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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此心無故難如故

  伏波真人乃是知道境的高人,驚雷未至便已生感應,但他沒有祭出法器抗衡,而是選擇了立即朝著所有人喊了一嗓子:“打雷啦,要命的快閃開啊!”同時扭頭一貓腰迅速展開身法向邊上躲避而去,眨眼之間已經退開十丈之遠。

  這一嗓子之中蘊含著伏波訣的法力,聲音響亮無比,更帶著震動心神之功,如潮似浪地滾滾傳向在場的所有修行人。北麓的數百名修行人一聽之下,天空便現破空之響,一道驚雷降下,修行人們還以為是雷宗對他們發動攻擊了,頓時色變,趕緊向四周逃散而去,同時紛紛祭起了各種法器護身或者直接用法力形成護罩保護自己。

  就在這些修行人剛剛散開之際,驚雷落地,直接化作了兩個人。隨即便聽見“哎呦”一聲慘叫,其中一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地一聲,竟然開始嘔吐起來。而另外一個人卻是好好站在那里,一身雪白之衣,長得俊朗耀目,手持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肩膀之上還蹲著一頭靈猿,看起來到十分精神。

  那白衣人立即向那坐在地上的人問道:“沙兄,你沒事吧!”那坐在地上的人不時嘔吐一陣,早吐了一地的酸水,哪里顧得上答話。白衣人身上的靈猿則是沖著他吱吱叫個不停,不住地拍手大小,齜牙咧嘴的好似是在嘲諷他無能一般,但是那人神情萎靡倦怠,已經無力再去理會了。白衣人又看了看四周躲閃一邊的修行人,臉上露出歉意,趕緊向眾人行禮道歉道:“各位,實在不好意思,驚擾大家了!”

  這會兒一眾修行人終于反應過來,這道驚雷不是雷宗要加害他們,而是這兩個人破空而至的法術,平白無故嚇了他們一跳,頓時臉上都有些怒容。但是眼見此人能以驚雷破空而至,應該是一種極為高明的遁術,看來修為不俗,而且能使出這個高明的雷宗法術,就算不是雷宗之人,也必是跟雷宗有著莫大的瓜葛,否則怎么會無人阻攔,直接進入率意山呢?因此眾人之中除了有個別修行人埋怨了幾句之外,其他的人倒也沒有多話,便各自顧自己回到了原來的休息之處,靜觀其變。

  那白衣人向眾人賠禮之后,便蹲下來察看那嘔吐之人的狀況,那靈猿也從他的肩上跳了下來,好奇地接近那嘔吐之人,這次卻不再取笑,而是露出同情之色。這時候,剛才第一個躲開的伏波真人走了過來,問道:“兄臺你好,在下伏波山伏波洞伏波真人,還請教閣下高姓大名,敢問你們二人是雷宗的師兄嗎?”他已經看出這位白衣人的修為應該也是在知道境,只是比自己要高明多了,似乎已經到了大成之境。

  那白衣人見有人問話,連忙起身行禮,看清眼前的伏波真人,見是個面貌敦厚的人,當下搖頭道:“在下陸止一,這位是我的朋友沙七飛,我們兩個都是修行散人,并不是雷宗弟子!”

  陸止一話音不大,但是附近的幾個修行人都聽得清楚,當下都是臉色一變,齊齊倒吸一口涼氣,有幾個壓抑不住的已經發出驚呼之聲。這些修行人都以驚訝之中帶著幾分駭然的目光看著陸止一,忍不住向遠處躲開了去,一下子讓出一片空地來,只有一個手中抱著一把二胡的修行人自顧自呆在原地不動,連一眼也沒瞟過來。

  陸止一被這些驚呼聲弄得有些奇怪,又見那些修行人表情行止十分怪異,四周只剩下伏波真人和對自己等三人,正感不解。忽見那伏波真人也是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直視自己,只是與那些修行人不同的是,他的目光隱然帶著一種贊嘆崇敬,更是疑惑,問道:“伏波真人是嗎?在下想請問一下,諸位何以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呢?”

  “哦!”伏波真人這才回神,笑著道:“這個嘛,我想他們跟我一樣,都是對兄臺的膽色表示一種崇敬之情吧!”

  陸止一聽得莫名其妙:“膽色?崇敬之情?這話怎么講,在下好像與各位修行同道都不認識啊!”

  伏波真人又是微微一笑,問道:“不認識沒關系,你叫陸止一?嗯,一會兒他們應該都會知道你的名字了。看這情形,兄臺是直接從遠處直接遁形而至吧,所以可能不知道雷宗立下的規矩!”

  陸止一聽得這話,心知自己必然是做錯了什么,心想得趕緊問明白了,于是道:“兄臺說的不錯,請問一下,雷宗定下的規矩是什么?是我有什么冒犯之處嗎?”

  伏波真人正要回答,在地上的沙七飛又是哇地一聲嘔出了一肚子的酸水,險些都吐到了伏波真人的身上,但是都被一股無形之力擋飛了。陸止一趕緊向伏波真人道歉,然后蹲下伸去,查探沙七飛的狀況。

  沙七飛吐完之后,捂著胸口,雙眼不時翻白,喘著大氣道:“陸……陸老兄啊,老沙這……這條……小命差點就折在你……你手上啊,真……真是太冤……呃……哎呦……哇……”話沒說完,又是一陣酸水吐出,整個人都抽搐起來,嘴邊已經泛出了白沫子!

