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赤靈完全不同的是,陸正落下天巫山的時候并沒有受到任何一點的阻礙。他真的是如蘭遷所言一樣,是主動飛天上這天巫山的嗎?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首先他并不是被任何來自外界的法力或者其他力量挾持而飛向天巫山,的確是自己運轉法力飛天。但其次陸正卻也不是出于自己本身什么目的和意愿要主動上這天巫山。而是他心底深處受到了這女子的呼喚,產生了一種玄妙的感應,所以才來到這天巫山之上的。
可以這么說,他是被千巫女召喚而至的!
陸正出現的時機,恰恰就是那千巫女雙足落入腳印的時候,也是儀式進行到最的一刻。千巫女發出嘯音,天巫一族盡數跪地叩拜發聲應和,陸正便出現在了千巫女的頭頂上空。其他天巫族人并未發覺,但是千巫女卻早有感應,只是儀式正進行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候,她不能分心停下,直到完成了儀式,這才向陸正行禮,且居然是跪拜大禮。
陸正首先是看清楚了這名自稱千巫女的女子的面容,吃了一驚,因為這女子的面容正是他在半路之上隱約所見的天巫山所化的面容,更是來到天巫山下之后,觸動元神化顯的心像。他立即明白了,自己就是被女子所進行的儀式感召,所以才會上這天巫山的。之前在路上之所看見天巫山化作這女子的面容,一定是這儀式剛剛開始的緣故。
等到陸正問出聲,才驚覺自己站在人家的頭頂上發問,這可實在有些不禮貌,于是趕緊落下身形。那千巫女兀自跪倒在玉石臺上,他不敢落在她的前面接受跪拜,只好在她左側站定。然后道:“這位姑娘,陸正貿然闖入,實在是失禮得罪了。你為何對我行此大禮。快起來吧!”
“是!”千巫女似乎對陸正之言絲毫不敢違背,應聲而起。陸正剛要上前說話。卻不料那千巫女一站起,便揚起雙手轉動身軀一周,沖著在玉石臺周圍的所有天巫一族的族人喊道:“天巫一族聽著,千年的等待,終于沒有白費,上天沒有辜負我們天巫一族,助我們完成使命。我們等待的天命之主終于到來了!大家一起向天命之主行禮吧!”
所有的天巫族人一聽,個個露出了興奮之極的表情。隨即爭先恐后地沖著陸正跪拜,口中高呼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聲音。陸正竟是一個字也聽不懂,應該是屬于天巫一族特有的語言。陸正連忙閃身退在一邊,自己什么情況還沒有搞明白呢,怎么能無端接受這么多人的跪拜?但是身在這玉石臺上,連躲一躲的地方都沒有,連忙對那千巫女道:“千巫女姑娘,請你先等一等,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們一族等待了千年。就是為了等我?這是怎么一回事,你們可把我搞糊涂了!”
千巫女再一揚手,所有的天巫一族族民都停止了喧鬧和跪拜。四周終于恢復了寂靜。她將目光移到了陸正的臉上,問道:“你是不是煉化了天命花,成為了天命之主?”
陸正愣了愣,點頭道:“在下的確是煉化了天命花,被人稱為天命之主。”
此言一出,玉石臺周圍的天巫一族族民又同時發出了歡呼之聲。陸正七情感應,察覺他們之情并非作偽,真是個個激動萬分。
只聽千巫女又向他行了一禮,道:“這就對了。你就是我們天巫一族要等的人。我們天巫一族來到這天巫山等你,已經足足等了一千多年了。這一千多年以來。身為天巫首的我每隔七天就會帶領族民舉行一次這個召喚儀式,希望能夠召喚你的到來。連我自己也已經記不清。到底舉行了多少次了。不過這些都沒有關系,現在之你終于來了,天巫一族終于可以完成使命了!”
“是什么使命?與我又有什么關聯呢?”陸正正問著,忽然反應過來剛才千巫女說的話,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啊!等等,你剛才說什么,你說這一千多年以來,都是你和這些天巫一族族民在舉行這個儀式召喚我,那就是說你們是從一千多年以前一直活到現在!”
陸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的目光從玉石臺周圍的天巫族民臉上淡淡一掃,發現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難道這些人都已經活了上千年。那些看上去年紀老邁的還好,但是那些小孩子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他們在一千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沒有長大過嗎?陸正想到這里,雖然他已是知命高人,看著眼前一張張興奮不已的面孔,心中頓有一種詭異的毛骨悚然之感,后背之上也不禁升起一股涼意。
這天巫一族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出現這種情形?這些人究竟是已經入了長生不死之境了嗎,還是受到了一種想象不到的禁錮?不隨天地生而生,不隨萬物化而化,究竟是什么樣的力量,能夠阻擋住天地之力?
