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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生與生

  君行庭和習有孚都知這位冰仙子目中無人,說話做事特立獨行,不會在乎他人,現在連她也說得如此沉重,不由同時心中一沉。妖物圍攻修行界,這是多少年沒有發生過的事了,這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

  習有孚當即道:“塵師侄,你說的詳細些,到底出了什么事?”

  塵凝榭當即將原由說了一遍,她言語簡少,只挑關節處說了,但三言兩語已經將事情說清楚。原本她接到天宗傳令之后,即動身前來與淵無咎匯合,剛好收到君行庭和習有孚發出的訊息告知陸正和山神所在之處,于是兩人立即準備趕往這里,不料動身之際卻見夢無塵匆匆趕到,告訴淵無咎前往雷宗傳達宗主令的弟子回來稟報了一件事。

  原來向雷宗發出傳令的那名天宗弟子在前往雷宗之后傳下淵無咎的宗主令之后,正飛天趕回天宗,中途被一個渾身是血的雷宗弟子追上,這名雷宗弟子手持雷宗宗主陽布舒的宗主令,告知那名天宗弟子,有妖物圍攻雷宗,高手眾多,情勢十分緊急,雷宗岌岌可危,請天宗與諸宗火速前往相救。

  那名天宗弟子嚇了一跳,妖物圍攻道門宗門,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當即在山中找了一個隱秘之處安頓了那名雷宗弟子,以最快速度飛天回到天宗回稟此事。但是那時淵無咎、夜無痕、岸無涯等人均不在天宗,那名弟子便將此事回報了芳無意,芳無意頓感此事重大,便讓夢無塵飛天前來稟告淵無咎,而她自己則動身前往了道海三山!

  君行庭和習有孚聽了臉色都是大變,雖然還不知道有多少妖物圍攻,但是聽聞陽布舒居然已經動用了宗主令,便知這件事非同小可。他們均知陽布舒乃是個極為好強之人,不到萬不得已,即便是自己粉身碎骨,若能就此換得雷宗安然,他必然也不會開口求救于人。顯然此事已到了十萬火急之時。

  習有孚一聽,當即道:“咱們這就立即趕去雷宗!”

  君行庭卻道:“且慢!習長老,此事似乎有些蹊蹺!”

  習有孚道:“什么蹊蹺?”

  君行庭道:“大有蹊蹺!自佛門曇華尊設立佛山刑塔之后,立戒殺生,千年以來雖然也偶有修行人與妖物之間相爭之事,但從未聽聞有妖物大舉進攻修行宗門之事,此其一也。而且妖物要攻打修行宗門,則必須聚集成群,遵從號令,這顯然與妖物習性不合,此其二也。”

  這兩點說的十分有道理,習有孚也不禁皺起眉頭,君行庭繼續道:“其三,妖物為何聚集成群去攻打雷宗,而不是道門其他宗門,也不是佛門十山,其中緣由也大可考究!”

  塵凝榭此前一直沒說話,此時忽然說道:“君師兄,你身為一宗之主心系宗門安危而欲回宗門一探,塵凝榭豈能不知,這便請了!”說完,玄光一抹流天,天地光明再現,而塵凝榭已經不知所蹤。

  她不說即走,言語之中也無一絲客套,惹得君行庭老大一陣尷尬,知道塵凝榭是心思通透,看出自己并不想去雷宗,不愿再與自己糾纏。這冰仙子,果然是人如其名!

  習有孚還有些莫名其妙,叫之不及,向君行庭問道:“塵師侄這是怎么了?君宗主,你方才說的頭頭是道,定是對妖物如此舉動有所猜測,不妨說出來讓老夫一聽。”

  君行庭輕咳一聲,道:“習長老,還是剛才那句話,您覺得妖物為何會突然聚集成群去攻打雷宗呢?”

  習有孚道:“人妖殊途,兩者相爭,自古以來本就是如此。數千年前的人妖大戰之后,又經曇華尊創佛山刑塔,妖物元氣大傷,退守斷慈山。可能如今元氣漸復,所以卷土重來,再開人妖之戰罷了!這倒不難猜測,至于為什么攻打雷宗,難道是因為雷宗并無護山大陣,所以較為容易的緣故嗎?”

  君行庭點頭道:“習長老說的不錯,聽聞此事,我也有此憂慮,只怕是人妖大戰將再啟,修行界又將面臨劫數。不過,您有一點卻說得不對,道門諸宗之中,雖然只有雷宗因為處于雷澤而并無護山大陣,但是雷澤之中日夜天雷不息,其實便是天然的護山大陣。雷宗弟子修行御雷訣在雷澤與人相斗,占盡天時地利,要攻入雷宗其實遠較他宗為難。”

  習有孚道:“那這么說來,這些妖物非但不是凌弱,而是欺強了?果然是大違常理,妖孽之行,讓人難以測度!”

