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元陸世界逐漸恢復了平靜。▲頂▲點▲小▲說,.√.c→
打得天崩地裂,鬧得血雨腥風的各方陣營,都小心謹慎的藏在自己的巢穴中,舔舐著自己的傷口。被摧毀了老巢的圣人世家們,被趕出了祖先基業的至圣后裔們,還有陰雪歌和珧荊命的聯盟,大家都心存默契的停下了大規模的征戰廝殺。
天京城外,一座小小的農莊中,陰雪歌懶洋洋的斜靠在一頭大龜的背甲上,斜眼看著龜甲上放著的一副巨大的地圖。用上古‘尋龍門’風水堪輿秘術制造的地圖上,光影閃爍如飛,云煙流動似火,無數山川河岳的影像在內急速的閃爍著。
在這些山川影像中,不時有大片文字浮現。這些文字詳細的標注了這些山巒丘陵的名字,表明了周邊兇險之地,以及附近的特產等等。其中一些山脈附近散落著大大小小的城鎮村莊,也都詳細的標明了這些城鎮村莊的總人口,歸屬哪一方勢力控制等資料。
這些詳細資料,來自蘭水心。他畢竟是來自上界的大能,而且在蘭家內部也享有極高的權柄,虛空靈界至圣法門的基本資料,他是全盤掌握的。
幽泉靜靜的坐在一旁,皺著眉頭看著那副地圖上變幻莫測的山水虛影。
一條小河從他們身邊蜿蜒流過,背負著地圖的大龜偷偷的伸出頭來,將半個腦袋都浸沒在清涼的河水中。偶爾他愜意的打一個響鼻,在河水中濺起了大量的氣泡。
盻珞趴在大龜的龜甲上。一只手把玩著大龜的尾巴,一邊齜牙咧嘴的對著地圖指指點點。
“這些至圣法門的人,簡直是喪心病狂了。哎,他們把人都當做什么了?”
盻珞在低聲的抨擊虛空靈界的至圣法門,這些日子,蘭水心將他掌握的有關至圣法門的所有資料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其中很多信息讓陰雪歌等人是嘆為觀止,進而感到驚悚莫名。
至圣法門在元陸世界的監控,已經是極其的嚴苛,但是相對于他們在虛空靈界采取的各種手段。他們在元陸世界的統治。簡直算得上是極其的溫柔、善良了。
在蘭水心的講述中,至圣法門在虛空靈界的統治,簡直就是一塊沉甸甸的鐵幕,讓所有人。包括好些圣人嫡系后裔都喘不過氣來的鐵幕。所有人都被籠罩在巨大的陰影下。無邊的恐懼隨時伴隨著他們。
就算是那些圣人最直系的子嗣。都隨時有朝不保夕的感覺。這種恐怖的陰影,這種心理上時刻維持的高壓狀態,又導致了至圣法門的好些門人弟子。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癲狂狀態。
他們用恐怖的手段對待他們掌控中的一切生靈,然后又用那種恐怖的手段對待他們身邊的親朋好友。他們盡情的毀滅著他們想要毀滅的一切,同時也毀滅著自己。
一種可怕的惡性循環在圣人后裔中蔓延,在蘭水心的描述中,好些圣人的后裔,實則和惡魔無異。
甚至就連蘭水心,他都很坦誠的告訴陰雪歌,他的心性也早就扭曲了。
所以他可以毫不留戀的背叛至圣法門,可以毫不客氣的屠戮無數至圣法門的門人弟子,他可以洋洋得意的毀掉至圣法門的根基,徹底動搖了至圣法門在元陸世界的統治。
正因為他的心性早就扭曲,早就變得不是人了,所以他被陰雪歌俘虜后,他就毫無節氣可言的屈服了。只要能活下去,他可以乖巧的做陰雪歌的一條狗,哪怕陰雪歌真的把他當做一條狗對待,只要能活下去,他就一切都不在乎。
“所以,我們才要摧毀這個該死的宗門,干掉這個宗門的所有人。”
九靈圣尊站在一旁,甕聲甕氣的低聲咆哮著。
陰雪歌向九靈圣尊望了一眼,然后掐著指頭仔細的盤算起來。
蘭水心投靠了他,他的神魂已經被陰雪歌徹底的掌握,生死都不由蘭水心自主。如今蘭水心已經被陰雪歌釋放,他正帶著八百圣人世家的那些族人伺機而動,尋找徹底殲滅三大至圣世家全部余孽的機會。
有了蘭水心的牽制,珧荊命這里就不會面臨什么風險了。
陰雪歌已經將他掌握的各大流派、眾多宗門的道統傳承了下去,在珧荊命新建的國朝中,無數宗門百花齊放,隱隱有重現上古修行盛世的趨勢。
只要給珧荊命一定的時間,隨著陰雪歌傳授下去的那些道統逐漸強盛,隨著至圣法門不斷的內耗——因為有了蘭水心的主導,至圣法門的內耗是不可避免的,他們會逐漸消耗自己的生命力,變得越來越虛弱。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未來的至圣法門將再也不是威脅。
而陰雪歌的目標,已經放在了虛空靈界。
“我,還有幽泉等人,必須飛升。元陸世界這里,已經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就算出了問題,九靈圣尊你們留在這里,也能穩定住局面。”