接下來千巫女的話證實了陸正的猜測,只聽那千巫女道:“沒錯,我們天巫一族被稱亙古一脈,所謂的亙古就是你眼前所看見的不變,一千多年來,沒有任何的變化在我們身上發生。在我們到達天巫山之后,就進入了這種亙古不變的永恒之中。
我們的每一個族民都不必再飲食而可以飽足,不會感受到冷熱對肉身的侵襲,容貌就如我們當初來到這天巫山那一日一樣,沒有任何變化。上山的時候是老人,現在還是老人;上山的時候是孩子,現在還是孩子。女人不再生出孩子,老人不再死去。不要說這個了,甚至連頭發,我們都不會掉落一根……天巫一族號稱亙古一族,事實上,我們一族是被時光凍結的一族,是被天地拋棄的一族,我們的命運被凝結在了上山的那一刻!”
千巫女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并沒有過分的激動。相反地她的面容顯得十分平靜。不僅如此,在玉石臺周圍的天巫一族的族民也都一樣,并沒有什么傷感之色。陸正開始還有些奇怪。但是轉念一想,是了。都已經過去了一千年,所有的情緒也應該都已經抹平,他們也應該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不會有什么心境的波動了。
只聽千巫女又繼續道:“不過,這一切都將改變了,隨著你的到來,我們天巫一族會再次啟動我們的命運,帶領我們擺脫這種亙古不變的永恒!天命之主。我們終于等到您了,請您施展神通,解開我們一族的封印吧!”
千巫女說著,又沖陸正跪了下去,其余在玉石臺周圍的天巫一族的族民也跟著跪了下來,齊聲道:“請天命之主施展神通,解開我們一族的封印吧!”
陸正忙道:“千巫女姑娘……”他這一聲姑娘叫出口,忽然想起對方可是起碼已經有一千多歲了,再叫姑娘未免有些不合適,但轉念又想這千巫女被封印在千年之前的一刻。在這千年的歲月之中并無任何的變化,叫一聲姑娘也不算過分。于是道:“千巫女姑娘,我同情你們一族的遭遇。也有心想要幫助你們。但是我對整件事來龍去脈絲毫不知,既不知道剛才你口中天巫一族的使命是什么,與天命之主有什么關聯?更不知道是誰封印了你們,遑論將你們的封印解開了?縱使有心也是無力,不如你先對我解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再想辦法幫你們解除封印好嗎?”
千巫女聽了,立即起身道:“你不知道怎么樣解開封印,但是我知道啊!”說著,伸手一指腳下的玉石臺。道:“在這個祭臺下面,安置了一件法器。正是這件法器封印了我們天巫一族的變化。只要你將這玉石臺擊碎,將那件法器收走。我們一族的封印就解開了!”
陸正奇怪道:“既然如此簡單,那你們天巫一族為什么不自己擊碎玉石臺,收起那件法器呢?”
千巫女一聽,搖頭道:“不行的,只要是我們天巫一族,就不能打碎這玉石臺。再者,那件法器必須是由身懷天地之力的天命之主才能收起。”
陸正懷疑地看了千巫女一眼,道:“如果我沒有感應錯的話,千巫女姑娘身上也是有天地之力的吧。如果收起那件法器需要的是天地之力,你自己也可以收起啊!”
千巫女道:“不行的,當初天巫一族以發下身心之誓融入這玉石臺之中,若是將這玉石臺打碎,那我們一族將會受到誓言的反噬,將遭受極為悲慘的下場。再者,我身上的天地之力與你的天地之力不用,乃是從天地之間借來,根本不足以收起那件法器。”
陸正狐疑地看了千巫女一眼,道:“你們一族發下身心之誓?也就是說你們是自愿被封印在這天巫山的了,是你們曾經和封印你們的人達成了某種條件,是嗎?千巫女姑娘,對不起,在搞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千巫女見陸正始終不肯答應,銀牙一咬,自語道:“反正等了一千多年,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說完,她便對著所有天巫一族族民道:“你們都暫且退下,等我將一切告訴天命之主后,他自然會幫助我們解開封印的,都回去等著吧!”
千巫女極有威嚴,那些天巫一族的族民們一看就知道并不愿離開,但仍舊是聽從她的命令,慢慢地散去了,有不少人不斷地回頭向陸正看過來,雖然不語,但眼中滿是渴求之色。等到所有族民都離開了,只剩下最后一個天巫族民沒有走,仍舊在原地。
那是一個長得十分清秀的小伙子,約莫十七八歲的臉龐,身上懸掛的是黑色的玉飾,身子顯得有些瘦弱單薄,但是眉眼之中卻有一絲極為堅毅的神色。陸正剛才就曾在人群之中看見過他,也曾被他所吸引,目光在他臉上逗留過一刻。因為這個小伙子顯得十分與眾不同,在場的所有天巫族民,不管老人和小孩,男人和女人,臉上都幾乎是相同的表情,有一種歷經千年不變帶來的沉重之感,表露在眼角眉梢是一種特別的淡漠。但唯獨這個小伙子不同,整個人不僅沒有絲毫的沉重,眼角眉梢也沒有什么淡漠之感。反而顯得十分輕松,滿臉都是天真開朗的笑容,好像這千念的封印雖然阻止了他的變化,卻并沒有給他的心境帶來絲毫的影響,這才吸引了陸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