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一個種族總是有自己獨特的氣質的,這種氣質可以是千差萬別的,但是這里面總是少不了骨氣這種東西。
中國的皇帝之所以數百年就會更迭一次姓氏,其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國家總是皇帝說了算,倭國的皇帝就不一樣了,他們之所以能夠傳承一百二十五代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大部分的時間里天皇說了不算,就像人的嘴一樣,堅硬的牙齒總是先掉光,而柔軟的舌頭就會伴隨人的一生。
瘦也要先長筋,這就是彭蠡先生的觀念,他認為人如果沒了筋骨,活著和死了沒有多大差別,以此類推國家也是一樣的,一個不能獨立自主的國家,也沒有多少存在的必要。
老先生每回說起兒皇帝石敬瑭的時候都會痛哭流涕,好幾回還喝醉了,云崢不明白老先生為何會有這么大的反應,最后才聽老仆福叔說,彭蠡先生和石敬瑭好像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東京城在咸魚的味道中又開始了新的一天,人們要生活的步伐不是那一個人能輕易阻止的了的,憨牛敞開胸懷,靴聲囊囊的走在大街上,雄壯的胸肌讓那些無賴子們非常的羨慕,一些失落的花胳膊也不好意思在雄壯的如同一座大山一樣的憨牛身邊顯擺自己的肌肉。
憨牛今日里在集市上購買了一只大雁,還專門去坊市的屠戶那里拿了早就定好的一大塊肋條肉,再去銀樓取回來一套精美的赤金頭面。今天,夫人就要給他去定親。
女方家的家主是是捧日軍的一位虞侯,都是將門,所以夫人找了媒婆,兩家就一拍即合,聽夫人說周家的閨女樣子長得很不錯,濃眉大眼一看就是個爽利的人,最妙的是今年剛剛十六歲,之所以拖到現在,是因為那閨女已經拒絕了好幾家的兒郎了。結果弄到現在求親的人漸漸少了。
大宋的閨女十四五歲就嫁人了。只有云家不同,猴子到現在都在苦等小蟲長到十七歲,因為侯爺說娶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全是禽獸。
憨牛裂開嘴嘿嘿的偷笑,因為周家的閨女如今十六歲了。今年定親。明年娶過門沒問題。按年月計算,比猴子都先娶到媳婦。
憨牛和猴子都不知道爹娘老子是誰,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所以就很自然的隨了侯爺的姓胡亂叫喚,這種事云崢是不管的,老廖就給猴子和憨牛取了一個云文,云武的名字,云崢看自己編寫的族譜的時候才發現云家竟然有分支了,一個叫云文,一個叫云武,仔細一看,竟然是云二填寫上去的,揍了云二一頓之后也就做罷了,他不喜歡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
憨爺,這就是憨牛的在東京的外號,在那些沒遮攔的漢子口中,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還有人把他們和遠古時期的哼哈二將相媲美。
周家的閨女叫周二丫,憨牛覺得這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很相配,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見到那位姑娘,聽小蟲說那個閨女臉上有幾顆白麻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觀瞻。
“憨爺,這可是小的從黃河里打上來的紅鯉魚,您看看,還是活的,崔家要了兩回小的都沒賣,聽說憨爺今天有喜事,特意給您留著。您看看多喜慶啊。”
賣魚的從一個魚簍里捉出來一條尺半長的紅鯉魚,任由紅鯉魚甩著尾巴拿給憨牛看。
憨牛裂開嘴笑了,一個小小的銀錁子就拋了出去,不是不知道魚販子在滿嘴胡吣,而是喜歡他說的那些話聽著讓人舒坦。
“一會送府上去,別弄死了。多出來的銀子就算是賞你了。”憨牛笑的很開心。
回到家里,老廖坐在門房里和瘸腿的老兵喝茶,見憨牛回來了,就招手道:“去找你嬸嬸,她給你置辦了兩身新衣,穿上之后去夫人那里,夫人有話對你說。”
憨牛扛著東西就匆匆的去了前院,廖叔早在五年前就續了弦,后來娶的婦人姓張,性格溫和,前年的時候給廖叔添了一個兒子,今年又懷上了,歡喜的老廖整天合不攏嘴。
老廖是瘸子,門房老兵也是瘸子,所以他們之間很親近,門房笑嘻嘻的看著憨牛走了,就說道:“府里這兩年喜事不斷啊,憨牛,猴子只要成了親,就算是能獨當一面的人物了,如果夫人今年再給家里添一位小少爺,咱們云家就算是在東京城落地生根了。”
老廖捋著胡須接著道:“最好一次生兩個少爺,咱家不缺富貴,不缺錢財,缺的就是人氣,過兩年二少爺再成親,再順理成章的進朝做官,咱家文武倆途都有官身,一個大家就慢慢的出現了,可惜老太爺和夫人走的太早,否則的話,滿東京城的大戶人家誰家有咱家興旺。”
云崢手里拿著一卷書在院子里走來走去的觀看,這本書是彭蠡先生拿給他看的,就是張載張橫渠寫的《<正蒙》,這本書按照彭蠡先生的看法,還非常的生澀,算不得什么大家之論,只是其中看事物的方式非常的新穎,希望云崢能借鑒一下。
張載的心學云崢在后世的時候就已經接觸過,所以現在看《正蒙》這本書就有點看不進去,無奈這是先生留下來的作業,不得不硬著頭皮觀看。
憨牛和猴子不斷地從自己身邊經過,最奇怪的是還不斷地換衣服,這兩個憨貨什么時候知道漂亮了?耳朵后面別一朵碩大的宮花,賊頭賊腦的一看就是淫賊。
“把腦袋上的花去掉,惡心死了!”
