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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一場混戰

  那晚的一場混戰,孟衍身為直接參與的當事人,聽著黃百合推門時的那句“慕師兄”,就知道與她相約的人……或者她以為與她相約的人,就是慕蒼云,后來雖然黃百合說,負責傳信的師妹無故失蹤,不曉得信究竟有沒有真送到?也不清楚約她到圖書館的人會否真是慕蒼云,在孟衍的感覺里,這個被千雪峰九成男弟子奉為偶像的大人物,無疑是涉有重嫌。

  這種事情要查證本是很困難,但對孟衍來說卻簡單,他不但身為當事人,與那晚的黑衣人交過手,舞丑還記錄下黑衣人的身形,能夠進行比對,盡管這方法不是百分百命中,因為如果碰上擅長軟骨變形的易容高手,這種辨認法就有誤差,可這種技法畢竟冷門,會的人極少,孟衍目前還沒碰過。

  因此,知道今日碰面難免,孟衍一早就跟舞丑交代,進行掃描辨認,核對慕蒼云到底是不是那晚的黑衣人,而答案也揭曉得很快,舞丑的鑒定證實了這點,慕蒼云的身形與黑衣人百分百吻合,就是黑衣人沒錯。

  倍受同門喜愛、景仰的慕蒼云,顯然就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類角色,甚至還是暗日神荒派來的奸細,孟衍確認了這個事實,但這個認知并沒有證據,至少,孟衍不可能拿舞丑的鑒定來說服旁人。

  再者,孟衍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揭發什么,自己只是暫寄身于千雪峰,不能算是千雪峰人,對這里也說不上有什么感情,嚴格說來,像自己這種來歷不明兼居心不良的潛伏者,應該和慕蒼云同一陣線,大家利益一致才對,只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自己有什么必要去揭他的老底?

  因此,慕蒼云靠近過來,以和善表情說出的那串話,孟衍就完全聽得懂里頭的意思。

  “其實我們都是同門,大可不必分什么你我,你也無須對我們抱持敵意啊。”

  說這話的時候,慕蒼云是面對著好幾個人,可眼神卻一直盯在孟衍身上,他雖然不懂什么骨骼掃描,可也沒那個需要,因為千雪峰中,年紀這么小的高手實在沒第二人,盡管孟衍沒有使用那晚的武功,可看在慕蒼云眼里,他不信會那么巧合,出現第二個這年紀的高手來。

  一時間,兩個對千雪峰別有異心的人,目光相對,都想看出對方的打算,卻也都做著立刻動手,甚至殺人的準備。

  雙方對視無言,外頭的喧擾與叫囂,一時間都好像靜了下來,他們都不是膽怯的人,可在這樣的對視過程里,不知怎地,就是有些緊張,想要動手,最后,雙方的對峙被一聲怒吼給打破。

  “哪里來的狂妄小子?千雪峰這幾年是怎么了?區區小輩,也敢大放厥詞!”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年紀雖大,卻是聲如洪鐘,震得在場所有人耳中嗡嗡作響,本來靠在孟衍身上的虎擎天,一下臉色大變,旁邊那些仆役更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怒哼聲中,一名銀發、銀須的高大老人,邁步前來,腳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等距,仿佛用尺量出來的一樣,臉上額上雖布滿著皺紋,雙眼卻是神光炯炯,散發著如劍一般的厲芒,哪怕之前從沒見過,看這等架勢,孟衍也曉得這必是千雪峰五長老中唯一的男性,慕蒼云的師父,千劍叟。

  “小子,你好狂的口氣,好重的出手,一出手就見血傷人……真是好威風!好霸氣!”

  老人一面說話,一面怒瞪著孟衍,銀髯根根虬起,非常威武,而一股難言的霸氣威壓,更有如浪潮,直直迫向少年。

  孟衍覺得自己的腦部,像被某種無形力量重敲著,有強烈的暈眩感,這正是千劍叟施過來的精神威壓,也是真正離凡入圣的證明,孟衍不是沒碰過圣王級高手,卻首次遇上這等陣仗。

  感受著那一陣陣撼擊腦部的精神波動,就好像有一柄又一柄的重劍,如大斧般對著自己腦袋劈擊,孟衍不由得有些感嘆,要不是有舞丑護住自己腦部,化消外來沖擊,現在自己真不知會是什么結果。

  但既然有著舞丑,一切就另當別論了,孟衍頂著精神威壓,行若無事,好整以暇地看著千劍叟,這讓千劍叟大吃一驚,他雖然沒有全力施為,可這一著劍心壓迫仍非常厲害,他門下所有弟子,哪怕是被視為接班人的慕蒼云都未必能接下,這個十來歲的少年卻接得面不改色,怎不由得他臉色大變?

