重傷瀕死,他在臨死前,將三大至圣之一的獨孤圣人親手制作的一件‘無垠虛空盤’交給了至圣法門。
借助這件無垠虛空盤,至圣法門在元陸世界正反兩個面之間,破開了一條絕密的通道。
陰雪歌他們就是借助這條通道,來到了元陸世界的背面,這是一個神乎其神,比元陸世界生機勃勃的正面更加神奇,更加瑰麗。更加讓人難以捉摸。無論是元氣濃度還是天道法則的痕跡都要比正面強出無數的好地方。
陰雪歌他們在一座高山之巔出現。
這是一座高山,無論從何種意義上而言,這都是一座無法質疑的高山。
陰雪歌的目光掃過這座大山,然后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元陸世界正面。現在已知的最高峰。是一座高達十八萬七千八百九十六里的巨山。在那座大山上,至圣法門修建了一座祭天、、祭地、祭祀圣人和先祖的雄偉祭壇,那座山也就成為了元陸世界赫赫有名的‘祭祀圣山’。
但是他們所在的這座大山。自下而上,他的高度有三百六十萬里。
而且這座大山的山腳根基方圓只有三五萬里,這座大山就好似一根春天夜里突然拔地而起的春筍,筆直的沖上了高空,撕開了一層層的罡風流云,撞碎了無數道天火流沙,暴露在外界虛空無窮無盡的元氣潮汐前。
站在這座大山的山頂,向四周俯瞰的時候,饒是以陰雪歌的見識和閱歷,他都感到了一陣陣的心驚膽戰。這座大山自身就高峻陡峭,兇險無比,而山間更是有無數的惡風毒云往來盤旋,那些惡風的威力可以隨意的撕碎任何一個凝成了神魂的強者,那些毒云么,則是陰雪歌都不敢用自己的神識輕易試探。
“不要用神魂之力隨意掃蕩。”
蘭云緊張的呵斥著,他用最大的聲音警告所有跟他來到這里的人,這里的惡風、毒云并非自然天象,而是某些強大而奇異的生靈人為掌控的天險。
這些生存在元陸世界背面的生靈,他們秉承天地間至陰至邪的負面能量而生,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擁有神智,他們永遠都是渾渾噩噩的低級野獸,他們只會依靠本能而生。
但是他們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換來的就是他們本體強橫無比的力量。
這是一處真正的蠻荒絕域,這里一只拳頭大小的蟲子,都擁有秒殺一位凝成了神魂的非人強者的底氣。按照蘭云從至圣法門絕密典籍中閱讀到的某些記載,至圣法門第一次組織大軍踏上元陸世界的背面時,他們折損之巨,讓那時候的三大至圣世家的家主都心痛無比。
而那時候的三位至圣世家的家主,就是因為那一次的慘重損失直接引咎退位,并且被各自家族囚禁在了家族禁地中日夜受風霜雨雪、雷霆轟擊之苦,直到今日都還沒有解脫的希望。
這些奇異的生靈生性陰邪,人類煉氣士的神魂波動對他們來說,就好像 ‘嗡嗡’聲中,一群拇指大小,形如綠頭蒼蠅,但是通體閃耀著淡淡黑光的蟲子從數十里外一個巢穴中飛出,無數這種蟲子組成了一片綿延數百里的黑云,慢悠悠的飛進了一片黑漆漆的烏云中。這片散發出刺鼻味道的黑云就盤旋著,輕盈的向遠處飛了過去。
‘咳咳’一聲,山頂上一塊巨石突然裂開,十幾名身穿至圣法門血色長衫,面露一絲驚慌之色的男子飛快的從巨石中走了出來。
一名帶頭的男子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打著招呼。
“哪位長老帶隊?還請速速進來,這些日子,正是蟲……”
蘭云微微一笑,他手指一點,說話的男子身體一僵,他身體附近突然有無數條極細的光線相互交錯,圍繞著他的身體凝成了一塊宛如明鏡的薄薄光幕。無數條光線從明鏡的邊緣向內切割了進去,鏡面粉碎,男子也隨之裂成了無數片。
