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兒跟在后頭,幾人出了院子,經過垂花門。
走在曲折蜿蜒的小廊上,章燁想起今晨得來的消息,不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我今早聽聞一事。”
楚汐覷他一眼:“嗯?”
章燁繼續扭捏:“你聽了莫惱。”
章燁昨日揍人挺男人的,如今怎就娘們兮兮了。
楚汐干脆不走了,好整以暇的看著整理措辭著墨綠色綾鍛袍子的少年。
“幾日后寧王妃大辦生辰宴,寧世子未曾婚配,她有意在生辰那日在眾女子中挑選,也給楚家送了請帖。”
寧王妃?寧王世子?楚汐聽后當下大駭。急急問:“請了誰?”
章燁見她這般,心下更不好受了,他也不該提這事白白在楚汐傷口上撒鹽。
“你說啊!”
他這才道:“你別惱,她請楚依依那小賤人是她沒長眼。什么破宴咱不稀罕。”
至于楚依依能被叫上,還不是寧王妃看在裴書珩的面上,裴書珩這人未站隊,各方黨派都爭搶著要。
落兒聽后跺腳,恨不得飛到楚府,給楚依依兩個大嘴巴子。
“可那是寧王府舉辦的,能去一次何等風光。”
她家姑娘都不曾有的東西,楚依依憑什么得到!
她擼了擼袖子,拍拍胸脯保證:“姑娘,容我回府把請帖搶過來。”
可她嘴里的姑娘,容光煥發哪有半點哀愁之色。方才的驚慌蕩然無存。
“站住,隨他們去。”
寧王世子啊,那可是深情男二,見了楚依依一面就把心給送了出去。
但楚依依最后選擇了裴書珩,寧世子默默祝福后不惜代價暗中為之掃走一切障礙。嗯,包括她。
[那張疤痕下是何等的酸楚,寧世子不敢想。楚汐?世上怎會有如此惡毒的女子。]
“姑娘,咱不能讓她得意。”落兒著急道。
可很快,她的嗓音被遠處的呼喊聲所掩蓋。
“公子,公子。”揚鶴邊跑邊招手。
“又有何事?”
揚鶴道:“您昨日毆打魏二的事傳到老爺耳里,老爺如今正大發雷霆把最愛的大花瓶都砸碎了。且喚您過去。”
章燁表情一滯,章老爺用藤條抽他的滋味歷歷在目。
他一把揪住揚鶴的衣領:“我娘上回把藤條藏起來了吧。”
揚鶴哭喪著一張臉,若是藏的住倒還好,可偏偏……
“公子您忘了?夫人上回就藏在那大花瓶里頭。”
你說巧不巧,藤條不費吹灰之力就給找著了。老爺拾起來重重的擱在茶幾上。看那副吃人的模樣,不把公子脫層皮是不能了結的。
夫人,老夫人都出了門,誰能護公子!
巧了,還真有一個!
章燁把目光看向楚汐。帶著真切,懇求。就差哭了。
“表妹,保我!”
楚汐靈動的眸子轉了轉,笑嘻嘻道:“有好處嗎?”
章燁唇翕動幾下,臉上是不可置信且深惡痛絕。他的手抖了抖。
“趁火打劫,我們是手足啊!”
楚汐笑:“沒嗎,那我走了。”
話畢,當真抬腳要走。
章燁慘兮兮的連忙喊住她,狠狠的磨著牙齒:“我床鋪底下藏著五百兩銀票孝敬表妹。求你,莫推辭。”
楚汐笑的溫婉:“好說,好說。”
隨即對身后的落兒道:“你速速去取來。”
章老爺平素是個敦厚之人,可一旦發怒,誰也控制不了。
屋內伺候的丫鬟奴才早就被之趕了出去,面面相覷。暗道不好。
他們圍成一團,想起章老爺的怒容,不由戰戰兢兢。
有人捂著嘴小聲道:“公子這會可慘了。那藤條粗的嘞。”
“公子上回被抽了一下,連帶著好幾日不得下榻。這次可不是一下能解決的了。更何況如今夫人也不在。”
正說著,只聽屋內哐當一聲,是小幾被推翻的聲音。
院子外瞬間無人敢再出聲。
章燁楚汐趕到之際,正是這時。章燁嚇得苦著一張臉,腿在抖。
楚汐見他這幅德行,出于那五百兩銀票,好聲安慰:“別慫啊!一個字,上!”
章燁繼續抖腿:“你懂什么?又不抽你。”
屋內的人也聽見了動靜,冷著斥道:“給我滾進來!”
章燁顫顫抖抖的推開房門,咻的一下,里頭飛出了硯臺。
他來不及躲,連忙把楚汐護在身后。那英勇就義的模樣著實令人感動。
楚汐默然的瞧著硯臺撞上了木門,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和兩人的位置相隔甚遠。
她默然的把護妹心切的章燁推開。
章燁:好她娘的尷尬。
氣急攻心的章老爺沒瞧見被章燁擋住的楚汐,扔了硯臺,見章燁還敢躲的舉動,自然火上澆油。
“混賬,給我跪下,你可真有出息,魏家公子你也敢大打出手,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