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得了七絕戰器,也決心把七絕戰器逐一復蘇過來,但孟衍可沒打算老老實實,一條路走到黑。
假如至尊魔王復生,親眼見到孟衍的鑄兵手段,肯定會氣到吐血,因為孟衍的手法與理念,完全是蠻干,明明可以做得細致,卻偏偏用近乎摧毀性的方法,強行硬干過去,與其說是重生兵魄,不如說是設一個牢固的封印為軀,禁錮住重生的兵魄,完全偏離了七絕戰器的本意。
孟衍才不管前人心血是怎樣,要不是因為著眼于兵魄所代表的未來潛能,可以無限接近所謂的尊器,他根本不會想把兵魄復蘇過來,直接拿材料打造新的皇兵就好,即使現在要重生兵魄,他也不會走老路。
在孟衍看來,七絕戰器……甚至至尊戒璽本身,都為了追求威力最大化,走上了邪道,邪道沒什么不好,但邪道的本質在于競爭、吞并,唯我獨強,在持兵擊敗所面對的敵人同時,兵主與戰器也成了競爭關系,稍微一下掌握不住,隨時會受戰器反控,這種東西留著自用還可以,要拿去送人……孟衍可真不敢送出手去。
因此,在重鑄七絕戰器的過程中,孟衍所給予的,除了徹底的改頭換面,還有些更深層的東西,藉由鑄造出一個純陽正氣的兵體,禁錮兵魄,壓抑邪氣,相當時間以后,甚至有可能把邪氣完全抹消,乃至度化……
這種事情,本來沒有可能作到,但在得到千手觀音像之后,憑藉著內部蘊藏的無邊佛力,孟衍開始進行嘗試,但意外的一點,就是在鑄煉這柄神劍的過程中,自觀音千手落下的,除了精純的佛力,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說不清楚,可一落在身上,孟衍就看到自己身上開出一朵朵的金蓮。
‘這是……什么東西?’
孟衍困惑不解,這些金蓮如夢似幻,雖是從自己身上開出,可全是虛幻,伸手去摸,也碰觸不著,似乎只是全然無用的夢幻,可打這些金蓮出現,自己心頭就一片安??祥和,而駕馭觀音佛力也易發得心應手,戒璽兵魄更像很厭惡、懼怕這東西一樣,一接觸到蓮上金光,兇焰頓斂。
‘好猛,很對癥下藥,這是什么佛門神通嗎?’
‘主人,這些不是神通,而是……功德。’
舞丑的聲音沒有起伏,但孟衍仍感到他的訝異,事實上,聽說這東西代表功德,連孟衍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是……佛典里說的功德金蓮?不會吧?不是說金蓮難得,持續行善幾十年,不能有半點行差踏錯,才有可能煉出一朵金蓮?我屁事也沒作,忽然就開出七八朵來,這算是什么?沒事開大獎?’
‘您不是什么都沒作,您伏鎮了戒璽兇魄。’
舞丑一語道破機關,孟衍這才醒悟過來,但仍有些迷惘,哂道:‘鎮伏一個兇魄,比得過普通人行善積德幾十年,怪不得那么多高僧喜歡降妖伏魔。’
‘也不能這么說,七絕戰器殺生無數,死在底下的人命,何止千計?如果完整重生,將死在底下的人更不會只有區區一兩萬,你封盡兇魄,拯救萬千生靈,那不是比普通人單純修身、撿幾十年垃圾、掃幾十年馬路要更大功勞?’
舞丑道:‘不過,佛門功德,首重度化,度化生靈所得的功德最多,以殺阻殺的作法,就算屠滅千魔也沒功德可言,弄不好還要倒扣……’
‘度化?說得好聽,這根本就是洗腦,直接殺了還簡單些,洗腦你以為每個人都有這本事?這很難耶!’
‘所以佛門的傳統作法,是封鎖禁錮,不殺生又能止殺,把目標對象關個百八十年,或是千八百年,悔不悔悟看他自己,反正有功德可領,沒有度化那么多,但性價比最高,不過這作法有個隱憂,就是如果那邪物破封,重造殺孽,那自己先前所領的功德,立刻化為業債,數量要是多了,下場很慘的。’
‘等等,這東西還要算債的?不會還算利息吧?利滾利之類的……好一群市儈的禿驢啊!’
