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楊寬就有點不淡定了,他端著茶杯,怔怔出神的看著秦棣,有些傻掉了。他長白山楊家乃是北方巨梟,雄霸北東數省上千年,崛起時間可追溯到唐末時代,是少數幾個存世一千多年的世家,但與秦家、李家、蒙家、趙家這些來歷清白,可知根底的隱世世家不同,長白山楊家最為神秘,沒人知龗道楊家來歷,宛如彗星一般,崛起于唐末,對楊家略微知曉的人都清楚,這個家族的彪悍,勢利,冷血,以殺伐果斷,偏偏這個家族中幾乎代代出人杰,俱都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之輩,數次改朝換代,都有楊家的影子,特別是數百年前,滿清入關,正是楊家一手促成了一代梟雄吳三桂沖冠一怒為紅顏,率領關寧鐵騎集體投奔滿清的華麗壯舉。
秦棣作為秦家天才,對楊家的血腥發展史心知肚明。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最重要這家族不僅擅長符紋咒術,更擅長刀術神通,尤其是這門《三陰寶術》,以一種奇妙而詭異的的法門溝通天地之間的陰煞、陽煞、天煞,凝聚成“三陰妖刀”,摧動起來,比之秦棣的真氣化刀,強橫無數倍,練到深處,雙手一搓,“三陰妖刀”縱橫,確實可以斬山劈月,楊家能屹立上千年不倒,甚至多次參與改朝換代,《三陰寶術》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地步,奈何這門寶術太傷天和,殺戮無敵,卻傷人先傷己,楊家數代人杰都修煉這寶術,卻均沒有一個好下場。
這個時候秦棣突然提起此事,楊寬不蠢。知龗道秦棣不會無的放矢,肯定話里有話,所以他看著秦棣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問道:“秦兄,你這話什么意思,我沒太聽明白?”
“我也不太清楚,畢竟這門寶術,是你楊家的鎮族神通,有沒有缺陷。你心里比我更有數。”秦棣意味深長地一笑,啄了口茶,坐等魚兒上鉤。
“秦兄,你欲擒故縱吊我胃口嗎?”楊寬就是楊寬,哪怕此時心急如焚。也不失縱容。
秦棣灑然一笑,他又跑題了:“不是………我只是有點好奇。為龗什么你們楊家凡是修練《三陰寶術》的人。無論達到何種境界,元神都有缺陷,就像一顆空心楊柳一樣,殺戮無敵,卻靈魂不全……而且,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們楊家神寨,可是建立在一顆上古空心柳樹上……道難這門寶術,是你們楊家先輩,從這顆神樹上琢磨出來的?”
“秦兄。看來你對我們楊家,了解不少啊?”楊寬一下面無表情起來。
秦棣直接忽略不計他的不爽,微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可別多想……再怎么說,我們也是朋友不是?彼此關心一下,也是感情啊!”
“那我反而要感謝你了!”楊寬語氣冷淡多了。
秦棣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沉默不語。
楊寬臉色一下陰晴不定起來,顯然內心在掙扎,他有些把握不定,秦棣手里是不是真有什么東西可修補《三陰寶術》的缺陷,不過楊寬覺這不大可能,《三陰寶術》的缺陷楊家費時上千年,也無法彌補其不足,一個破魄的秦家子弟,想來更不會有,但楊寬卻不敢賭,覺得不管秦棣手里有沒有什么秘法可以修補《三陰寶術》,他都要問個明白,只是他有些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斗智斗力,終于在秦棣面前占據上風,就這么乖乖的供手讓出龗去,讓他十分的惱火,卻無從發泄。
他握著那只天價茶杯的手,都泛白色,似乎火到了極點。
這一幕恰好落在紫檀眼里,心里震驚不已。她太意外了,在她心目中,楊寬永遠是一個處事不驚一直潤無物聲,饒是面對再大的風浪也不會失過分寸的強勢人物,沒想到在這一刻他竟然臉色泛怒,可見他惱火到了極點,顯然分寸已失,再無先前的縱容和淡定,雖然還沒交鋒,已經處于絕對被動了。
從沒見過楊寬如此樣子的紫檀,在吃驚的同時,目光瞥向秦棣,眼神復雜多了,說不清道不明,而胭脂紅眨著眼睛,咬著嘴唇,看著秦棣,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秦棣沉默著喝茶,一點不急,因為有人比他更急,穩坐釣魚臺道理他比誰都懂,不怕楊寬不上鉤。
最終,楊寬放下手里的茶杯,決定主動出擊,道:“秦兄,你我都是聰明人,有什么話請你直說。”
秦棣依舊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不過這一次他沒再轉彎抹角,道:“楊寬,我也不瞞你,我手里確實有修補《三陰寶術》的東西,但你想我白白拿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你要是感興趣,我們慢慢談。”
楊寬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卻沒激動,沉穩地道:“秦兄,不是我不相信,實在是你這話,太讓人懷疑了!”
