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心!」
孟衍叫了一聲,在綠色光霧的對面,那個叫唐君顧的大師兄,手持一把大劍,快步奔沖過來,劍刃甚寬,上頭藍芒吞吐不定,熾烈到像要燃燒起來,看樣子是要硬攻,而潔琳全神貫注,低叫了一聲。
「摀著耳朵!」
潔琳叫得甚急,孟衍連忙照辦,雙手摀耳,一瞬間,藍光大劍已經刺破青色光霧,長驅直入,刺擊在那面蟹鉗巨盾上,接下來應該要發生的,估計是盾面碎裂,連同后頭的少年、少女一起粉身碎骨,然而,就在劍盾對擊的一瞬,盾上發出了青光,跟著,一股強悍大力反激回去,藍光大劍刺來的力量有多少,反震回去的力量就有多少,那柄發著藍光的寬刃大劍當場斷裂,臂甲的手腕部分整個碎裂,噴一陣火花,連持劍者都沒能幸免,踉蹌后跌出去。
唐君顧的實力如何,這些同門師兄弟是素來佩服的,吞月寨年輕一輩的首席高手,名聲早著,卻不料一出手便失利,連退七步,好不容易站定時,嘴角還流出鮮血,明顯吃了虧,這是極為罕有的事。
好在,對方那邊也沒有好過,那一斬不但破去綠色光霧,還爆出一聲巨響,對面只留下一長道撞擊、拖曳的痕跡,那個綠裳少女和少年已經不見蹤影,估計如果不是被砍飛出去,就是趁機逃了。
顧不得追擊敵人,兩派弟子先圍看唐君顧的情況,只見他一抖手,將已經碎裂的戰器臂甲給抖落下來,伸手抹去嘴邊血漬,恨恨道:「是遠古遺產!」
「遠古遺產?不會吧?咱們吞月寨里,就只有寨主才有一件啊,那個小丫頭是怎么……」
連聲叫喊,顯示出本身的驚惶,但沒有人懷疑這個結論,除了相信大師兄的判斷,更因為剛才那一波反震,不只是唐君顧的戰器被毀,兩股力量對擊爆發出的沖擊波掃出去,當者披靡,他們還算有點修為,挺了下來,只是有些頭暈目眩,可百米內的其他生物,輕一點的也是耳膜破裂、雙目出血,嚴重些的內臟破裂,當場就斃命了……如此威勢,只有遠古遺產才能做到……
「不得了!小丫頭肯定是青木葉家的人!否則怎么會持有遠古遺產?能用遠古遺產當戰器的,全都是各族各派之長或耆宿長老,區區一個黃毛丫頭……」
「這是當然,青木葉家是普通家族嗎?那是東土首屈一指的大勢力,掌控大半個東土,是和本家羿家分庭抗禮的名門,要不然,怎么會連一個丫頭都有遠古遺產當戰器?」
「……不是普通丫頭,也不是普通的遠古遺產。」唐君顧緩過氣來,陰著臉色道:「師父手里的遠古遺產,是半枚殘戒,并不完整,而那丫頭……具體我沒看仔細,但她手里的遠古遺產,不止大件,還是完整的一套……」
「這、這么好?」
聽到這消息,在場的兩派弟子,臉色都變了,更馬上有人道:「今次大家來這里,純是因為幾天前,接到三月山有寶光沖天的消息,唯恐有遠古遺物出土,兩派的師叔伯們才派大家來看看,可來這之后,啥也沒找著,倒是小丫頭手里的……真是個寶,要不如我們……」
話沒講清楚,可每個人都聽明白了,這話無疑說在他們心坎上。完整的遠古遺產,價值不是金錢所能衡量,某個平凡小人物,因為得了完整的遠古遺產,就此建功興業,開宗立派,成為一方霸主,甚至稱霸一個時代的故事,他們中的哪一個都曾聽過……
「可……青木葉家不是好惹的,如果讓他們知道……」
「哼,葉家再怎么厲害,也只能在東土稱王,這里可是南疆,哪到他們在此耀武揚威?」
「不錯!況且,這邊不是葉家的勢力范圍,出了事,他們想來這里調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們未必就……」
「大家不用多說,今日之事,見者有份!」唐君顧拋出一句,簡單為事情定下了基調,一聽見那最重要的四個字,所有人都興奮得直叫,唐君顧揮手止住眾人的喧嘩,補上一句,「叫上附近的兩派師兄弟,多拿上一些戰器,大伙齊心合力,唐某愿與眾位師兄弟共享富貴。」
這句話又挑起一眾年輕人的冒險熱血,嗷嗷嚎叫,唐君顧表面振奮,心里則是暗自冷笑,小丫頭能帶著完整的遠古遺產,肯定身份特殊,不會是葉家的普通成員,她若出了事,手上的遠古遺產失落,葉家豈肯甘休?必然追究到底,而南疆羿家也不會坐視,事情沒有善了的可能,只有自己旁邊這些笨蛋,真以為搶了、殺了就結束了,分了贓就大富貴、美好未來……這些蠢蛋都只有被滅口的份,最后真正能置身事外享好處的,就只有自己……
