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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此劍行處善惡分

  所有哄鬧的修行人頓時震驚當場!

  萬里紅云修行御日訣,凝于雙目、眉心所發的金光乃是極陽法力凝聚而成,能熔萬物,所到之處自然觸物而焚。且這道法力之中附有神念,收發自如,剛才擊碎白禽衣的護靈甲其實只是這道法力攻擊的一半而已。之后金光散開并不是金光被白禽衣的護靈甲的反震之力震碎,而是金光主動自行散開,然后趁對方不備再度凝成殺機!

  大部分修行人這一下都看明白了!說實話,這一招攻擊的確夠陰險的,主要是同萬里紅云所展現出來的個性和風格差距太大了,誰會想到看上去如此莽撞沖動的萬里紅云,居然會玩出這一手,風格差異也實在是太大了。還以為萬里紅云只是個莽夫呢,誰知道竟然是這么蔫著壞!

  說來也是,人家可是知天境的高手呢?就在幾年之前,玄都山一戰的時候,萬里紅云還是知命境呢,而且被黑甲妖物斬去一臂,因此修行界盛傳他的修為難有精進了,沒想到短短幾年之內,他反而突破到了知天境。一位知天境的修士可能只是一位的魯莽嗎?那人家這一路修行,經歷重重劫數,是白經歷的嗎?

  想到此,剛才躍躍欲試,想要借此機會逼死萬里紅云的一些修士都在心底大呼僥幸,同時也是有些后怕。剛才怎么就會產生想要去接萬里紅云一劍的想法的呢?真是鬼迷心竅啊!得虧最后還是沒有跳出去,否則現在被燒的連根毛都看不見的就是自己了啊!

  白禽衣估計是一個人來的。死了之后,也沒有什么朋友出頭呵斥萬里紅云,那些叫囂不已的修行人被這慘狀震懾,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一時間整個率意山靜地連根針落地都聽得見。那世家宗門弟子之中,有些則是一臉崇拜地看著萬里紅云,其中不少人同時也暗暗崇拜的看著自己身邊的師長前輩。剛才他們之中不少也以為萬里紅云這是才找死,卻被師長們狠狠呵斥了一番,如今才明白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居士,接下來是不是輪到你了?”

  這時候。當中的事主萬里紅云突然開了口。他說這話的時候,滿臉倨傲之色已退,眼中金光閃爍,卻不是濃濃的戰意。反而給人一種靜謐的氣息。其實那金光是御日訣運轉到極致的征兆。

  萬里紅云一句話。這才將眾人的心神都拉回了當下。那些叫囂的修行人終于想起來了,頓時又重新激動了起來,下面還有一場呢!剛才被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瑯山的家伙打斷了。也算是開了個頭,暖了暖場子,讓大家更加期待萬里紅云和知緣居士出手了!頓時率意山周圍又鼓噪起來,他們已經忘記白禽衣了!

  “紅云師弟!”驚百里心知萬里紅云好強,連忙道,“剛才居士已經說了,他不知道這是你以性命相賭。這件事就這樣揭過吧,不要再提了!”

  話音剛落,率意山周圍的修士們可不干了,又紛紛鼓噪起來,有的譏諷、有的起哄、有的說知緣居士是修行界十大神通高手之一,驚百里必是怕萬里紅云死,故意這么說的。這些人說出這些話都用上了法力,清晰無比地傳到了萬里紅云和驚百里的耳內。驚百里眉頭一皺,頭頂的喚物杵感應物主,隨之一撞,頓時驚雷震動,霹靂一聲,四下為之一靜!

  驚百里正欲呵斥眾人,那邊知緣居士的聲音再度傳來:“呵呵,萬里宗主剛才驚宗主說你以性命相賭,問本居士當以什么相賭。天地之間,對于生靈而言,最貴最重莫如性命,萬里宗主既然以性命相賭,本居士自然也只好以賠上性命,否則,天地之間又有何物能夠抵得上一條性命,你說本居士說的對不對?”

  萬里紅云二話不說,當即道:“居士請了,萬里紅云要出手了!”

  驚百里沒想到這知緣居士竟然應了賭約,看來自己已經無法阻止,只好苦笑一聲,靜待一切發生。

孰料,知緣居士的聲音再度傳來,卻是  是道:“且慢,萬里宗主不必再出手了,這一場比試,你已經贏了!”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迷惑不解,萬里紅云分明沒有出手,怎么說勝負已分呢?難道兩位高人已經在一種他們無法感應的方式動過手了嗎?知緣居士不是號稱修行界十大神通高手之一嗎?怎么就那么無聲無息地輸了,這樣豈不是要賠上性命?

  萬里紅云也是微微皺眉,露出不解之色。只聽虛空之中知緣居士的聲音哈哈一笑道:“本居士輸了,性命已經賠了,道門真陽宗的法訣,本居士也已經領教了,的確是高明,本居士真是心服口服!”

  這幾句話說出來,眾人更是不解了,私下里紛紛各自相互談論,那些世家和宗門弟子也紛紛把目光移向自己門中的師長前輩,卻發現他們也都是微微皺著眉頭,顯然也沒明白知緣居士的那句話。

  但是萬里紅云卻露出了恍然之色,答道:“該死的死,該活的活,居士您修為玄妙,萬里紅云佩服,佩服!”

  事情居然奇峰突變,驚百里又驚又喜,問道:“師弟,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連我也沒有看明白!”

