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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七劫琴

  忘我老人看了一眼,卻是陸正手持天鏡,正沖自己照射而來,透明的鏡面之中似倒影天光之景,內中有五色云霞之變,傳出恐怖的氣息。√∟,忘我老人竟感到這天鏡對自己有著天然的克制之功。當即一皺眉,但他自恃修為,并沒有太過在意,居然只是又分出一股黑氣向陸正沖出。自己則仍舊是伸手向那無弦之琴探去。

  陸正見這忘我老人如此貪心,冷笑一聲,天鏡陡然發力,鏡面之中的五色云霞漸漸聚攏,到最后直接沖出鏡面,化作了五彩神光,向那忘我老人射去。五彩神光本如光華,一出天鏡之后,登時化為五彩神焰,首先接觸到的便是忘我老人射來的黑氣。只見五彩神焰與那黑氣一交,居然直接就將那黑氣點燃,隨后仍舊是隨著陸正神念所引,奔向忘我老人而去。

  黑氣引燃,忘我老人登時驚覺,其時他已經觸到了無弦琴,便想要先將神器得在手中,再回頭處理黑氣。不料手中釋出黑氣剛一觸碰琴身,便有一股絕世法力從天而降。這法力來的太快,等到忘我老人想要躲避,已是根本來不及了。剎那之間,那道法力登時將他一條手臂切下。忘我老人慘叫一聲,身形瞬化,趕緊奪路而逃,退出佛山之外抬頭一看,卻是荒未央冷冷俯視于他。

  忘我老人嚇了一大跳,本以為他與蚩尤交手,全力出手尚且不及,絕無可能有暇他顧,這才全無防備。再看蚩尤,居然靜默站立虛空,一望而知是沉浸在了幻境之中。

  荒未央居然有本領將蚩尤導入幻境,這怎么可能?忘我老人剛萌此念。便感身后法力涌動,卻是知緣居士和半月和尚逼近。他心道只是這兩人,絕無可能攔住自己,后面有荒未央虎視眈眈,不可輕易冒險。眼下的情形,還是先退為上。抱定此念之后。忘我老人正要爆裂黑氣,劈開物境,奪路而去。忽然弦音依次七響,每一聲都在他的心尖子上流動而過,每一個聲音響起,忘我老人的心臟便跟著跳動一下,全然不由自主。

  忘我老人心中大駭,以他的修為怎么可能出現這等情形。當即運轉法力,清醒元神。不料又是六聲弦音入耳。忘我老人猛地驚覺,前面七下琴聲,分明就是幻境,自己是在第一聲琴聲之中便已經入幻了,所以提前聽見了后面六聲琴聲。

  是誰在彈琴,居然能讓自己入幻,忘我老人一抬頭,赫然看見荒未央端坐云頭。膝蓋上放著的正是那張無弦之琴。而荒未央神情陶醉,雙手在正琴面上撥弄不休。似乎那琴根本就是有弦的,只是因為他看不見,所以才覺得無弦而已。

  不對,應該是無弦,否則荒未央在談錢,自己怎么可能聽不見一個聲音。忘我老人此念剛起。耳邊忽然便聽見了一連串的琴音。這一下,他更是讓他驚嚇得臉色都變化了。身形一動,退步之際,雙手自然一動。忘我老人居然看見自己雙手完好無損。那剛才被荒未央用法術切下的手臂,莫非也是幻覺?

  忘我老人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已經無法分辨是真還是幻了。他張了張口,想要發出一個聲音,但喉嚨剛一震動,卻發出了一個琴身。忘我老人徹底愣住了,隨即感到自己正在不住向后退去,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黑氣包裹的無頭身軀。這身軀好生熟悉啊,好生熟悉啊,可是怎么想不起來是誰了他呢?

  忘我老人這么想著,隨即便沉入了無邊黑暗之中!

  佛山之上,忘我老人尸身轟然倒下,他的身軀完好無損,手臂也沒有被荒未央切下。只是雙目睜得極大,似有無窮的怨望,望向穹蒼。就在忘我老人尸身不遠處,陸正站在那兒面無表情地看著忘我老人,臉上沒有一絲報仇的快意,無弦之情就停在他的身前。

  “嘖嘖,一弦引一劫,七弦引來七劫,雖然也是這忘我老人天數已盡。但就以一曲引動七劫并發,殺死一位脫天邪修,你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高空之中,傳來荒未央的贊嘆,“這琴是你煉制的嗎,算得上是曠世神器了,它叫做什么名字?”

  陸正道:“還沒有名字,不過我打算叫它無弦琴!”

  荒未央道:“無弦琴,這名字讓人摸不著頭腦,也不夠霸氣!還是我來取一個名字吧,嗯,剛才你彈奏之時,我發現這琴以你自身七情為弦,能夠引動修行人修行之中的七大劫數,不如就叫做七劫琴吧,是不是比你那什么無弦琴威風多了!”