  陸止一神念查探得沙七飛一身神氣極不安穩,知道是因為這樣破空而至遁形法術速度實在太快,沙七飛雖然是知心大成的境界,心劍又曾受無名老人的鼾雷淬煉,但是即便如此,以沙七飛的修為,加上陸止一分出一部分法力相護,他仍舊在遁形之中法力消耗過甚,形神肉身難以禁受得住巨大的破空之力,形神已經受了暗傷。于是陸止一趕緊以運轉法力,幫助他安定形神,先幫他梳理一身躁動的神氣。

  忽然那有一只手遞過來一枚碧綠的丹藥,陸止一抬頭一瞧,正是伏波真人,只聽他道:“老兄,這顆碧水丹現在對他正合適,你趕緊給他吃吧!”

  陸止一一聽大喜過望,趕緊接了過去,掰開沙七飛的嘴就塞了進去,然后繼續以法力幫助他運化丹藥,調理神氣。一旁有修行人看見,都露出了訝異之色,心道這位修行人修為雖高,但是卻沒有什么防人之心,別人隨便遞過來的丹藥不聞不問便直接就讓同伴吞服下去,若是對方遞過來的是毒丸可怎么辦?心中都搖頭冷笑。

  伏波真人此前也是修行界的散修,自然熟諳許多修行人之間的險惡,只是他自己性子淳樸,從未有過什么害人之念,身上又恰恰有適合的丹藥,要知道這碧水丹正是在知身大成之時服下,幫助調理一身神氣所用,加上藥性溫和,最適合用來調治形神之傷,便主動拿了出來。他見陸止一竟然對自己如此絲毫不疑,也是有些意外,看著陸止一的眼中也不禁有些好奇。

  就在這時候,忽聽幾道雷聲隱作,數道電光排空而來。修行人中有許多人喊了起來:“來了來了,雷宗弟子來了!”“這下有好戲看了!”“是躋九陵親自來了,這兩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傻子要糟糕了!”“就是就是,只怕會被躋九陵當場用神雷劈成焦炭吧!”

  陸止一專心為沙七飛運化丹藥,絲毫沒有關心外在的情況。這位伏波真人給的丹藥卻是十分有用,藥力化開之后,不僅沙七飛體內混亂的神氣立即得到了安撫開始慢慢平靜下來,而且藥力之中別有一種潤化之功,能夠安撫沙七飛的心劍,沒過一會兒沙七飛便已經穩定了下來。

  “敢問是哪一位的修行同道大駕,何故直闖雷澤?”隨著一聲輕喝響起,數道雷光降落在陸止一等人身前,為首的正是躋九陵,身后還跟著四名雷宗弟子。剛才驚雷破空而至,自然驚動了他,當即趕了過來。躋九陵雖然落地,但是他周身卻有一對黑色短棍繞身而飛,隱伏在他的背后,這是他祭出的法器。

  一眾修行人見躋九陵臉上閃現一絲怒容,雖然沒有誰吭聲,但是卻都主動當初了一條道來,同時將目光都向陸止一兩人看了過去,有些帶著同情之色,有的卻是暗暗偷笑。他們都領教了躋九陵這幾日的手段,知道這兩人如此無禮,絕對沒什么好下場,反正事不關己,正好在一旁看熱鬧。

  躋九陵掃了一眼前面不遠處正埋頭給同伴療傷的白衣人,當即率領身后的雷宗弟子大步向著他們走過去。其實剛才化作雷光飛天而來之際,躋九陵老遠就在空中看見了他們,其中一個似乎在為另一個療傷,好像對方并不是故意如此無禮闖入雷宗的,這才留了手,否則早就在天上直接出手以雷宗法術攻擊了。

  修行界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在一個宗門道場所在之處,方圓二十里內,就已經是宗門所屬范圍。在這個范圍之內,其他的修行人便不可直接遁形進入,只能緩緩飛天而入,遇見對方宗門的弟子,就要立即道明來意,然后由對方宗門弟子引入宗門道場之中。

  如果強行以遁形之法突破而入,這不僅是非常無禮的行為,而且會被該宗門直接當做是前來挑釁的敵人,極有可能會立即開啟護山大陣,迎接外敵。這樣一來,就算該宗門集合弟子將闖入之人圍攻殺死,也是不需要負任何責任的,所以修行界的修行人是絕不會這樣做的。

  這也是躋九陵為什么會派出弟子在四方遠處迎接前來率意山的修行人,并申明雷宗戒律的緣故,因為沒有人是敢直接遁入雷宗直接冒犯的,那簡直就是自找死路!但是恰恰陸止一對這些修行界的門道規矩自然是一竅不通,他和沙七飛耽擱了路程,這才霹靂劍為器初次施展了御雷訣之中驚雷破空的遁形之術,直接到了率意山腳下。

  躋九陵一邊走,見那白衣人對自己喝問仿佛未聞,更增一絲怒意,干脆身形一晃,直接越過了這一段距離,來到了那白衣人身前,攜帶一股雷威之怒,喝道:“閣下究竟是什么人,敢在我雷宗撒野?”

  陸止一這時候也正好幫沙七飛化解了那一顆碧水丹的藥力,沙七飛在藥力作用之下,已經沉沉睡了過去,他將沙七飛小心放躺在地上這才站起身來。那靈猿莫離卻是害怕生人,在躋九陵到來之際,便被對方威怒所懾,老早躲在了陸止一的身后,緊緊扣住了他的后背。

  陸止一伸手拍拍莫離的腦袋,稍加安撫,然后這才對著躋九陵行了一禮,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陸止一,乃是一介散修,對修行界的規矩不甚明了,實在無心冒犯雷宗,若有行止不當之處,還請見諒!”

  陸止一一邊說著這話,一邊行完禮抬起頭來,這才與躋九陵四目相對。躋九陵見此人從容謙遜,不似故意挑釁之徒,正要將事情問個清楚,一看清對方的面孔,卻是震驚地長大了嘴巴,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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