  “讓本居士自己來說吧,就不勞萬里宗主替本居士費唇舌了。本居士剛才試圖以一件護靈甲當住萬里宗主的一劍,沒想到萬里宗主法術玄妙,一劍之下,本居士甲碎身焚,小命嘛,也是嗚呼哀哉了!”知緣居士的聲音夸張,聽來十分可樂。

  驚百里道:“居士說笑了,剛才那人本驚百里雖然不認識,但也聽眾人說了。乃是出身白瑯山的修士名叫白禽衣,怎么會是居士您呢?”

  一眾修行人聽了知緣居士的話,也都有同樣的疑問,因此都凝神傾聽知緣居士如何解說。但聽知緣居士道:“這個嘛,驚宗主不是佛門弟子,有所不知啊,佛祖教誨佛門弟子無我相,亦無眾生相,所以我即是眾生,眾生即是我。剛才那個叫做白禽衣的人。他既是眾生。那他便也是本居士,本居士便是他,兩者毫無區別。所以他出手,就是本居士出手。他輸了。也就是本居士輸了。

  輸了就要承擔后果。剛才本居士才剛剛知道,萬里宗主乃是以性命相賭,本居士既然輸了。也只好以性命相賠。現在這位白禽衣也的確失了性命,本居士自然也已經賠了萬里宗主一條性命。如此賭約已成,彩頭也已兌現完畢,本居士和萬里宗主,已經兩清了!萬里宗主,你說對嗎?”

  萬里紅云點頭:“居士說的不錯,正是兩清了!”

  驚百里聽到這里,神念之中傳來萬里紅云的心念道:“驚師兄,知緣居士早就到了,也注意到了白禽衣窺伺一側,遲遲不敢出手,就是在等時機。所以居士故意出聲,引起眾人注意,送給白禽衣這個時機,在他來說,這就已經是他出手了!”

  驚百里這才明白過來,但心中同時又生出疑慮,這知緣居士乃是一代高人,他引發這個時機就只是讓白禽衣出手嗎?他的目的何在呢?這樣的高人,應該不會無聊到真的要試試萬里紅云的御日訣吧,看來關鍵只怕是在這個白禽衣身上。

  這白禽衣出身白瑯山,竟然意圖讓萬里紅云身死,這太有違常理了。要知道萬里紅云雖然立下賭約,但是許多修行足夠能接下他一劍的修行人沒事誰會去應這種賭約?別說好端端地害死一個知天境的修士,惹上無端殺業,與修行之心不合,也不會有什么修行人會為了一點妄心去做這種無聊的證明自己的事情。哪怕是真的跟萬里紅云有仇,只怕也得考慮一下,是不是會因此得罪真陽宗乃至整個道門吧,誰會那么傻,真的會去出手啊,根本就是毫無道理!

修行能夠匹敵萬里紅云,自然境界已足,是不會去做這種無聊的事的。同樣的,萬里紅云有這樣的修為,做出這樣的賭約,當然也不是真的是為了顯示他多么傲氣。他這樣做也是有他的目的,便是為了逼出在這率意山聚集的眾  修士之中的有心之人,趁機將之鏟除!

  萬里紅云是發現了什么端倪,有人要搗亂嗎?當然不是,而且根本不需要去發現,比如之前那些被他斬落花柱石臺的不就是嗎?這些人渾水摸魚,以為借助眾人之勢可以裹挾道門,見利臨頭,故而個個爭先唯恐恐后,當然不會是什么好貨色。但是其余修行人只看見他們修為低微被修為高超的萬里紅云所斬殺,卻不大會去想,這些人為什么會被斬殺!

  除了這些莽撞之徒,當然還有克制之輩就在修行人之中,他們能審時度勢,擇機而發,是心機城府都很深的人。只要看見有機會,絕對會趁機發起各種混亂,以便亂中取利。雖然他們目的不明,但是只要藏有異心,借機作亂是肯定的。因此萬里紅云這才故意在殺人之后拋出這么一個賭約,看似魯莽,實則暗藏機心!這一計,不是殺人,而是見心而誅!

  世間凡人經常有一種困惑,到底什么樣的人是好人,什么樣的人是壞人?凡人習慣以某人過去一直做好事,所以將此人稱為好人。或者是看見了某人做了一件好事,便將之稱為好人。至于看見了別人做了一件壞事,所以便將人稱作壞人。

  但是即便是凡人,一生之中,所作所為有多少事,其中難免好事壞事都有,甚至有好心辦壞事,無心成就惡事等等,更不用說那些難以區分好壞善惡之事了。而因此凡人每每迷惑于善惡好壞,看見一個曾經認定的好人做了壞事,便感嘆人性艱險,善惡難辨,乃至于在種種事中觀察拷問其人之好壞善惡。

  其實在大修行人眼中,關于這個問題是很通透的。首先,大修行人并不將人分作好人和壞人。因為在知道境之前,凡人所作所為,或因元神不顯而被欺,或因其心未得而自欺,皆不能算是真正的自我做主。因此即便作惡,也往往有可憐可憫之處。只是可憐可憫,并不意味著不可懲。天地之道就是如此,凡有所為,必受其果。

  所以世人每每將人置于極端之境遇之中,以此中人之所為作為判定人之好壞善惡,定為人之本性。其實在修行人眼中看來,在極端境遇之中,所考驗者,并非人之本性,而是人之修行。凡人亦有修行,每日所作所為,亦映照于心,可思可反,漸積漸累。

  人處于天地之間,有時候種種境遇臨頭,皆是不由自主選擇,這便是凡人的無奈,也可以說是修行的發端。從這個意義上來看,所謂的修行,便是讓人在各種極端的境遇之中,依然能夠保有自我不失而已。

  那么到了知道境之后呢?身心自我已成,修行人又如何判定好壞善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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