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粟怔愣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是用力拽緊了沈眠川的西服衣擺。
焦意雪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是奇怪言粟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正想追問,病床上的焦健安虛弱的聲音傳來:“雪兒,這是你表姐。”
表姐。
這兩個字生生烙進了言粟的心里。
當初,她因為沈眠川和沈寐雨是殺害她父母的仇人的兒女,恨了他們幾年。
如今卻陰陽巧合下,救了殺害父母的真兇的女兒,并且好像,根本不可能再恨他們。
為什么這個世界對她的考驗這么多?!
言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焦意雪。
焦意雪驚喜地笑了出聲,激動地拉住言粟的手,開心道:“你是我表姐?太好了,為什么會這么巧?”
是啊,就是這么巧。
言粟苦笑著,不知道該說什么。
接著,焦意雪抬眼看向沈眠川,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羞澀,問道:“那你……是我姐夫?”
沈眠川抬了抬眉,微微頷首。
“雪兒,爸爸沒事兒,他們工作都很忙,你幫爸爸送送他們。”焦健安對著門口的三人揮了揮手,即便語氣虛弱,也有著這么多年該有的固執。
走向醫院停車場的這條路,變得無比漫長。
言粟忍不住問:“意雪,你……知道你媽媽在哪里嗎?”
焦意雪原本燦爛的笑容漸漸凝固了,表情變得頹敗而痛苦,她搖了搖頭,緩緩開口:“從我記事起,我就很少見到她了。從小到現在……大概不超過五次吧。”
焦意雪說這句話的時候,伸出了一只手,比出五根手指。
她瘦得很,是那種營養不良的瘦,瘦得不健康。
“這些年,都是你爸爸在照顧你?”言粟繼續問。
焦意雪點頭,“甚至都算不上照顧,小時候我們一起吃著低保,他給人做些很便宜很便宜的雜工,供我吃穿供我上學。但是爸爸他很封閉,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他的女兒,可如果不是,他何必這么苦地養我長大呢?對吧?”
只是短短幾句話,一種撲面而來的壓抑席卷了言粟的全身,像是有什么東西蒙住了她的肺,很難呼吸。
言粟深吸一口氣,繼續問:“你爸媽什么時候離婚的?”
焦意雪苦笑著搖搖頭,“爸爸說,他們沒有離婚。媽媽不要我和爸爸,一直不回家,也不知道人在哪兒,我甚至已經忘了她多高,長什么樣子。”
言粟沒心緊擰,無聲地嘆息了一聲。
她和焦意雪,到底誰更慘?
因為一個女人的貪欲,毀了兩個家庭,造成了兩代人的悲劇。
在這件往事中,沒有誰是擺脫了命運的幸運者。
言粟從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焦意雪,不動聲色地笑道:“這是你舅舅舅媽給你的每年的壓歲錢,因為一直沒有機會給你,都讓我一年年存下來了,你趕緊拿去吧,我擔心哪天被我弄丟了。”
哪有什么壓歲錢,不過是言粟感同身受的同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