‘當然有法就有漏洞可鉆,如果封印破碎時,那名高僧已經圓寂,入輪回再修,或是涅盤成佛了,這筆業障就成無頭債,追不到他身上,由全體佛門概括承受,現在主人您該明白,為什么佛門在空間禁錮這方面的技術,遠遠甩開其他流派,傲世天下了,又為什么不修長生,視肉身為臭皮囊,勇于面對輪回了。’
‘干,說到最后,就是打造一把比較牢靠的鎖頭,要關就關久一點,關到自己死了以后才放出來,債務就追不到頭上,或者干脆早早投入輪回,直接逃債……合著這佛門上下,全是處理借貸關系的能手,怪不得典籍中記載,西域很多寺廟就靠放債來營利。’
孟衍看著身上的金蓮,朵朵燦然,不禁皺起眉頭,‘如果還有后遺癥的話,那我現在不要這些功德行不行?這些又不是我要求給的,莫名其妙送過來,將來搞不好要還還要收利息,擺明坑爹啊。’
‘世上最難處理的禮物,不是昂貴的禮物,而是退不回去的禮物,主人您不想要,又能退到哪去呢?’
‘況且,情況也不是真那么糟糕,功德金蓮其實是普通佛門弟子夢寐以求之物,好比千手觀音當中的那門心法,如果累積了足夠的功德,那么,就可以直接用功德來抵,不用背負著那么嚴苛的咒誓,對您的好處可大了……頂多打造劍體多用點心,別讓兵魄有機會造反逃脫就是了。’
這份好處著實不小,孟衍評估了一下,實在也拒絕不了,反正也退不回去,只能先收下,至于因擔憂而生出的不滿,全發泄在敲打鑄兵上,最終完成的作品,就是這一把全新的金劍。
‘太陽火精所鑄,又度入金烏真血……真見鬼,這東西比龍還難見到,要不是因為諸般特征都符合,我還不敢相信就是這東西,幾千年前的人,到底是從哪弄來的?’
孟衍道:‘但有了這素材,定能把那丫頭體內的金烏血脈之威,發揮到極限,只要這把劍在她妥善運用下,這么熾烈的純陽之氣,還能造反才有鬼!’
‘根據計算,應該是這樣沒錯,但主人您這次下的本真是太大了,這把劍的品級之高,不是烈朝霞那個小妞能夠駕馭的,依我所見,您應該把這劍留作自用,這樣才是正確判斷。’
‘嘿,用不著你來告訴我,什么才是正確的,這些我會自己判斷,可以嗎?再說了,不是已經照你的提案,在劍里加注我的一滴血了嗎?防范措施都有了,你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結束討論后,孟衍離開內世界,重新回到外頭,而所見到的東西,也著實讓他吃了一驚,天上陽光依舊,但距離自己進去,已過了整整兩天,烈朝霞與梅影消失不見,地上全是激烈戰斗過的痕跡,既有裂痕,也有許多焦土,這一仗打得著實混亂。
“是什么敵人嗎……不對,毒氣那么重,應該是那些毒獸……數目很多啊……”
孟衍這么一看,頓時暗叫不好,自己錯算了時間,沒料到此次鑄兵,足足花了兩日夜,把她們兩個放在外頭,一個重傷未愈,一個雖然新登臨圣王,等級夠高,可戰器不在手,力量大打折扣,被大批毒獸環伺攻擊,肯定危險。
回到外頭的世界,孟衍首先一皺眉,葬骨嶺無處不在的毒氣,讓他身上微微麻癢,感覺相當不舒服,但這也顯示,自己刻意培養的抗毒之能,已有了相當成效,要不然,別說麻癢,早就開始潰爛了。
普通人……哪怕是長年玩毒的高手,都不可能那么快適應葬骨嶺的毒素,孟衍能夠作到,除了因為有舞丑的存在,不斷輔助解毒、強化自身,療愈毒患速度勝人百倍,更主要的一個因素,是他不斷吸攝血晶入體,哪怕是一些小小的碎晶體,吞并入體,都能散發無比旺盛的血氣,促使肉體加快新陳代謝,重獲生機……有這種圣品大量揮霍支持,抗毒的自我訓練當然一帆風順。
“這里的毒素還挺厲害,圍攻她們的毒獸群,肯定有圣王等級的硬點子,她們兩個可別中毒了……”
孟衍說著,正想要讓舞丑動起來,搜尋兩女的位置,前方卻有一道白煙,飛也似的高速靠近,最初還在地平線對面的那一端山嶺,一眨眼就到了面前,繞著孟衍飛了一圈,那樣子活像小狗見著了主人,又竄又跳,著實親熱。
“咦?戀愛?你從哪里來的?態度還不錯啊,對主人表現得挺親熱,很好,沒有吃里扒外,見色忘主,這樣就對了!”
孟衍的話才說完,小小云怪一下溜進他腳底,跟著不由分說,托起主人就飛上天狂飆,發揮著傳說中的戰云高速,只是一下,就不曉得飛出多遠,跟著,孟衍看見前方的激烈戰況,明白過來。
“……干得漂亮,看情況不妙,還會找救兵,等會兒給你根骨頭作獎賞……咦?你是啃骨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