兩派弟子開始興奮地找人,而在另一邊,孟衍也給嚇得不輕,要不是潔霖先喊了一聲,他及時把耳朵護住,搞不好已經聾掉了,但潔琳舉盾將攻擊反彈回去,對面的那個劍客固然被彈回,她自己也像被什么重物打中,連人帶盾往后飛出,在她后頭的孟衍立即倒楣,被飛射過來的潔琳砸個正著,整個給轟飛出去,兩人一起飛出十余米后,延著陡峭的山坡滾了下去。
「痛……痛……痛死了……我流鼻血了……」
成了肉墊的孟衍,摀著流血的嘴巴和鼻子,把壓在自己身上的潔琳推起來,那面巨盾就飄浮在她身前半米處,隨著她一同移動,但孟衍將她扶起來的時候,并沒有感覺到其他的重量。
「可、可惡,我現在的身體,不能發揮鵡爪戰盾的應有威力,戰能被大幅削弱,雖然能反彈攻擊,但……咳咳……」
連聲咳嗽,潔琳沒能把話說完,但孟衍大概也明白了,因為她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蒼白如紙,顯然剛才那一下,操控遠古遺產,對體能的耗損、傷害非常大。
「喂!妳現在這是什么情形啊?臉色那么白,妳……妳可別死了啊!」
「我才不會死呢!」少女一下站了起來,出手如風,抓著孟衍的衣領,很想一拳揮下去,腳下卻踉蹌后跌,似乎連站起都無力,最后只能放手,恨恨道:「我問你,我師姊幾時能出來?」
「啊不就早告訴過妳了?慢就十年八年,如果她不貪心、沒亂拿東西的話,那大概就半小時吧……都說過了還問我,女人真奇怪!」
「師姊她穩重成熟,不是那種貪婪的人,尤其又身處險境,狀況不明,不會亂拿東西的……」
「這可不好說,搞不好她覺得情況兇險,拿了那些水晶有助脫困,她就隨便拿了。」
孟衍說得認真,潔琳一愣,心想搞不好當真如此,那事情就真的糟糕了,但嘴上卻不肯認,道:「我師姊才不會那樣,算了,你走吧,我不找你算帳……更正,是先不找你算帳!」
「那妳把該給的金子算給我,我現在就走。」
「你、你真是不要命了?難道你看不出,那些家伙現在很可能盯上了我的遠古遺產,接著就是殺人奪物的老戲,跟在我身邊會非常危險,你不走是想找死嗎?」
「少來,話都是妳在講的,一個會飄的破爛盾牌,說是什么遠古遺產,好像什么人家就一定會盯上的樣子,誰信啊?類似的東西,我個人倉庫里一大把,有什么好搶的?喂,那些人該不會是和妳一伙,幫著妳來賴帳的吧?看妳也不像沒錢的,一點金子而已,還請人演戲,搞那么大陣仗,至于嗎?你們別欺負鄉下人啊!」
少年連珠炮似的一串話,激得潔琳快要吐血,她不知道該怎么和這鄉巴佬解釋,遠古遺產是多么貴重的珍物,各大勢力常為了爭奪它,爆發沖突,甚至不惜一戰,和他乞丐窩里那些破爛不是一個概念,但如果不說句話,這家伙看來也不會善罷甘休,只有老實道:「我身上不帶錢的,金銀都在師姊那里,只有等她出來了,才能算帳給你。」
「什么?錢在她身上,妳沒有?妳這和詐欺有什么不同?沒錢妳早說啊!」
這回輪到孟衍想要吐血,早知如此,自己便不做那么多事,帶人來山洞口之后,一早拍拍屁股走人了。雖說現在走也來得及,可看這個小美女臉色蠟白,像犯了重病的樣子,倒有些不忍心走了……
「喂!妳說那些人……追著妳,要搶妳的東西,妳臉白成這樣,躲得掉嗎?」
「不要你管!你……你快點走開,別拖累我就行了,青木葉家……從不拖欠人情。」
潔琳說著,大力咳嗽起來,暗傷隱疾被牽動,惡化的情況比預期更甚,之前是靠師姊一路幫忙導氣,這才把暗傷壓下,現在……偏偏在這節骨眼碰上敵人,只能說是虎被犬欺了。
那個小丐還沒有動作,潔琳還想再趕,他卻一下靠近過來,二話不說就扶起了自己。
「你……你干什么?臟兮兮的,別碰我!」
「我不扶著妳跑路,妳怎么跑得過那些人?還是妳要我直接背?」
「男女授受不親,我又不認識你,怎……」
「不熟嗎?從妳剛剛一屁股坐在我臉上的那時開始,我還以為我們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