明鏡碎片化為無數點流光消散,男子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些走出巨石來迎接的至圣法門弟子做夢都沒想到,來到這里的并非是至圣法門的親人和同門,反而是索命的閻王。他們張開嘴想要叫嚷些什么,但是蘭云手指隨意一劃,這些男子也都同樣被封禁在了薄薄的光幕中,隨后也裂成了無數的光點隨風消散。
沒有一點兒血腥味,沒有半點兒響動發出,這些負責駐守在這里,為往來的同門提供幫助的至圣法門弟子,就這么悄無聲息的死在了蘭云的水中。
另外幾個跟著蘭云來到這里的蘭家族人快步來到了巨石旁,他們向巨石內一條深邃的走廊看了一眼,同時將一顆一顆拳頭大小的玉球向走廊投擲了進去。
玉球在走廊深處碎裂開,清脆的碎裂聲清晰可聞。
淡淡的幽香從走廊內飄了出來,走廊內傳來了震怒的咆哮聲,但是這聲音剛剛響起,就急驟削弱,變得有氣無力,然后走廊內再也聽不到任何的動靜。
“心祖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蘭云得意洋洋的贊嘆著,他向陰雪歌看了一眼,矜持的笑了笑。
“木道人,你可知道,這玉球內是什么東西?”
不等陰雪歌開口回答,蘭云已經自己給出了答案。
“不過是區區麝香蛇的香囊汁液,極上等的香料。對我們常年居住在那一方的人而言,這些香氣算不得什么。但是對于常年駐守此處的人而言,他們的身體和神魂都已經習慣了這里陰邪屬性的天地元氣,這一縷幽香,就是索命的劇毒啊!”
陰雪歌眼角挑了挑,下意識的向四周望了一眼。
麝香蛇的香囊汁液,有輕微的麻痹功能。在元陸世界的那一面,這種汁液往往用來配制各種增添閨房情趣的特殊藥劑,在世俗界的青樓中煞是暢銷。
這種普普通通的香料,在這里,居然被用來當做殺人的利器。如果這真的是蘭水心的指點,那么這就證明,蘭水心對這里的情況極其的了解。但是陰雪歌奇怪的就是,按理說,蘭水心怎么也不該對這里的情況,有如此深刻的認知啊。
似乎是看出了陰雪歌心頭的忌憚,蘭云笑了笑。
“這也是心祖道法通天,這才指點我們,用這麝香蛇的香囊,就能拾掇了這里面的人。否則的話,這里駐守的人很有幾個硬手,想要不驚動那些異類就收拾了他們,可不這么容易。”
陰雪歌低下頭,附和著蘭云的話,對蘭水心很是一通沒有底線的吹捧。
隨后他湊到了蘭云身邊,滿臉是笑的開口發問。
“云老,我們這次來這鬼地方,我們到底是要做什么?”
雖然來到這里不久,但是陰雪歌已經感受到了這里的天地元氣中蘊藏的一絲怪異力量。很是陰柔、陰邪,無所不在、無物不侵的奇異能量正緩慢的滲進他的身體,他必須時刻調動體內元力,化為一縷精純的本命真火,才能勉強將這些陰寒陰邪的能量擋在身體外。
如此一來,陰雪歌體內元力消耗的速度極其驚人。
他皺著眉頭估算了一下,如果他不從外界天地元氣中獲取補充的話,他自身的力量,最多能在這里堅持三天。對于修為到了他這種地步的存在而言,這種消耗只能說是太恐怖了。
但是外界的天地元氣帶著濃郁的負面能量,陰雪歌可不敢隨意的將這些負面能量納入體內。
蘭云微微一笑,他拍了拍陰雪歌的肩膀,然后向著那一片蟲云飛去的方向望了過去。他的語氣變得很是古怪,很是飄忽不定。
“我們先守在這里,然后,跟著一些人去一個地方。”
“等他們帶著我們找到了那個地方,我們就出手殺了他們。”
“最終,我們要進去那里,從那里面帶一些東西離開。或者是帶走一個人,或者是,不知道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