  “小子,你是雜役?你身懷奇技,投入我派,到底有何居心?”

  老人厲喝一聲,震動全場,這時事情動靜已經鬧大,不光是千雪峰所有男弟子都被驚動,就連在隔壁武院修練的女弟子,都聽說了這里正發生的事,急急忙忙設法窺看,或是攀趴在墻頭,或是佇站在門口,看著這正發生的一幕,看著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少年,昂首獨對千雪峰中殺伐之威第一的千劍叟,為之嘖嘖稱奇。

  “長老,我敬你是長輩,不愿頂撞你,但你這么說,就讓我這小輩想不通了,本派從來不禁帶藝投師,不少站在這里的師兄師姐,也都有著別派的功底基礎,就以您本身來說,您這么高的劍術,肯定也沒少鉆研別派的劍技,如果帶著別派功底就是心懷不軌,難道……這么多人全都有問題,全都是不安好心?”

  一句話把千劍叟氣得夠嗆,他在千雪峰身分極高,實力又強,素來連門主都要讓著幾分,底下晚輩更奉之有若神明,幾時被人這樣頂撞過?最初,因為不想被人譏笑以大欺小,強忍著不屑對這個小輩動手,可孟衍的最后一句,將他也給扯了進去,是可忍孰不可忍,暴怒之下,再忍不下去,手一翻,一道開石裂碑的強猛劍氣就朝孟衍腦門射去。

  ‘來得好!’

  孟衍有些見獵心喜,他所有技藝中練得最熟的不死劍氣,也就是以指發劍,很高興能夠見到此道高手,而且,千劍叟為了長輩身分,這一著竟然沒發動指上的戰器,純以指勁迫出,讓自己有大便宜可撿,自己又怎能不心動呢?

  ‘警告,有高速移動物體迫近!’

  聽到舞丑的警報,孟衍著實好奇,自己在千雪峰也沒什么熟人,怎么還會憑空冒出幫手來?但既然情況生變,自己也樂得旁觀看好戲,就這么袖手不動。

  砰然一聲巨響,劍氣被一柄飛擲過來的戰器截下,當煙塵消散,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柄插在地上的戰器,形似長槍,但槍刃部分卻長得異常,不但占了整柄長槍的一半,還扭曲如蛇,寒芒閃動,宣示著這是一把殺伐之兵。

  “七蛇劍槍!”

  “是……藍長老來了!”

  周圍弟子響起一片驚呼,就看一道藍色身影,緩緩從武院門口進來,那是一個容顏甚美的婦人,只是神色極冷,孟衍之前曾遠遠見過她,知道這是主管千雪峰刑罰秩序的冷面長老藍潔映。

  這位長老雖然總是板著一張臉,對誰都沒好臉色,但處事公正嚴明,千雪峰上下人人服氣,見她忽然現身,還出了手,在場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震,不曉得這位長老所來何事?孟衍本人更是感覺復雜,因為他雖然和這位大長老沒交情,卻和她女兒藍冰玫有過往來,當初上山之前,親手當眾扯出了她的胸衣,讓她出了大丑,事后聽說那女的發了瘋一樣,在雪梅鎮刮地三尺要找自己出來,幸虧自己一早跑得夠快。

  別人也就罷了,看到是這位執法長老出來,孟衍都有些頭疼,但盛怒的千劍叟卻先他一步發難。

  “藍長老,妳這算是什么意思?”

  “本門弟子觸法,自有刑堂審理,千劍叟你私自動手,這又算是什么意思?”

  “哼!我堂堂長老,對一個小輩略施薄懲,這難道也有什么問題?”

  “一劍爆頭,這也算是薄懲?那還要刑堂干什么?我們是專門負責出場收尸兼洗地的嗎?”

  “藍潔映,妳是來刻意袒護這小子的?他一身功夫來歷不明,說不定就是暗日神荒的奸人,妳袒護于他,到底是何居心?”

  “袒護?千長老言重了,我刑堂秉公執法,依法行事,從來不袒護任何人。”

  藍潔映退了一步,指著孟衍,道:“千長老盡管動手,我刑堂給你開個方便,你當眾把這個來歷可疑的小輩格殺,我們負責將此事昭告天下,讓人知道你威壓無功后,親自動手,殺了本派一名新進的小雜役,且看看有沒有人說你以大欺小,有沒有人說你是惱羞成怒。”

  “妳!”

  千劍叟一下氣得滿臉通紅,可藍潔映的話卻是事實,他不能不顧后果,更不想這事鬧成丑聞,惱怒之下,正要轉頭離開,忽然聽見那個少年開口說話。

  “千長老、慕師兄,你們可有膽量,與我來一局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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