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疇回頭看看吊死鬼翠花,張了張嘴,想要問點什么,卻又沒開口,心想這家伙是個糊涂鬼,還有點缺心眼,問什么也都是白問。
要說那個阿香不諧世事,好歹也只是單純一些,她這可就有點二了,也不知劉航那么機靈是怎么看上她的,難道是互補?
既然土地爺不在,那就甭廢話了,范疇低頭看看供桌上那雞鴨魚,還有白酒,嘖嘖搖頭道:“可惜了,土地爺又不在,供這些東西給誰享用?白白浪費,不如......我拿回去給土地奶奶吃吧,好歹也是他們家人,別糟踐了......”
范疇回到電動車旁,拿出幾個方便袋,又走到土地廟前,把那燒雞烤鴨紅燒魚全都裝了進去,用一只手提著,又抄起那瓶酒,沖翠花呲牙一笑:“行了,你回頭要看見土地爺,就說他的供奉我拿給他老婆吃了,估計他也不能介意,那還有瓶酒,你可以帶給他,然后替我帶個好,就這樣,我走了......”
翠花眼睜睜的看著范疇拎著土地爺的供品,晃晃悠悠的上了車,沖她擺擺手,揚長而去,這才反應過來,忙追了兩步喊:“哎,我想起來了,土地爺說,如果碰見了你,讓我轉告,讓你十月二十三那天多加小心......”
范疇都已經走出了幾十米,翠花的話才順著山坡飄了下來,他心中一驚,回頭看翠花正跟他招手,并轉身要走。顯然她要說的就這么一句,已經沒下文了。
這話是什么意思?范疇想回去問個究竟,卻見翠花說了這句話,身形在樹林里一晃就消失了,想不到她干別的慢。跑路的時候倒是快。
范疇暗自嘀咕,奇怪了,10月23是七殺日。應該是土地爺小心才對,他怎么好端端的讓自己小心?
帶著一腦門子疑惑。范疇下了山,正要上大路的時候,卻見兩三個村民打扮的人正在山腳下閑聊,旁邊停著兩臺農用貨車,不知是做什么的。
范疇迎了上去,笑呵呵問道:“兩位老哥,我打聽點事啊。剛才山上土地廟挺熱鬧,我路過好奇,就看了幾眼,也不知道。這是哪位老板辦的祭祀?”
這兩人對望一眼,似乎都有點不愿開口,其中一人勉強道:“不瞞你說,我們是在這等著接人的,接了人就回村。別的事不清楚,跟咱也沒關系。”
范疇奇道:“不對吧,我看他們比我下山早啊,怎么現在還沒出來?”
另一個人有些不耐煩了,說道:“啰啰嗦嗦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們又沒上山,誰知道咋回事,想問,你自己去問他們吧。”
開頭說話的人也附和道:“就是,你警察查戶口啊,問那么仔細。”
范疇靈機一動,嘿嘿笑道:“你說對了一半,不過我不是警察,而是專案調查組的,今天早上都看新聞了沒?打擊封建迷信知道不?告訴你們,這里就是重點打擊目標,我這次上山就是調查情況的,你們要是知道什么,不如早點跟我說,要不政府后面調查起來也會知道,但對你們就不大好嘍......”
范疇這話一說,倆人還真懵了一下,似乎消化了一下才明白范疇的意思,不過第二個說話比較沖的人馬上說:“早間新聞?我們連晚間新聞都沒空看,管你什么封建迷信,跟我們有屁關系?我就一個開車的,有人花錢雇車我就干活,你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我也聽不懂,要不你跟我們村長說去吧。”
范疇被這幾句話頂的直翻白眼,聞言道:“你們村長是誰?”
“我們村長就埋在這山上,你去跟他說,他肯定不煩......”
“我靠......”范疇無語了,這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看來這倆人對政府工作人員貌似沒什么好感,算了,不跟他們廢話了!
范疇一聲沒吭,掉頭就走,白問了半天,結果什么都沒問出來,還被人頂的啞口無言,想了一會,范疇忍不住笑了,這兩人其實也挺可愛的,而且吵架抬杠一定是個好手,不過說的也挺有道理,什么政府不政府的,人家就憑力氣干活吃飯,說別的都是廢話。
轉過了這個山腳,前面卻還有一輛中巴客車,也停在路旁,看上去,倒也像是等人的。
范疇鼓了鼓勁,又走了過去,一看車里坐著的司機大概四十多歲,看著挺憨厚的,估計這個不錯,差不多能說實話。
他把車停在中巴旁邊,臉上掛著一副笑容,站在車門處點頭笑道:“老哥辛苦啊,打聽個事。”
那人倒是挺隨和,聞言轉頭看了看范疇,痛快道:“行啊,你問吧。”
看看人家脾氣多好,范疇忍不住在心里念叨了句,不過下一句那人卻說:“不過我也不是本地的,你要問什么,估計也是白問。”
暈,看來這又是個一問三不知的主兒,范疇耐著性子,陪著笑臉道:“其實也沒什么,我就想問問今天山上土地廟的祭祀,是誰搞出來的,看著排場挺大啊?”
這司機低頭看了看他,想了下說:“是啊,排場應該不錯吧,不過山上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在這等著接人的,接到人就走。但你要是問這幕后老板的事,我只能跟你說沒人知道,因為這事兒據說是個大老板出錢辦的,但人家可能不愿出名,對外沒說是誰,也沒人問,反正這是個好事,又有人給錢,就來唄。”
“什么什么,還有人給錢?”范疇聽到最后一句話,忙追問道。
“是啊,不給錢你以為有人愿意來啊?這又不年不節的,再說秋收也都結束了,誰閑著沒事來拜土地爺?”
范疇心說敢情拜土地神還是現用現交的啊?秋收之前需要土地爺保佑,就好好伺候著,秋收過了,土地爺沒用了,就不管了?這都什么思想啊,難怪說現在的人越來越壞,越來越自私!
“那你們這一天給多少錢啊,一共是多少天?”范疇順手從兜里摸出一支煙來,笑嘻嘻的遞了過去。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范疇牢記剛才的教訓,滿臉堆著笑容,這人估計也是一個人無聊,接過煙,他就拉開了話匣子。
“小兄弟,我看你也不像是附近的,跟你說了其實你也掙不著這個錢,他們人都已經找夠了。不過我跟你說說也沒什么,是這么回事,前幾天,有人找我雇車,說往山上拉人,拜土地廟,搞什么祭祀活動,要一連七天......”
這司機大哥說著話,范疇給點著煙,他吐了兩口煙圈,又繼續道:“我當時答應后,心里就納悶,這什么大型活動啊,要一連搞七天,又不是什么節日,這不是今天早上拉上了人,我就問他們咋回事,他們就說了,有人雇他們來這里,接連七天,一天給二百塊錢,什么都不用干,就跟著在山里轉兩圈就可以。你看看,這多好?本來拜神就是好事,還給錢,車接車送,一上午就完事了,這么好賺的錢上哪找去?可惜,你來晚了。”
范疇聽的眉頭緊皺,隨口道:“哦哦,沒事,我就湊巧碰上了,順便問問,也沒想那么多,不過謝謝你啊老哥。”
他隨手把剩的大半盒煙都塞給了這司機,笑道:“老哥不嫌棄就拿著抽吧,昨天別人送的,我也不怎么抽煙,浪費了可惜。”
說完,他也不管那司機在后面說什么,掉頭就走,因為他心里已經被太多的驚訝和疑惑充滿了。
花錢雇車雇人,往山上跑,祭祀土地爺,接連七天,每天二百塊錢,祭祀過后在山上轉兩圈......
這是搞的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