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上當了!陸正一下子反應過來,剛才那小白鹿妖分明就是把自己引開,好讓另外的幫手來把自己千辛萬苦收集的石頭子偷走。陸正氣得不行,恨恨道:“這該死的妖物,竟然還用上了計策,真是狡猾、卑鄙、無恥!”
白衣人一笑,道:“不是它們狡猾,也不是它們無恥,是你太笨啦!”
“師父,你還在一邊說風涼話,你是不是早就發覺不對勁了,怎么不早早提醒我!”其他石子倒是無所謂,但是自己好不容易親手做了一件送給心兒的禮物,這其中的意義卻是太珍貴了,現在卻被妖物給破壞了,陸正當然十分生氣,對白衣人的說話語氣頗有一些怨念。
白衣人驚訝道:“提醒你?我怎么沒有提醒你,剛才我就說了,這妖物似乎沒什么惡意,是你自己要去將它趕遠一些,難道我還能阻止你嗎?”
白衣人又道:“再說了,你不是常把你老師那句行無疑行掛在嘴邊嗎?那你現在身處未知之地,輕易涉險,是不是疑行?你趕走妖物,并不是發覺這妖物有危險,而是依據這些日子一來的習慣,是不是疑行?如此隨己心而行,是你自己陷溺疑行之中,怎么還怪我不早早提醒你?你以為知心大成,智慧隨生,就可以一意孤行了嗎?不明白隨時而動,見機而作的道理,不明時機二字,你如何去體悟知道境呢。不要以為入了知心大成之境,境界修為就不會退轉了!魔邪之劫隨時而生,一時不察,就會萬劫不復,知道嗎?哼哼,你還不小心在意。”
白衣人搬出老師的話來教訓他。振振有詞,還連帶一番對他修行缺陷的指點,陸正被噎得竟無言以對,頓時讓他氣焰滅了下去。道:“師父教訓的對。我錯了還不行嗎?這些以后我會慢慢反省,我知道您想說的是隨時生心。隨時滅念。但現在該怎么辦呢,那妖物厲不厲害,我能不能去那個結界那兒去把石子要回來。”
白衣人道:“你覺得是你的小命重要,還是你那送給小女娃的手鏈重要?”
陸正急道:“我當然知道命比較重要。手鏈的石子還可以再找,但那是我第一次要送給心兒的東西……”
陸正的話還沒說完,白衣人就打斷道:“既然是你的第一次,那就為了你的第一次去吧,還不趕緊的!你沒感應到這四周留下一股火氣嘛,只怕這妖物是頭火妖。”
陸正不解道:“火妖?什么是火妖?火妖怎么啦?”
白衣人解釋道:“火妖不是某一種妖,凡事神通法術以火為主。都可以稱火妖。此類妖物有一個最為特別之處,就是食量奇大,他們的長成就是依靠吞噬萬物,就能煉化成自身的元氣。因此對于物性精純之物有著特別的偏好。”
陸正嚇了一跳:“那就是說,這些火妖會把我的石頭子當零食吃掉嗎?”
“這怎么會算是零食呢,對他們來說這些石子才是好吃的,打個比方來說,就以人間的說法,他們平時吃的東西都是粗茶淡飯,你那幾百顆石子,對他們來說那就是一頓紅燒肉。要知道火妖本性忌水,這些石子都是你從溪水里撈出來的,若不然,這附近既然有火妖居住,怎么可能還留下那么多物性精純的石子。不過奇怪的是,剛才那頭小白鹿妖周身卻帶著水氣,莫非那火妖并不在結界之中……喂,陸正,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白衣人話只說了一半,但陸正聽見自己的要送給心兒的手鏈成了妖物口中的紅燒肉,哪里還能按捺的住,當即施展神行之法,來到了剛才結界之處,小白鹿妖消失的地方。
這地方離開剛才的大巖石有些距離,而且七彎八繞十分隱秘,若不是刻意記憶,就算是修行人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原路返回。但是陸正現在身具識鏡法術,自然難不倒他。
停下腳步,以神識感應著前方的結界。陸正問道:“師父,現在該怎么辦,我該怎么打破這個結界?是直接沖進去嗎?”
白衣人哭笑不得道:“打破結界?你想什么呢?這個結界就算是之前那個一掌毀山的老和尚也不可能輕易攻破這個結界,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傻氣,這讓做你師父的我感覺有些沒面子。”
陸正聽了,連忙仔細用神識感應結界,果然發現這個結界之中蘊含著十分恐怖的法力,綿延無盡,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抵抗的,而且這結界法力之中還在不斷發出一種奇異的波動,蘊含著一種警戒的意味,讓所有的生靈都自然而然的從結界之前饒過,不會沖撞上去。
陸正仔細觀察周圍,發現地面上有一道分明的弧線,長約十數丈,是因為落葉等一切被結界彈開,落不過去而自然形成的,在這蠻荒之中顯得十分突兀。陸正道:“那該怎么辦,難道我要在這里高聲喊他們出來,然后跟他們講道理,說這些石子是我從溪水里撿出來的,應該屬于我。如果他們想要吃的話,就應該自己去撿,這樣嗎?”
