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止一見到躋九陵如此神情也感奇怪,看起來對方好像是認識自己的。正要詢問,卻不料躋九陵二話不說,突然抽身一退,先是退開數丈之遠,隨即飄身騰空而起,身背后的那對黑色短棍亦從他背后飛出,在虛空之中相互一撞,頓時雷電橫生,驚雷乍響,一道青雷落在了他原本立身之處,泥沙飛濺,登時將大地劈出一個深坑,整個率意山北麓大地都是微微一顫。
在場修行人猛然一驚,泥沙飛濺而來都被他們的法力擋了回去,眾人心知這是躋九陵要劃開戰場,這是要對著修行人出手了,于是紛紛再度向后退去,以免被無辜波及。之前有修行人想要硬闖率意山還沒成功都被直接劈成了焦尸。現在此人竟然敢遁形直入雷宗,躋九陵不拆了他一身骨頭才怪呢!同時也有幾位修行人已經看出,這剛來的白衣人跟躋九陵一樣,也是知道境的高人,這兩人斗法可有不小的看頭,只是不知道這位白衣人敢不敢應戰了!
眾人退開之后,只剩下伏波真人卻還站在陸止一的身邊沒有走開。陸止一心知這一站無可避免,無奈只好向那伏波真人道:“伏波真人,剛才多謝你的丹藥,現在又要麻煩你幫我照看我的朋友和這只靈猿了,可以嗎?”說著,直接將莫離從背上抓了下來,遞到了伏波真人手中。
伏波真人竟不拒絕。點了點頭就爽快地接過靈猿,道:“當然沒關系,你就放心好了。不過凡事都可以講清楚的。能不動手就盡量不要動手才是!”
在場其他修行人見伏波真人竟如此不怕牽連,都以為他跟這白衣人怕是舊識,一時都紛紛猜測起來。兩個知道境的高人,一個知心大成的修士加上一只猴子,他們到底是什么來歷!只是他們互相之間對望來去,都是疑惑不解,看來是根本無人知曉。
陸止一交代完畢之后。身形一縱,隨即飛到了天上。站在了躋九陵對面,相隔不到十丈。陸止一抱拳行禮道:“閣下先不忙動手,可否聽在下解釋一句!”
在場的眾修行人心里好笑,這時候誰還要聽你解釋什么。當然是先打了你再說啊。哪知道躋九陵卻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道:“好,我就聽聽你能說出什么來!”
眾修行人都是一楞,面面相覷,好嘛,光打雷不下雨啊!他躋九陵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好說話了,那之前被劈成焦尸的幾位豈不是太冤枉了。
陸止一見他肯聽自己解釋,先是松了口氣,正要說話。卻又聽躋九陵淡淡道:“不過,你膽敢沖撞雷宗宗門道場,為了表示誠意。不能在這兒說,你若有膽子,便隨我去琉璃仙府說個清楚吧!”
眾修行人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厲害的在這兒呢!躋九陵可真夠陰毒的,琉璃仙府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在雷澤之中,萬千神雷降落之處啊!若不是修行御雷訣。知心大成境界進去也只有被直接活活劈死的下場,毫無反抗的余地。
眼前的這人倒是知道境界,而且看他現身之時好像是玩了一手雷法,應該勉強可以進去了,但進得去還出的來嗎?在那個里面,雷宗的人還不是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你。一定是躋九陵覺得對方也是個知道境的高手,只怕是沒有信心斗得過他,所以才想出這種辦法。所以眾修行人心里都跟明鏡一般,心道:“你當人家是傻子嗎,會跟你進雷澤?”
只聽那陸止一卻問道:“琉璃仙府是在哪兒?”
眾修行人一聽,都不由暗笑,在修行界還有誰不知道雷澤之中的琉璃仙府的嗎?這家伙分明是知道厲害,不敢進去所以開始裝糊涂了,想要蒙混過去。
躋九陵卻好像一點兒也不介意對方是不是在裝糊涂,反而煞有介事地回身一指十里之外烏云之下的雷澤,道:“看見沒有,就在那兒,那就是雷澤,琉璃仙府就在雷澤里頭!”
陸止一舉目眺望了一下,立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好吧,那你就在前面帶路,我們去琉璃仙府說個明白。但是希望你目前不要為難我的朋友,他現在受了傷,得在此地靜養一會兒。”
躋九陵一聽,立即對那四個雷宗弟子道:“好好看著這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接近他們,跟他們說半個字,否則格殺勿論,明白了嗎?”
四個雷宗弟子齊聲應諾,當即迅速走到沙七飛和伏波真人四周,各自占據一方護衛起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躋九陵見狀,又對陸止一道:“跟我來吧!”說著,當先飛沖雷澤飛了過去,陸止一也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兩人不多時便飛遠了。
那些修行人則都愣在了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白衣人不會是傻了吧,居然這么輕易地就答應進入雷澤,他以為雷宗真的會跟他好好講道理嗎?如此非常時期,雷宗施行非常手段,連躋九陵這種在修行界以溫和著稱的人物都變得如此兇殘了,他居然還幻想雷宗能夠放過自己嗎?真是可笑啊!
