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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魔境劫

  那黑衣女子正是心兒,此時的她比在日月廬之中長高了不少,而且不知道為什么,說話也變得冷峻,透露出成熟和穩重,全然不似當初的甜美可愛,而且身穿一身黑衣,干凈利落,已經跟當初那個叫著自己小哥哥的小女孩大不一樣了。難怪自己竟然一下子沒有認出來。

  這可真是天公作美,陸正不由暗暗感激上天安排,萬萬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看見心兒。自從上次日月廬一別,他是日夜思念著心兒,卻始終不得一見,沒想到她就這么毫無征兆的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讓他心神震動,心中激動不已,恨不得馬上上前與她相認,聽她叫一聲小哥哥,那哪怕就是當場死了,也是無怨無悔的。只是如今眼看心兒就在眼前,卻被荒未央定住了形神,動彈不得,而且連說話也不能,心中不由大是惱恨。

  她身邊的那個躋九陵,應該就是雷宗宗主驚百里的兒子吧。陸正忽然想起當初齊山六義之中那個易有喻欺騙自己說心兒要和躋九陵成親的話來,此時見他們兩人竟然同時來到清都山,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恍惚之間猜疑難道那個易有喻說的是實話,不是欺騙自己?

  轉念一下,又頓時釋然,從剛才他們兩人幾句對話來看,心兒對這躋九陵根本不假以顏色,怎么可能會有成親這回事,自己真是多心了。又想,心兒心里只有我一個,又怎么會把你們放在眼里,想到這一點心里甜絲絲的。

  再看這邊躋九陵和風琳行禮問好之后,荒未央迷迷瞪瞪的坐在地上,左搖右晃,竟然是毫不理睬。陸正自從知道了這黑衣女子就是心兒之后,一雙眼睛就再也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見她一直保持著對他行禮的姿勢,陸正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罵:“荒未央,你這混蛋,讓心兒這么站著,難道不累嗎,一點兒也沒有未央天的樣子!”

  而一旁的躋九陵站在那兒,忽然臉上閃過一絲輕蔑之色,雖然是背對著自己,但陸正此時神通有感,仿佛依然可以看見他臉上嘴角的嘲諷。躋九陵這是看不起荒未央啊,陸正心中腹誹道:“這小白臉也太不懂規矩的,內心不敬,干嘛假惺惺的行禮,荒未央很稀罕你向他行禮嗎?”他這會兒又替荒未央抱不平了。

  雖然知道易有喻說的話是假的,但是他心里始終有些不舒服,正好看見躋九陵如此神色,自然馬上將他當做天大的罪狀,心道這人果然十分不堪,怎么配得上心兒,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此時酒意翻涌,心中所思便是最直接的感受的反應,不禁把目光從心兒身上轉移到了躋九陵身上,但覺他站在那里,哪兒哪兒都不對,從身姿到穿著乃至飄起的頭發,處處都可以挑出毛病來,證明這個人十分低劣。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竟然敢站在心兒的旁邊,對心兒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越想越是氣憤,陸正心中無端生出一股無明火來!

  就這這時,風琳對躋九陵說道:“師兄,未央天似乎是喝醉了,看樣子一時醒不過來,要不你先將他攙扶到那邊的草屋里吧!”

  這原本是最正常不過的一句說話,但是在此時陸正的耳內,卻不啻如一道驚雷一般,讓他整個人都傻掉了,后面躋九陵又說了些什么,風琳好像又說了些什么,他一切都沒有再聽見。

  他心里震驚不已,不斷地問自己,這怎么可以?心兒怎么可以跟這樣的一個不堪的人說話呢?她為什么要跟他說話,而且語氣還這樣的柔和,還說了這么多,這么客氣。此時在他心中,躋九陵已經是不堪之極,簡直就是如地上的狗屎一般,應該遠遠避開,連看一眼都要洗眼睛,怎么還可以與他去說話呢?

  但是心兒卻偏偏跟他說話了,陸正心中頓時生出一股酸澀委屈,自己還沒跟心兒說話,心兒怎么可以跟這樣的人說話呢?

  哦,對了對了,她是沒看見自己,如果心兒看見了自己,那一定就馬上會過來跟自己說話的。陸正立即安慰自己想到,但是一轉念之間,又覺得有些不確定了,但是她怎么能看不見自己呢?她不應該看不見自己啊?從她剛才飛天而降看來,起碼也是知道境的修為啊,一定已經察覺到這邊草屋里有人了,但是她為什么不看一眼過來呢?如果她看了一眼過來,不就是能看見自己了嗎?而且會看見自己在看她,自己可是她的小哥哥啊!