“是夫人讓戴的,說這是宮花,戴上之后顯身份!”
“哦,那就算了,這種花家里多得很,喜歡就多戴上幾朵!”云崢知道這是陸輕盈忙著給憨牛張羅親事呢,這兩個家伙想老婆想的都快瘋了,再不給討老婆,說不定就會憋成變態。
陸輕盈挺著肚子從屋里走出來,隔空朝云崢沒好氣的揮揮手怕道:“插一朵宮花就行,你看誰家把宮花插得滿腦袋都是的,那是腦袋不是花籃。
憨牛,周家的人來了沒有?”
憨牛連忙道:“還沒有來!”
云崢奇怪的道:“憨牛定親難道不該是你跑一趟周家嗎?怎么還是人家把閨女送上門來?這樣做可不合規矩,要想讓憨牛兩口子將來好過,咱家就不能給人家心里種刺!”
陸輕盈笑道:“周虞侯就想在咱家定親,還特意告知了自己家的親戚今天全部來云府前院,廖管家已經在偏院準備了宴席招待人家,人家要的不是規矩,是在云府擺酒宴的排場。”
云崢拿書敲敲腦袋道:“我怎么把這事忘了,到時候我去喝一杯酒。”
陸輕盈笑道:“您可不敢出面,妾身出面就已經給足了周家面子,您要是出了面,將來二叔成親的時候怎么辦?云武可是支房,我是當家大婦出面是該的,您出去他們當不起,就是妾身也只是打個轉,給周家的丫頭賞賜一套頭面,也不會久留。”
云崢砸吧一下嘴巴道:“我還想喝憨牛的喜酒呢,怎么就把我給開出去了?”
“喜歡喝喜酒您和憨牛猴子私下里喝,明理上的事情不敢有馬虎,人家已經在說云家沒家風了,妾身這個主婦出門都不敢抬頭。”
周家人來了,陸輕盈在猴子和憨牛的簇擁下帶著一大群丫鬟婆子去了前院,頭上的金鳳簪子閃閃發光怎么看怎么顯眼,不過想想也就想通了,人家周家拿閨女換一時三刻的體面,云家也不能糊弄人家。
人家在前院鬧騰,聞著酒香,云崢也有點饞,就讓臘肉給自己燙一壺酒,弄點茴香豆過來,在樹蔭下一口酒一口茴香豆覺得愜意無比。
葛秋煙帶著云落從后花園走了出來,云落快跑兩步就撲到父親懷里面,伸著小胖手要吃茴香豆,云崢就抓了一把放在掌心,任由丫頭自己捏著吃,這種豆子酥香綿軟很不錯。
“前院鬧得不像話,猜拳的聲音都傳到后院來了,鬧得人覺都睡不好!落落睡了一小會就起來了,平日里都是睡一個時辰的。”葛秋煙絮絮叨叨的坐在云崢的身邊,不許父女倆拿手抓茴香豆,只能拿筷子夾。
云崢瞅瞅葛秋煙渾圓的臀部,這時候可不能打屁股,悻悻的將筷子扒拉到一邊去,吃茴香豆用筷子那里還有半點的意境。
云落聞聞爹爹杯子里的酒煩惡的扭過頭伸出手要姨娘抱,這孩子沒有睡足覺,這回哈欠連天的不安份。
“不行就去樹屋里睡覺去,那里安靜些,狄帥去了京東彈壓亂兵,沒人打擾你睡覺。”云崢見這兩個沒一個精神的就讓她們去睡覺。
云落最喜歡在樹屋里睡覺,拉著葛秋煙就要去樹屋,不大工夫就看見葛秋煙的丫鬟抱著一床毯子匆匆的也去了樹屋。
七月里的鳴蟬死命的叫喚,云崢卻從中聽到一絲安寧出來,這和天下大勢是一樣的,現在越是安寧,爆發開來就越是猛烈。
女真人終于造反了,遼國的皇帝帶著自己的大軍親自去了遙遠的北方平叛,以耶律皇帝的性格,不把女真人殺光,他是不會回軍的。
天下人都以為這是很容易的事情,或許只有云崢清楚,遼國的皇帝這次北征預示著遼國將從強盛走向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