不過轉念想想,莫非這位修行人是別有目的,否則怎么會故意沖撞雷宗,直接遁形進入雷宗地界呢?在修行界行走,最忌諱的就是將眼前所見當作一切事情的全部,將別人所做出的舉動當做愚蠢,那可是最笨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修行之人經歷種種劫數,哪一個不是聰明過人,心性通透,更不要說人家已經修到了知道境了,又怎么可能比自己傻呢?不要以為自己在這里取笑對方,說不定對方正在心里笑自己這幫傻瓜呢。于是。就在躋九陵和陸止一離開之后,幾乎所有修行人都跟沒看見眼前發生的事情一樣,安然守在雷宗所安排的地界之中。再不關心其他,對于那四個雷宗弟子守衛的沙七飛他們也不再看過去一眼,畢竟他們來此的目的是天意花,其他不過否是過眼的熱鬧罷了!
躋九陵一直帶頭前飛,直到到了雷澤外面,這才停了下來,轉身等著陸止一。臉上露出了無比激動和歡喜的神色。
陸止一一路飛過來,直到近處才看清雷澤的面目。此時雖是白晝,但是眼前方圓數十里遠去都是烏云籠罩,猶如黑暗世界。烏云層中云浪翻滾,雷火電光閃爍。不時便有無數道雷電齊齊從云層之中降下,卻是寂靜無聲,在雷澤之外,聽不見半點雷動之聲。萬雷共謁,光耀刺目,照得黑暗世界雪白一片,隱現內中高低錯落的棲仙磯,卻又在轉瞬之間恢復黑暗。整個雷澤之中就如此循環往復,黑白交替不休。
陸止一驚嘆之下。見躋九陵卻在前方雷澤之外等著自己,連忙跟隨過去,卻見他如此歡喜神色。訝異道:“閣下這是?”
躋九陵哈哈大笑,飛上前一拍陸止一的肩膀,道:“陸師兄,風琳師妹說的不錯,你果然平安無恙,原來我還不信。這可真是太好了。剛才突然看見你,可實在是讓九陵太意外了!話不多說了。趕緊隨我去看風琳師妹吧,這些年可苦了她了!”
躋九陵說完,拽著陸止一的胳膊就要進入雷澤,他高興之下卻沒注意到陸止一一臉的訝異。這一拉,卻沒有拉動,反而被陸止一掙脫了胳膊,躋九陵大感意外,卻見陸止一臉上一片疑惑,問道:“陸師兄,怎么了,莫非你不想見風琳師妹嗎?”
陸止一卻好像才明白了什么,道:“聽閣下的話,莫非你是認識我?”
躋九陵一聽,愣了一愣,沒有反應過來,道:“陸師兄,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陸止一重復了一遍,道:“你剛才叫我陸師兄,你是認識我嗎?”
躋九陵見他神情認真,不似在開玩笑,這才嚇了一跳,臉色一變,道:“我當然認識你,陸師兄,莫非你不會認不得九陵了吧?”
陸止一搖了搖頭道:“我是第一次來雷宗,也是第一次見到你,當然不認得你!”
躋九陵一急道:“陸師兄,你是第一次來雷宗沒錯,但你不是第一次才認識我啊,我是躋九陵啊,我們在玄都山上就認識了啊,難道你都忘記了?”
“忘記?”陸止一聽得這話,忽然想起了知緣居士以一段過去緣定住他神念,讓他回望過去,明白自己曾經失落一段過去之事,他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忘記什么!”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他沒有忘記什么,而是整個一段過去都失落了,但是聽在躋九陵耳中卻不是這個意思了,以為他并不承認自己是陸正,當即想起他自稱是陸止一。他平時與風琳的話極少,更不曾聽風琳提起陸正之前在日月廬之事,當然不知道他有個止一的字號。于是道:“你說你叫陸止一,不叫陸正?但是你的臉分明就是陸正師兄的臉啊,我們曾經一起在玄都山上喝酒打架,當時還有未央天,難道真的不是你嗎?”
陸止一見他提起這些事,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他有些歉意地搖搖頭,道:“陸正這個名字,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怎么他跟我長得很像嗎?”
躋九陵道:“豈止很像,而是一模一樣……”話說了一半,躋九陵卻住了口,因為他忽然感覺到這個陸止一一身的神氣,乃至神韻,以及法力波動都跟記憶之中的陸正大不一樣,一時間也有些疑惑了,莫非自己真的認錯人了。
但是躋九陵一轉念,當即想道,自己認不清楚,難道風琳師妹也會認不清楚嗎?陸師兄認不得自己,說不定是被妖物抓去之后受到了什么變故,總不該連風琳師妹都認不出吧!于是又一把拉住陸止一道:“什么也不必多說了,你先隨我進雷澤,先去見一個人在說,見到了她,你就明白一切了。”
陸止一心想,我本來就是要隨你入雷澤,是你在此一驚一乍,當下也點頭答應。躋九陵大喜,兩人轉身就要進入雷澤,忽然迎面卻有一人從雷澤飛了出來,看見他們二人,卻是立即停了下來,道:“陵師弟,你手中拽著的是什么人啊?莫非就是剛才大膽遁形擅長雷宗道場的無禮狂徒嗎?哈,師父怕你一人制服不了他,命我前來相助,看來倒是多余了!”說著,便將目光投向陸止一,正是孟九天。
躋九陵正要解釋,忽聽陸止一“咦”了一聲,對著孟九天道:“是你啊,原來你是雷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