  君行庭道:“不錯,事見反常必有緣由,我猜這些妖物攻打雷宗,必然別有所圖。只是一時還不能知曉,不過我們卻得防備一事!”

  習有孚:“什么事?”

  君行庭嘆了口氣,一副滿懷憂慮之狀,道:“提防妖物聲東擊西之計!假意圍攻雷宗,吸引諸宗高手前往,這樣一來,既可以在半路埋伏,更可以圍攻高手盡出的宗門,我剛才正是思及這一點,所以憂心宗門安危,這點心思卻被塵師妹瞧破了。聽他方才說話,似乎頗有責怪之意。”

  習有孚這才恍然大悟,他心思粗陋,哪里想到這兩人一瞬間便想到這么多,當下一拍腦袋道:“這么說來,老夫也得回無極宗一趟,就不去雷宗了!大難臨頭,還是先得顧好自家門戶才是!”

  君行庭道:“正是如此,若真是斷慈山的妖物卷土重來,不幾日此事必然震動整個修行界,今日他們圍攻雷宗,想必日后其他宗門也不得幸免。今日之事必然只是一個開頭罷了,咱們先得回護宗門,然后再圖滅妖大計。所幸半年之后便是道門演法大會之期,此事還需滌玄天來領袖諸宗。修行界安逸日久,反應不及,希望著半年時間內,能夠探明妖物動向,最好不是,否則的話,人間只怕又要生靈涂炭了。”

  習有孚性子急躁,早已不耐,聞言匆匆道:“此事日后再說,老夫這便先回宗門了。”說完,身形逸散,化作無數水滴,消散而去。

  君行庭稍稍一行禮,眉頭一皺,拿出古藤,心中思索道,淵無咎傳令諸宗搜尋這頭山魈,此時又出群妖圍攻雷宗之事,絕非巧合。妖物蠢蠢欲動,已見征兆。禍事降臨,卻天賜我這一法寶,莫非便是要我突破至脫天境界,效法當初圣宗之舉,弭平妖禍么!

  一念及此,君行庭渾身一熱,忍不住仰天大笑三聲,隨即飛天而去。

  借助先天卷,山神帶著陸正身形出現在了百里之外的一個山谷之中。剛剛收起先天卷,山神便仰天噴出一口鮮血,隨即倒地昏迷過去。陸正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察看,只見山神黝黑的面上浮現一層詭異的金色,雙目緊閉,不省人事。

  陸正連連呼喚,但山神始終不曾醒來,一探呼吸,已經停止。陸正腦子轟然一下炸開,心中一陣慌亂,不過他卻并未失措,在日月廬中老師李儀早就教訓,任何時候不可以情勝理,讓自己方寸大亂而忘記真正該做的事情。

  深吸一口氣,陸正平穩心緒,然后以神識去感應山神。他現在是知身之境,神識在眼耳鼻舌身意可及之處才能有所感應,若非眼耳鼻舌身意所及則不能有所知。比如他能以神識探察一堵墻,以及一堵墻之后的一棵樹,卻不能切入墻體內部或者樹的內部。因此他無法探察山神身體內的狀況。

  但即便如此,神識所感應的卻絕不是普通人的眼耳鼻舌身意所見所及能比,不僅能夠清晰的感應極其細微的變化,將耳目之用發揮到極致。這便是他目前知身境所擁有的神通,眼耳鼻舌身意不假諸用而通,能夠探察到山神身體最細微的變化。

  還有就是在這段日子之中,就在山神讓陸正將人參娃娃的葉片含在舌下的靜坐之中,陸正已經能漸漸以神識感應周圍萬物的那種存活的狀態。

  現在陸正感應山神的狀態,神識所及,一切外顯的生機皆靜止,但是在其肉身深處卻始終有一股綿柔的活力在跳動。陸正直接用手去觸及他的胸口的,細細感應,指尖還是傳來一陣極細微的心跳。

  摸到了心跳,陸正忍不住長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略略安定,山神沒有死,他還沒有死!欣喜一陣之后,但接下來的問題便擺在了眼前,雖然山神現在沒有死,但是如果不加以救治,時間一長,最終也是必死無疑。

  陸正立刻就想起山神以那古藤抽來人參治傷的事,伸手往自己腰間一摸,卻是摸了個空,又往山神腰間一摸,還是什么都沒有,頓時想起古藤已經被君行庭給搶走了!

  這一下可怎么辦才好,陸正心頭一陣一陣的發緊,握住山神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原本這古藤若是還在的話,那山神應該還有一線生機,但是現在可怎么辦,那些人參娃娃總不會被自己喊過來吧!

  就在這時,只聽‘郝郝’兩聲,一只小青蛙從陸正的懷里跳了過來,直接跳到山神的肚子上,又‘郝郝’叫了兩聲。陸正眼前一亮,小壞不也是自己用古藤抽出來的嘛?莫非他也是什么靈物?要是把小壞給山神吃了,會不會有什么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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