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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這是個什么事!因著五枚銅板,他被楚汐威脅了?寧虞閔懷疑人生,看著胖大嬸的目光越發不善。

  他呵斥人群:“散了散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有什么好瞧的?”又下令手下捆了那婦人,押回衙門。

  楚汐好整以暇的環著手看他料理后事。

  囂張啊,你繼續囂張啊!

  你爸爸還是你爸爸!

  寧虞閔深呼一口氣,底氣不足道:“要是我從旁人嘴邊聽見這件事,你就完了。”

  女子梨渦淺淺乍現,笑嘻嘻道:“寧世子這會兒還是對我態度好些,您說是不是?”

  上回被他關入大牢,不過是心中有底,交了贖金便能放人,可這次她若不出殺手锏,名聲沒了,還落人口舌。這是萬萬不能容許的。

  寧虞閔最后是氣走的。頗有落荒而逃的氣勢。落兒得意的哼了哼,小樣!和我家姑娘斗!

  鬧劇來的快,收場也利落,期間雖有曲折,但結果頗為喜人。

  楚汐看著寧虞閔離開時像那戰敗的公雞,只覺的有趣。

  她低頭在瞧見精致繡著紫羅蘭花樣的袖擺,上頭有一大塊污漬,是一只手的形狀。

  混著泥土和旁的不明水漬,楚汐眉頭緊鎖,只覺得惡心。

  落兒見她這般,機靈的指了指右前方小巷:“里頭有家成衣鋪子,雖說無法同淺裳閣相提并論,可這是離得最近的鋪子。”

  楚汐這會兒哪有這么講究,連忙讓落兒帶路。

  果然,見義勇為這種事不是她能做的。

  那婦人被寧虞閔帶走,想必以他的傲氣,就算不脫層皮,也會嚇得對方屁滾尿流。

  兩人甫一走近巷子,前方卻被一亮低調的馬車堵著,車夫老實憨厚的坐在車廂前,手里握著韁繩。揉著頭朝她一笑。

  楚汐沒在意帶著落兒就往邊上走。

  臨近車廂時,她眼尖的看見前頭挑著布料子的百姓,腳步快了一分,然,她聽見車廂里有傳來的淡淡嗓音。

  如泉水擊石,碎玉落珠。

  “上車。”

  楚汐腳步一頓,見車廂里頭再無聲響,仿若剛剛那一聲只是她的幻聽。她沒再留意,繼續提步而行。

  就像知道她要走一般,車廂內的人帶著不耐煩:“楚姑娘這是要在下親自請著上來?”

  楚汐:臥槽!

  我沒有幻聽。

  裴書珩???他怎會在此?就好像故意在此處等她一般。

  楚汐猛然看向車廂,眸帶不可置信的同時,更有絲絲縷縷的畏懼。

  裴書珩上了早朝,后被禹帝留了下來,禹帝借著這次讓他去江南,試探他能力手腕。江南那邊官商勾結,他心里何嘗不知。

  可那些人是先帝留下的,他不方便動,私鹽一案是他好不容易尋得的機會。可牽連甚廣,這京城里頭的也不是沒有分一杯羹的。

  派誰去?自然是有能力同時又根基不深的新狀元。

  自從裴書珩回來,他笑容就沒降下來過,心頭大患得以解決,京城里頭好幾位官員也因此下馬。

  今日更是下了早朝,特地尋著裴書珩下了好幾盤棋。

  禹帝愛下棋,經常召喚大臣來定個勝負,可那些大臣不敢贏他,放水的演技拙劣而又可笑。

  可裴書珩不一樣,一連五盤招招致勝,完全不留情面,不顧及他對面做的是一國之主。

  禹帝勝負欲被激起,愈發的投入,足足下了九盤,酣暢淋漓之余后他終于險贏。

  他又好面子,喝了口龍井潤嗓:“今日精神不濟,下得著實差。”

  好不容易脫身,出了宮。他靠著車廂假寐。

  實在是這幾日休息的時間過短,昨日回府,裴幼眠更是抱著他委屈的大哭,好不容易哄好了,又是很晚。

  他困意襲來,昏昏沉沉間眼皮子越來越沉。這是,馬車經過人群,他恍恍惚惚聽著那道鎮定自若的嗓音。

  ——您手里可沒有搜捕令,我愚昧無知,不知您是以官威搜我,還是以你寧世子的身份?

  人群吵鬧,又堵住了路,車夫忙道明現狀。

  裴書珩只覺得楚汐果真是無處不惹事的?他急著回去補眠,正要吩咐車夫換路而行,左右不過是繞點路。

  ——我把話撂這了,搜,可以,誰讓寧世子位高權重。可若搜不出什么,寧世子就掂量著吧,我發起瘋來,可不管您是何身份。

  他困倦的摩挲著玉扳指,神色不明:“那就看看好戲罷!”

  便有了如今堵人這一說。

  楚汐這才發現車廂那不顯眼處刻有‘裴府’二字,那一瞬間,她只覺得隕石雨朝她砸下來。

  她下意識的就要跑。

  車內的人像是琢磨透她的反應,修長的手掀開車簾一角,露出他如玉的下頜。嗓音這次夾雜了幾分冷,帶著不容置喙:“上車!”

  楚汐心臟抖了三抖。

  車夫搬來踩腳凳,憨厚的撓了撓頭:“楚姑娘,請。”

  落兒眼珠子轉了一圈,原本想鬧,這男未婚女未嫁的可不能獨處,何況是這樣凌亂尷尬的關系,可若是姑娘能和裴書珩和好,她的心激動了。

  輕輕推了一把僵硬的楚汐,鼓勵道:“姑娘,您莫怕,去呀。”

  楚汐誠惶誠恐上了馬車,一顆心忽上忽下,馬車幫著掀開車簾,她慢吞吞的挪著小步子。

  可目光一與裴書珩不加修飾的不耐對上,她下意識后退一步。

  可又被落兒給推了進來,她沒有提防,生生踉蹌幾步,又因莫名的腿軟,直接跪到了地上,磕的她膝蓋鉆心的疼。

  裴書珩被她這一跪,倒是神智清醒了不少。他氣定神閑的看著行大禮的楚汐。輕輕‘嗤’了一聲。

  嗯?這是在嘲諷我?

  楚汐咬著唇,不敢泄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眼底的淚卻順勢而下,滴落在男子黑色的官靴上。

  女子淚眼婆娑,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她知道裴書珩看她笑話,沒準心里笑她愚蠢。可她疼的站不起來。一時間又想找點顏面挽救一二。

  她仰頭與漫不經心的男子對上,鼻音有點重,嗓音有些勾人:“你這馬車真結實。”

  她頓了頓又道:“你這靴子防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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