  難道是她心里不愿意嗎?對了,她已經長大了,已經不會再認誰是她的小哥哥了,當初的相識,不過是年少之際不懂事的玩伴,到了現在,她自然是已經變了。自己不在她身邊的這幾年,她一定認識了其他許許多多的朋友,見得多了,便不會再把當初的小哥哥當一回事了!也許已經有了自己喜歡的人,可能她心里已經將自己忘記得干干凈凈啦!

  看她現在說話,冷峻之中帶著禮數,是多么的成熟,這說明她十分有主見,真的不再是當初那個心兒啦。嗯到這些,陸正心中一點悲酸之意迅速地蔓延開來,整顆心好像被浸透在了水里,讓他喘不過氣來,胸口悶的不行,想要動一動,快活的大叫幾聲,卻是被荒未央定住了,怎么都動不了,他心里越來越急,整個神氣都開始混亂起來了。

  他畢竟是知心境大成的修為,也隱約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不對勁了,而且這些念頭都有些偏頗,自己不應該這么去想,但因為是關系到了心兒的緣故,這種感覺始終揮之不去,讓他念念不休,始終不能停下。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個聲音在他心中喝道:“快誦佛門清心咒,你現在說不了話,心里也可以默誦,不要管其他,一念專注,勇猛而入,一切不管。”

  陸正聽聲音,分辨出是在六龍佩當中的那個白衣人,他對此人來歷雖然不清楚,但是不知為何卻有一天與生俱來的信任之感,當即依言照辦。

  這清心咒乃是苦行僧在兩界山上教給他的,他心中感激大和尚,平時一直持誦不絕,以作為對大和尚的紀念。而且他已經知心大成,雖然不能開口,但是以心念默念,自然不費任何力氣,絕不會如一般人一樣,莫名中斷,難以持續。

  默誦良久,開始之時還有雜念妄想不停擾動,到了百遍之后,已經是流暢無礙,身心浸入,咒音回蕩在心間,共振回響,諸般雜念一一碎裂,不能再生。又過百遍,已經是身心光明通透,形神終于穩定了下來。陸正心中頓時無比的輕松,回憶剛才,猶如經歷一場恐怖噩夢!

  自己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陸正心中正想要找那個玉佩中的白衣人問清楚,白衣人已經主動開口了,卻不是陸正進入那個玉佩之中,而是他的聲音自然在他元神之中響起:“好險,沒想到你對這女娃娃情意如此深重,稍一動念吃醋,就引發了魔邪劫。”

  陸正之前曾與靈虛以神識相感對談,此時修為更進,自然地就以神識與這位白衣前輩交談,道:“多謝前輩您及時相救,您是說魔邪?我不是已經知心大成,早已過了魔邪劫了嗎?”

  那白衣人道:“心念一偏,便是魔境,一入魔境,即受群邪。你此刻再看看那個躋九陵!”

  這白衣前輩怎么會知道躋九陵,難道他在玉佩之中也能知道外界一切變化?陸正無暇細問,依言看了看躋九陵,只見他正跟心兒說話,道:“我看還是先想辦法將他喚醒吧,明天就是演法大會,此事干系太大,再不處理,便來不及了,豈不是有負宗主吩咐。”

  說來奇怪,陸正此時看他,卻再沒有方才那種覺得此人一無是處,種種不堪的感覺,心境已經極為平和。

  白衣人繼續道:“怎么樣,是不是感覺很不一樣,簡直判若兩人啊!”

  陸正道:“前面前是我想錯了,前輩,剛才我怎么會變成那樣?”

  白衣人呵呵一笑道:“吃醋啊,加上你剛才第一次喝酒,就喝了那么多,神意馳騁不攝,又對這個小女娃這樣情深,其心一旦有偏,自然化執為魔,招惹群邪。你剛才說度過魔境劫,呵呵,我告訴你,修行之道,雖有度劫成就之說,但從來沒有度過之說,這些劫數始終存在著,隨時都會爆發。”

  陸正吃了一驚:“這是什么緣故?這樣一來豈不是說,有永遠度不完的劫數?”

  白衣人道:“你這么大驚小怪做什么,這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嗎,再自然不過了。我來問你,你未曾知心大成之前,是不是每天都要吃飯,一日三餐,不可缺少,肚子一餓,等同劫數遭至。難道說你吃一頓,就會這輩子都吃飽嗎?劫數也是如此啊!你現在知心大成,雖然不必吃飯,但還不是在時時刻刻煉化天地間的生機元氣嗎?這難道就不是劫嗎?”

  肚子餓也算是劫數嗎?白衣前輩的話乍一聽有些吃驚,但仔細琢磨卻是十分有理。只聽他繼續道:“天地日新,萬事瞬變,時時如新,一切重來。這其中便有修行之成,修行之意。你現在已經開始知道境的修行,也是該參悟這些道理了。”

  陸正聽出這白衣前輩似有指點自己的意思,道:“前輩,您突然出現在這玉佩之中,不是沒有緣故的吧,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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