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瑜快速的瞥了一眼汪如心微閃,不知為何,他就覺得汪如心的話是說給他聽的,汪家有更好治地和種地的法子,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也是一件天大的功勞。
汪家想要獻出來,但絕對不是廣而告之讓所有人都知道,要知道汪家在京都也是有人脈的,完全可以通過他們自己的人脈呈到當今面前,今日能邀請他爹來看地就說明他們還不想越過知縣,也有和他家交好之意。
汪家想得到功勞,或者還有其他的東西,比如還有銀錢。
想通了這點便打趣的看著周川柏,“周兄,你眼下成天的忙著你的藥,怕是那治病救人的本事都忘記了吧。”
周川柏一愣,隨即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那可不,腦子都糊涂了。”
說著就朝汪如心躬身一禮,“汪姑娘對不住,是在下著相了。”
他本不是蠢笨之人,無非是被眼前的一畝地驚喜到了,眼下也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不過…
“汪姑娘這套治地和治人的想法真是別具一格,粗粗聽來荒誕,細細想來確實如此,真是妙哉。”
祝瑜也笑著,“確實精妙,不過這種地的法子要是能從官府向每個地方推廣,那可不是救了一個人,而是許許多多的人了,功德無量。”
汪如心點點頭,“要是以后真的能成,當然希望官府能推廣給更多的人使用。”
互相露出友好的笑容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周川柏又指著那一片甘蔗地,“那是何物?”
“甘蔗。”不待周川柏開口又說道,“甘蔗吃起來不太文雅,就不招待你吃了。”
周川柏嘴角微抽,瞥著一臉笑吟吟的人,什么不太文雅,就是舍不得吧。
這姑娘,忒摳。
書房里,汪寶林和祝知縣具安靜的相對而坐。
“汪兄,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汪寶林正色道:“還請大人稍等片刻,那馬剛應該很快就能過來。”
祝知縣心里百轉千回,不停的咀嚼汪寶林給出的消息,如果真成了,那就是大大的成績,他不費吹灰之力便招安一個山寨又滅掉一個山寨,至此仙源縣再也沒有匪患。
商人也可以穩穩當當的來這里經商,加上外面那地里的糧食,那種地的法子,何愁仙源縣不富,這都是明晃晃的政績。
“汪兄,此人可靠?”
“這可不是一般的山匪,他們曾經都是訓練有素的將士,這最后如何處置我也沒有辦法。”
汪寶林不緊不慢的說道:“那馬剛第一次到如園搶糧,看了衛將軍的信件后什么都沒拿便帶著人撤走便可以看出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
“后又來找我一次,也是想要給山寨里的妻兒博一條出路,稍后我會站在大人身側,必會護大人周全。”
“好吧。”祝知縣總算是點了頭,心里又開始琢磨,要是真是成了,這一趟來小豐村收獲不可謂不大,有了種田的法子又有了糧食,還能滅了全縣的山匪,他回去得好好和錢師爺琢磨一下奏折該當如何寫了,還得和家里的老爺子聯系一下。
瞧著一旁的汪寶林心里是再滿意沒有了,這人真真就是自己的福星。
可惜汪如心那丫頭不會外嫁,瑜兒的婚事家里的老爺子也有安排,要不然做個親家也未嘗不可。
云崖山的山谷口,得了消息的馬剛決絕的看著谷內的一眾兄弟,“你們這是做什么,老子可是還要回來的。”
“大當家,我和你一起吧。”肖成武走了出來。
“是啊,大當家讓我們一起吧。”
山谷里的人都知道馬剛今日里是代表山寨去投誠的,大家的忐忑擔憂目光復雜。
女人們帶著孩子站在后面,惶惶不安。
“放心吧,今天定不會出事。”剛剛伸出手制止的大家,“你們這個樣子是做什么,不是找說話了,以后咱也要頂天立地做人,都呆在山谷里等我消息。”
說完獨自大步流星的下了山。
當祝知縣喝完了一杯茶水,馬剛也就到了。
馬剛的目光和祝知縣對上,半瞇著眼睛上下打量打一遍才走上前跪在地上,“草民馬剛見過知縣大人。”
祝知縣坐直了身體,瞥見一旁的汪寶林心里安穩不少,抬起胸來施施然的盯著馬剛,“你便是黑蛟寨的寨主馬剛?”
“正是草民。”
“起來說話。”
“謝大人。”馬剛站起身一派坦然的拱手道:“大人,馬剛愿帶山寨的兄弟們歸順,是死是罰全憑大人定奪,只求給妻兒老小一條生路。”
“馬剛,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
“草民知道,草民不求活命,但求能戴罪立功讓妻兒們堂堂正正活的有個人樣。”
山上的兄弟們早就商量好了,只要妻兒老小能光明正大的活著,他們不怕死。
“本官不能答應你。”
馬剛面色微僵,瞳孔一縮,朝著汪寶林的方向看去。
汪寶林神色如常的回看了他一眼,這是祝知縣的聲音再次響起,“若你們當真真心悔過,便要先付出行動,等全縣的山匪被掃平,本官會上書原原本本稟明你們所犯的事和想要改過的決心,結果如何端看上面的意思。”
“你可明白?”
馬剛眼睛死死的看著祝知縣,屋子里誰也沒有出聲,更靜了。
幾個呼吸之間馬剛已有決斷,現在的他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躬身道:“草民明白大人的意思,開春之前全縣再不會有山匪為患,即時草民會帶著山上的兄弟到縣衙請罪。”
祝知縣松了口氣,到底是曾經的將士又做了那么多年的山匪,這目光里帶的殺氣就讓他心里一陣發虛,要不是汪寶林還在旁邊,他是萬萬不敢單獨見此人的,現在只覺得后背的里衣都濕了。
談完了話馬剛又轉身退了出去。
祝知縣這才徹底放松了下來,端起手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
“叫汪兄見笑了,祝某一介書生,見了著滿帶殺意的人著實有些心慌。”
汪寶林但笑不語,只叫人添茶,又覺得不妥才說道:“大人學富五車胸有丘壑不似我等莽夫可比,何須過謙。”
果然,祝知縣暢快的笑了出來,指著汪寶林笑道:“汪兄,你啊~~~哪里是個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