  陸正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來到忘我老人身前,皺起眉頭看著那尸身。在忘我老人周圍散落這不少東西,除了各種玉瓶子之外,還有不少法器,除此之外,還有一本小冊子,這是因為忘我老人身死,所以自成天地失去主宰而塌陷,里面保存的東西都散落出來了。陸正對這些都毫無興趣,他要找的是被忘我老人搶去的心兒的心臟,但竟然并不在自成洞天之中。

  不過陸正可以確定的是心兒的心臟一定就在這忘我老人身上。當日在率意山,他和心兒同在九天神雷之中煉化異雷,之后又一起煉化了天命花,彼此之間有些玄妙的感應。心兒的心臟之中也有天命花的氣息,自己絕對不會感應錯誤的。況且以忘我老人個性而言,他仰賴心兒的心臟之中天命花之氣茍活,絕對不可能將如此重要的東西存放在別處的,只會隨身攜帶。

  想到此,陸正忽然靈機一動,伸手一招,無弦琴立即飛到他的身前,陸正緩緩閉上眼睛,將一手搭上了無弦琴,頓時心化情,情化音,無弦琴不御而聲。這無弦琴本就如陸正第二元神,剎那之間感知他的心意,竟自行發出聲,涌出了一串切切深思的聲音。如怨如慕,哀泣哀訴。

  琴聲哀而思,思而念,似呼喚,似渴望,似盼歸。纏綿悱惻,直透五內。在場知緣居士和半月和尚感受琴音,也不禁流露哀嘆之色。就在這時候,忽然琴音一變,生出一絲喜色,如呼喚得應,似渴望得足,如久盼成歸,生出一陣歡欣鼓舞。就在這歡快的琴音之中。只見忘我老人的尸身之中緩緩升起一團光華,雖從尸身黑氣而出,但是純潔無染,神念感之,內中傳出勃然跳動之聲。陸正一見,頓時兩行熱淚奪眶而出,眼前的正是心兒的心臟!

  “心兒,過來!”陸正輕輕叫了一聲。似怕驚擾了這小小的心,同時伸出雙手并攏。準備接住。

  奇妙的是,那心聽得他的聲音,忽然加速跳動兩下,隨即一下子飛到了陸正身邊,圍繞著他轉了兩圈,隨后安安靜靜地來到了他的手掌之間。緩緩落下,繼續跳動,竟好似已經回到原本身軀一般安然。

  陸正捧著心臟,眼淚一直流個不停。最后還是天上的荒未央提醒道:“再不收好,又有人來搶啦!”陸正這才小心翼翼地將之收在自己的自成天地之中。隨后他向荒未央深深作了一揖道:“荒未央。這次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出手,我是沒那么簡單將這老賊制服,奪回心兒的心臟的。”

  荒未央哈哈一笑,道:“你要是真有誠意謝我,不如將你的琴送給我吧。想當初我也不是送了你一張琴嗎?如今還被你丟在清都山呢!”

  荒未央送給陸正的琴,豈能和眼前的這張無弦琴相比。一個不過是普通的名琴罷了,另一個卻是曠世神器。不僅天材地寶難得,哪怕再有一根火靈神樹的靈根,想要再有機緣煉制成這等神器,卻是根本不可能了。荒未央開口就索要這樣一件貴重之物,就連知緣居士和半月和尚都有些意外。

  不料陸正卻想也不想,道:“既然你喜歡,那就拿去吧!”

  知緣居士和半月和尚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著陸正,不明白他何以隨手就能將如此神器送出。

  哪知荒未央卻搖了搖頭道:“如此神物,豈能輕易而得。算了,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言歸正傳吧,眼下還是得想個辦法,別讓蚩尤毀了佛山才是。陸正你要是想謝我,就替我解決這個問題吧!”

  陸正當即啞然,道:“你還不如直接要了這張琴呢?”

  荒未央道:“我可是跟你說正經的,這蚩尤隨時都有可能從幻境之中醒來。你看那邊我估計這幾個和尚只是一時僥幸,那三頭妖物沒怎么跟修行人斗過法,所以有些措手不及。等到他們兇性爆發,可就沒那么好對付了。”

  陸正也知道荒未央所言不虛,加上一個莫名消失在暗處的金剛神,眼前的形勢的確不容樂觀。搞不好,連自己的小命也得交代在這里,這可不是他樂意接受的事情。自己好不容易奪回心兒的心臟,總得先救活她才是。

  但是怎么辦才好呢?陸正正在苦苦思索,一旁的兩個和尚和蘭遷都不敢打擾。這時上空的荒未央忽然道:“喂,你剛才突然說起佛山道海這些封印著妖物。這可都是你當年做的,你是突然想起來的嗎?當年你可是在佛山上修行過的,難道就想不出一點辦法嗎?”

  對啊,荒未央提醒的太及時了,自己想不出來,白衣人師父應該是有辦法的吧。剛才也是有他提醒才猜出蚩尤的目的。現在他想必也一定能夠給出自己指引,于是陸正當即以神念進入玉佩之中,向白衣人師父求教。

  果不其然,白衣人師父立即告訴了陸正,其實佛山之上還藏有一個大陣,只要一天鏡切入佛山人形的眉心,就能讓佛山動起來。如此一來,自然可以躲避蚩尤的毀山之舉。白衣人說完之后,陸正顧不上質疑什么佛山之上會隱藏一個竟然用道門神器驅動的大陣,便立即以天鏡策動佛山,而沒想到的是,恰恰在這個時候,蚩尤也正好從荒未央的幻境之中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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