“確實,你們楊家近千年來,都無法完善《三陰寶術》的缺陷,你懷疑我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我想你看過這東西后,就不會懷疑了。”秦棣稍稍移動了一下身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張4A紙,輕輕放到茶幾上。
楊寬沒猶豫,直接拿起,一目十行匆匆瞥了一眼。
“醞神丹!”楊寬臉色一變,心里終于不淡定了。
“不錯,正是‘醞神丹’,可令人靈魂升華,不僅能修補受損的元神,也能令列陣境界的煉氣士,直接跨過一個境界凝聚元神。”秦棣自然看到楊寬臉上的震驚,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道:“楊寬,你覺得這‘醞神丹’,能不能修補因煉《三陰寶術》所傷的‘天魂’、‘命魂’和七魄中的‘魄天沖’、‘魄靈慧’、‘魄為精’呢?”
“元神都可凝聚,修補元神創傷,更不是問題。”楊寬拿著4A紙的雙手都有些顫抖,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上面的內容,雖然這不是丹方,只是大概的對“醞神丹”介紹了一下,但以楊寬的目光豈會看不出,這丹藥的逆天,所以他自然激動了,因為楊家最厲害的攻擊神通就是這門《三陰寶術》,三陰化氣,刀中有煞,煞中有刀,不僅傷敵,也傷人魂魄,便是元神被三陰妖刀劈中,一樣身死道消。
只是這門厲害法門,正如秦棣所言,先傷己再傷敵,是一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無上法門。
所以旦凡楊家修煉此法門的人,一般是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施展這門神通,也不會將這門寶術練到深處,使楊家白白有一門可令整個家族實力倍增的神通,而無用武之地。
而現在,能修補這門神通的法方,就在他手上,楊寬豈能不激動,不過他沒蠢到第一時間,用最為誠退,卻最白癡的做法,向秦棣討要“醞神丹”的丹方,也沒想過第一時間,將秦棣擒下,嚴刑逼供,從他嘴里獲得丹方,而是輕輕放下手中的4A紙,默默給自己點上一根煙,抽了幾口,才抬頭看著秦棣道:“說吧,秦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楊家能做到的,一定答應,做不到的,除了讓我楊家去攻秦城這種純屬找死的事情外,我們也一定能做到。”
“我要開爐煉丹,缺幾味主藥。”秦棣微笑道。
“什么藥材?秦兄你說,我準備就是。”楊寬不說二,一口答案。
已經牢牢掌握主動的秦棣也干脆,直接報出一大堆的藥物名和礦物名,以及一些只有煉氣士知龗道作用的奇花異草,然后不急不緩道:“這些主藥好找,但唯獨有一味,卻有點麻煩!”
楊寬很有耐心地順著他的話問道:“那一味藥?”
“草還果!”秦棣微笑道:“而且要百年以上,生長在懸崖絕壁之上的才行……聽說黟山煉丹鋒上,就有這種果子,數百年的也有好幾顆。”
楊寬一點就透,“草還果”雖然珍貴,但也不少,它最大的產地,就是黟山,聞弦而知雅意,楊寬干脆利落地道:“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給秦兄弄到手。”
“這種天才地寶,只怕黟山王家不愿意給啊!”秦棣“頭疼”道:“楊兄你也知龗道,我跟黟山結下的梁子,可不小啊,別說讓他給我‘草還果’,不來殺我就不錯了。”
“不給,那就滅他滿門,殺他全家,搶他果子,讓黟山雞犬不留,寸草不生。”楊寬狠狠灌下一口茶,殺氣騰騰地道:“敢跟秦兄你做對,純屬跟找死沒區別,我第一個不饒他。”
好一副慷慨赴死刀山火海,兩肋插刀,他楊寬此刻義薄云天啊!
秦棣眉皺道:“這恐怕不好吧,黟山好歹也是五岳之一,泰山和恒山的李家和馮家不好對付啊!”
“這因果我楊家接下,區區一個五岳,怕了他們不成?”楊寬斬釘截鐵,一臉篤定道。
“楊兄果然痛快,如果丹成,我分你三分之一。”秦棣“識時務”道。
“區區小事,分什么分,丹成了,全是秦兄你的。”楊寬豪氣干云道:“來,秦兄,我們喝茶!”
“好!”秦棣拿杯。
兩人盯視一眼,一飲而盡,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