白衣人嗯了一聲道:“這個辦法不錯。”
陸正頓時一陣無語,道:“師父,您該不會覺得這些妖物真的會跟我講道理吧!”
白衣人奇怪道:“難道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你都沒有試過,怎么知道這些妖物不講道理呢?就算這些妖物真的不講道理,難道你一生下來就會跟人講道理嗎?你不可以嘗試教他們懂些道理嗎?”
陸正聽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道:“師父,您就別耍我了,還是好好的給我那個主意吧,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拿回那些石子。或者,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讓我無聲無息的潛進去這個結界,找到那個偷我石子的妖物,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石子偷回來。您看有這個可能嗎?”
白衣人聽了哈哈大笑不止,道:“臭小子啊臭小子,虧你還想的出來這種辦法,如果你照此去做。那就一輩子別想入知道境了。”
陸正焦急的感應著結界的存在。苦惱的想著辦法,聞言道:“師父。您怎么又開始提這些了,眼前重要的是怎么拿回石子,您要教我修行之道,也不必急于在這一時吧。”
“陸正!”
猛然一喝。帶著一股奇異的回響,讓陸正整個形神一陣恍惚,難受至極。陸正被嚇了一跳,心口狂跳,冷汗也流了下來,他知道白衣人師父是生氣了,一時不敢再說什么。老老實實的等著師父訓誡。
但白衣人在這一喝之后,卻不再說話,非但沒有任何言語,而且還切斷了與陸正的心念聯系。不再搭理陸正了。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陸正這才感覺到問題重大,用心念感應玉佩,叫道:“師父,我錯了,您別生氣了!”
叫了數遍,白衣人仍舊不搭理他,陸正失去師父的指點,拿這個結界沒有絲毫辦法,進退無方,只好在一棵樹下坐了下來,焦心不已得眼睜睜看著結界,想著那些石子只怕已經被那些妖物吃了個干凈,一陣灰心喪氣,心里暗暗嘀咕道:“這師父也太小氣了,一句話不搭理就生氣了,現在可怎么辦才好。莫非干脆是放棄那些石子,重新去溪水里搜尋,隨著撿起那幾百顆石子,自己感應物性的能力...
已經遠不是當初可比,感應之中的萬物不再是如開始那么氣息雜亂,混沌一片,而是已經找到了混沌之中的一種層次感,隨之收集物性精純的石子已經不會如之前那么困難。只是萬物相逢各有機緣,只怕未必再能收集到那一樣那么完美的六顆石子了。”
正躊躇之間,忽然神識有感,一陣法力向四周蕩漾開來,結界之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孔洞,整個結界上法力隨著孔洞從向四周不停地翻卷而起擴散開來,孔洞隨之變得越來越大,一開始只有指尖大小,到最后已經能容得一人通過。
緊接著,嗖嗖兩下,從這個孔洞之中并排躍出一黑一白兩頭小鹿,落在陸正的前方站定,沖著陸正呦呦地叫了起來。其中一頭正是之前將陸正引至于此地的小白鹿妖。陸正警惕地趕緊站起身來,向后飄退數丈之遠,拉開距離,謹慎地盯住了它們。
這一雙小鹿一黑一白,頭上都剛冒出毛茸茸的角,只有寸許,兩頭小鹿都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純凈無比,但是各自之中的氣息卻是絕不相同。那小黑鹿的眼中似乎跳躍閃動著兩個小火苗,而小白鹿的眼中卻似乎蕩漾這一股碧波水汽。
看見了這兩頭小鹿同時現身,以及那小黑鹿身上洋溢而出的火氣,他頓時明白了一切,這小白鹿負責引開了自己,然后小黑鹿早就埋伏在一側,趁機就把自己的石子都偷走了,看來自己早就被他們盯上了。
但陸正感應小鹿的叫聲,發覺聲音之中帶著陣陣膽怯之意,更有一種要他停留片刻的意思。同時它們也轉身向結界上的孔洞站立,將兩個小腦袋低垂下來,做出了在迎候的姿勢。
這結界之中還有什么妖物要出來!陸正心中咯噔一下,先是一驚訝,隨后又猶豫起來,他看見這兩頭小鹿如此可愛,心里火氣已經消散了大半,如果不是特別必要,他倒是不想節外生枝,與結界之中的生靈發生什么糾纏。
正想著轉身離開,只聽一聲嘶吼,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從孔洞之中躍了出來。陸正眼尖,早看清是一頭通身紅火的豹子,身上布滿金色斑點,奇異的是與一般豹子不同,它的頭上長著一只尖角,而尾巴卻有五條。
那赤紅豹子一落地,居然化身成為一個身穿獸皮的壯漢,渾身肌肉虬結,十分健碩,陸正看清其面目,心里倒先吃了一驚,這面目怎么依稀就是長大之后的六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