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仆役都很錯愕,一個不怎么樣的小雜役,連續兩擊,打倒兩名發動強化的好手,這已經不可思議,但真正最奇怪的地方,是他打倒人的方式,如果說他神力驚人,拳腳上有千斤之力,打中人之后,人應該會摔飛出去,這才是物理定律。
可倒下的那兩人,都是挨孟衍一擊,也沒飛出,直接暈死昏去,單單只看那模樣,倒像少年的手上拿了什么鋒銳兵器,與人一接觸,直直就捅了進去,令他們受傷倒地,失去意識。
“學長,別像死狗一樣啊,既然要玩弱肉強食那一套,那想壓服新來的,就該給學弟一點顏色瞧瞧啊,如果只是這樣,估記你們今天是要少點東西走了。”
“可惡!我等必屠你!”
“這句聽厭了,換句別的,占上風的時候再說吧。”
兩個只是開端,孟衍一動手就不停,雙拳擊出,放倒兩個,一腿橫掃出去,又倒下一個,轉眼間,五個敵人就都倒在地上,意識盡失,手腳不停地抽搐,旁觀者全給嚇到,沒有人敢在這時出來說上什么。
見到這情形,孟衍沒覺得高興,但確實有點欣慰,證明自己這些天里的努力沒有白費。
修練之路遇到阻礙,孟衍不是什么也沒想過,哪怕別的東西都不行,自己已經練成的不死劍氣,仍然是一項戰斗殺器,不過這技巧是以死氣作為能源,而死氣和尸氣又很難分,一個處理不好,碰上什么容易大驚小怪的人,把自己當成邪魔外道來聲討,估計就是天天給人追殺的日子。
偏偏不死劍氣每次出手,就是一道醒目的黑氣,如此明顯的特征,要指望人家認不出來,難度實在有些高,因此孟衍另辟蹊徑,控制死氣流量,不走破空劍氣的路子,只是在與敵人碰觸到后才擊發,手指、腳趾都是劍氣發射點,射出后也不把身體打穿,這樣看起來,就只是一門很厲害的指上功夫,勉強可以魚目混珠了。
“……我不喜歡勉強別人,更不喜歡欺負別人,同樣道理,我也不喜歡被人騎在頭上,如果有好處,那還可以商量,沒好處又想騎在我頭上,就最好掂掂自己的份量了。”
孟衍說著,在地上找了一會兒,最后捧起一顆臉孔大的石頭,沉甸甸地甚具份量,正當人們奇怪他要干什么,他已抱著這塊石頭砸下,在連聲痛哼中,把那五名雜役的膝蓋全部砸碎,本來昏迷的人都痛到醒過來,哀嚎不絕。
“學長,請容許我道個謝,你們今天的教導非常寶貴,我學到了重要的東西,一點回禮,不成敬意,還請笑納……我說笑納,如果不想笑,你們可以連牙齒也不必留下!”
少年將石頭捧舉過肩,作勢欲砸,這畫面看來其實有些孩子氣,旁觀者中不是沒有人覺得他下手太辣,感到不滿,想站出來說個幾句,可一步未踏出,與少年目光一接觸,就驟感一陣寒意,像是看到了什么地獄魔神一樣,不敢妄動。
當前世界的常識,那些高手什么的,未必可怕,反倒是那些眥睚必報、手段又狠的兇人,可真是得罪不起,這少年把人打倒后,還逐一把人的膝蓋砸碎,擺明是個辣手人物,搞不好還是個瘋狗一樣的麻煩人,除非能一下就把他弄死,否則和這種人對上,往后提心吊膽,實在不劃算……
孟衍的目光在眾人面上掃過,他也覺得自己這樣有點犯傻,可站在威嚇的角度來看,這么做是必須,就像在山里面對獸群,要是沒法用霹靂手段震懾野獸,后頭就是連環不斷的追殺,所以,哪怕舉石頭威脅要砸人臉這種行為,像三歲小孩一樣蠢,可以表演效果來說,起碼比空手要好,而從這些人的表情看起來……這些演出起碼不是沒效果。
正想要預備收手,忽然聽見一聲憤怒大吼,狂震過來。
“小畜生!”
來人沖勢好快,孟衍最初查覺到的時候,聲音還有好遠,卻一下爆沖至面前,伸手一掌,直直對著孟衍摑來,孟衍推著石頭欲擋,卻擋不住那爆沖的力量,被連人帶石一起拍飛出去,摔了十幾米,撞毀了一根梁柱,撞塌一面土墻,整個摔了進去。
動手的人,是一個兩米多高的大漢,不只是個子高,而且全身肌肉虬起,異常壯碩,看上去像一頭猩猩,還更多過像人,而那滿是肌肉的巨臂一揮,輕易可以打斷合抱粗的巨木,拍碎石頭也不成問題,孟衍被他一巴掌打得飛出去,所有人都覺得那小子肯定頭骨粉碎,搞不好連腦袋都被拍扁,死得不能再死。
“傷我弟兄者,殺無赦!”