“我們在這里的力量,已經到了瓶頸,我們必須去虛空靈界。一切的恩怨,都要在那里解決掉。”
陰雪歌抬頭看著天空,回到元陸世界很有些年頭了,在這里,他有了新的家人,有了新的族人,有了新的朋友和門人弟子。但是他始終記得清楚,記得他是誰,從哪里來,要做什么。
他的記憶中,上古時代的一些面孔不斷閃爍。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當他打坐入定的時候,那些早已逝去的面孔時常出現在他心中。他們靜默無言的看著陰雪歌,只是這么靜靜的看著他。他們不開口,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但是他們就是這么看著他,目光中帶著極其強大的壓力,甚至讓他喘不過氣來。
“人情債,難還。”
陰雪歌低聲的感慨著。
蹲在一旁的尸神低聲的咕噥了一句,似乎是在說,陰雪歌欠下的可不是人情債,而是性命債。如果不是當年尸神所屬的冥教宗主救了陰雪歌,還是種子形態的他早就灰飛煙滅了。
陰雪歌笑了笑,然后他收起了龜背上的地圖。
站起身來,他向身邊的人一一望了過去。青蓏,幽泉,盻珞,陰飛飛,鳳梧道人,九靈圣尊,大白,二白,還有珧荊命,以及已經在珧荊命亣奐國朝中占據了眾多高位的陰家長老們。
他跨界轉生,輪回降臨元陸世界,這么多年,這么多事,這么多人。
陰家的諸位長老敬畏的看著陰雪歌,他們早就猜出了陰雪歌的來歷,也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事情。所以他們對陰雪歌是發自骨子里的敬畏有加——任何一個敢于直接對上三大至圣和八百圣人的人,都是極其恐怖的存在。
“事情就這么定了,也不用什么良辰吉日,我準備去虛空靈界走一遭。”
陰雪歌的話顯得很輕松,飛升去虛空靈界,被至圣法門嚴密掌握的虛空靈界,在他嘴里就好像吃過晚飯了,去鄰居家逛門子一樣的輕松簡單。
珧荊命抿著嘴,死死的盯著陰雪歌,過了許久,他才嗓音有點沙啞的低沉開口。
“有,多大把握?”
陰雪歌笑看著珧荊命,又看了看幽泉,然后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怎可能沒把握呢?不可能失敗的。嗯,我會照顧好幽泉的。”
珧荊命看了幽泉一眼,幽泉微微一笑,向他微微欠身行了一禮。這一世,幽泉是珧荊命僅剩下的同胞妹妹,雖然明知道幽泉是大能轉世,珧荊命依舊對她牽掛不已,亣奐國朝曾經有滅族之災,幽泉是珧荊命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血親了。
砸吧了一下嘴,珧荊命悻悻然的抱怨了一聲。
“起碼,你們留下幾個孩兒也好。我還沒做成舅舅,你們就……”
陰雪歌耷拉著臉,神色陰郁的看著珧荊命。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這種事情,他怎么還能想到這些事情?
站在一旁的陰飛飛拍了拍肚皮上的肥肉,掀起了一身的肉浪后,他也看著陰雪歌嘆了一口氣。
“大哥,你這一走,咱伯這一房人,可就是絕后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等兄弟我多生百八十個孩兒,就給你過繼幾個過去。起碼咱伯咱嬸子他們的墳頭,逢年過節得有人打掃不是?”
看著一臉誠懇的陰飛飛,陰雪歌張了張嘴,然后無語的笑著,抬頭看向了天空。
還不等陰雪歌開口說話,青蓏已經在一旁跳了起來。
“少爺去哪里,我是一定要跟著去的。沒我在一旁跟著,少爺您怕是煮一碗面條都不會哩!”
幾個呼吸中,陰雪歌腦子里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他想到了當年在渭南古城,他和青蓏經歷過的那些事情。時間只過去了沒多少年,但是對陰雪歌而言,那些事情,就好像在上輩子一樣。
太遙遠,太模糊,見過了至圣一怒,跨界一掌按碎六顆圓月的恐怖景象后,那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情,就真的很難在心頭上留下什么印象了。
只不過,這一世的父母的模樣,陰雪歌卻記得很清楚。
沉吟了一陣,陰雪歌向陰飛飛笑著抱拳鞠躬行了一禮。
“家里,拜托了。”
陰飛飛肅然向陰雪歌還了一禮,他拍打著肚皮,很是嚴肅的許諾著。
“我努力生一百個子女,過繼三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