大漢先是憤怒地虎吼一聲,跟著蹲低下來,看著五個膝蓋被打碎的雜役,短短幾下,已是虎目含淚。
“兄弟們,你們受苦了,我來遲了一步,沒有救到你們。”大漢一把抱住兩名哀嚎中的雜役,一面流淚,一面吼嘯,“我虎擎天發誓,絕不會讓我兄弟被欺侮,也絕不會坐視兄弟被欺侮!傷我兄弟者,必屠之。”
仰天長嚎的模樣,著實悲壯,但他激動之下,大力一摟,兩個仆役唉呀一聲,手臂骨折,偏偏他渾沒察覺,還摟著人淚流滿面,不住悲嘯,等旁邊的人連忙上來將他們分開,那兩個雙臂骨折、膝蓋碎裂的倒楣仆役,已經口吐白沫暈去,剩下三個見狀,連忙拖著碎裂的膝蓋,在旁人攙扶下,慘白著臉色跑開,生怕也被他抱進去,成了他表現兄弟情義的犧牲品。
“大學長,還好你來了,剛才那小子狂得沒邊,又邪門得厲害,不是你出馬,真鎮他不住啊。”
“不錯不錯,大學長,那小子全不把我們放眼里,你不出面,我們這些當學長的全被看扁啦。”
“那小子耀武揚威的,大學長一巴掌就把他打成原形,太威武啦,不過,如果一巴掌真打死他了,會不會有點問題啊?”
說到底,千雪峰是有規矩的地方,仆役們之間斗毆鬧事,上面或許還睜只眼、閉只眼,如果鬧出人命,這邊肯定要負上責任,虎擎天作為雜役的大頭頭,積功不少,更深得仆役們的愛戴,就是因為惹事太多,挨了太多懲罰,這才遲遲無法積功轉正,落到在這里當“大學長”。
此刻,眾多仆役正為他擔心,怕他打傷了人或打死人又受牽連,但虎擎天卻全不在乎,握起一雙海碗大的拳頭,大吼著就往前沖去。
“傷害我兄弟的人,就是死了也要碎尸!”
“別啊,大學長,不值得為了這雜碎傷害你自己。”
“兄弟比我的命還重要,我定要為兄弟出頭!”
眾人的勸阻聲中,虎擎天像頭蠻牛般朝那塌陷的墻壁沖去,而在另一邊,被打飛出去的孟衍,赫然只是一陣頭暈與頭痛,本身肉體的抗擊力之強,令少年大感意外,而他撞穿墻摔進來的地方,卻是廚房,他不偏不倚就倒在灶口,正在燒菜的廚師們嚇得都閃了開去。
“……好厲害的巴掌,我差點以為自己的腦袋要飛了呢,什么蠻力能這么給力啊?”
隨口抱怨兩句,卻得到舞丑的回答,機械化的語音,在腦內響起,“力量大得出奇,雖然是強肌境界中段,尚未圓功,但似乎透過某種功法,壓縮增力,爆發出比應有更強的力量,如果完全爆發,估計鍛骨級數的也未必是對手。”
“居然還有這種怪物?”
“但他的修練出了些問題,那種壓縮真元的修練模式,如果正確發揮,該是讓身體堅如鐵石,真元壓縮于內,不顯于外,而他卻把身體練得無比壯碩,估計所得的功法不完全,已經走上岔道了。”
“無聊的話省省吧,管他是不是練上岔道,我這邊已經遇到麻煩了,這家伙該怎么對付?我是說在不動用天王戰能的前提下。”
“這個……若不使用天王戰能,以您目前的狀態,與這位戰斗……我還是建議您采取些理智的作為。”
“什么?”
“逃!”
簡單的一個字,讓孟衍暗罵,他本來想立刻起身,但一下坐起,目光剛好與旁邊灶口對上,看見灶中飛躍的火焰,忽然生出一種莫名感受。
自小不知看過火焰多少次,火焰早就沒新奇感可言,可之前聽舞丑提起,自己可以多留心與火相關的技巧,這話起了作用,自己每次看到火光,就會多瞥兩眼,這下瞥見,突覺得灶中火焰搖晃不定,忽而熾烈燃燒,忽而彎折吞卷,變來變去,像是有生命的異物,又像是某種神秘的舞蹈,瑰奇奧妙,讓人迷目。
跟著,莫名悸動,少年覺得火焰的閃動,與自己胸口的律動,兩者波動近乎一致,好像心跳一下,火焰也跟著閃了一下,到后頭甚至反了過來,是自己的心跳跟上火焰指揮,整顆心臟處在一種玄奇的跳動狀態。
心,是一切力量的根本,本源處的異常變化,帶動四肢百骸的所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