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言聽金玉堂問話，神色頗為尷尬，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霍海洋眼珠轉了轉，卻突然笑道：“金總才貌非凡，能力出眾，要想從政還不簡單。依我看不如先找一家經營不善的國企當領導人，憑金總的能力，扭虧為盈還不是一兩年的事情。到時候把行政級別提上來，轉為主抓經濟的副縣長，之后再隨便弄出點政績，不就好升官了嗎？”
金玉堂聞聽，頗為意動。他當年不愿從政，一是不愿意在部委熬資歷，二是不喜歡到基層受苦。在濱城這花花世界享了幾年福之后，突然發現當初的那些玩伴們一個個都開始走上領導崗位，開始大權在握。
金玉堂表面上若無其事，實際上心里也頗為羨慕。再則金懷中年紀也大了，過幾年退休之后，他金玉堂還能有今天的逍遙嗎？所以有時候想起未來的事情，金玉堂也是有些發愁的。
聽霍海洋說出這么一個有點可操作性的方案，金玉堂心中大動，道：“哦，我能當國企的老總嗎？”
霍海洋走到金玉堂近前說道：“怎么不能，咱們濱城誰不知您金大少的才華啊！我聽說萬邦影視現在已經成為中國民營影視第一，那還不是在您的領導之下才取得的成就。就您這水平，咱們松江省的國有企業老總的位置，您坐哪個都沒問題啊！”
霍海洋一番馬屁下來，周慕言皺起眉頭，嚴坤咂了咂嘴，唐天豪等人，更是在心中大罵霍海洋無恥之尤，馬屁拍的實在是太裸了。隋麗則是暗暗為兒子擔心。金玉堂來的太突然了，直接到文化局請三人出來吃飯，催的她連手機都沒來的急帶，卻不想金玉堂會把車開到這里。
金玉堂謙虛道：“萬邦能有今天，都是宋思危和張鐸的功勞，我可不敢居功啊！”
霍海洋道：“金總這么說可就太謙虛了，宋總為人謹慎細致，財務上是把好手。至于張鐸，我聽說他只管影視劇制作，公司的行政從來不過問，只能算大將，卻不是帥才。所以萬邦影視能有今天，還是金總運籌帷幄，經營有方，去大型國企當個一把手絕對沒問題啊！”
金玉堂的心，被霍海洋蠱惑的，恨不得立刻回家跟老爺子商量一下，看看這條路可行不！只是他一瞄霍海洋，見他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心中暗叫不好，“早就聽說這個霍海洋軟硬不吃、葷素不忌，最是難纏，今天居然差點上了他的大當。”
金玉堂當下板著臉說道：“霍海洋，你少在那胡拍馬屁，我來問你，你帶著這么多人來這里干什么嗎？”
霍海洋也正色道：“哦，我們接到群眾舉報，《松江晨報》上連載的《鬼吹燈》，涉嫌鼓吹盜墓文化，自小說連載開始，國內共破獲盜墓案件三十余起，其中近一半人承認，是看了《鬼吹燈》之后，才產生盜墓的想法……”
唐天豪怒道：“胡說，群眾舉報，是哪個群眾？三十多起盜墓案，又是哪三十起？看了鬼吹燈，又是誰看了鬼吹燈后去盜墓了，你可有人證、物證？金總，他們跟本就是在上門勒索！”
金玉堂笑道：“唐總不要動怒，就算動怒也不用跟我說，我畢竟只是一個民營的老總。這些問題，你可以跟周局長講嘛！當然，這個事我是要跟我們家老爺子好好聊聊的，一本《鬼吹燈》出來，竟然能蠱惑出十幾起盜墓案件。這事可真夠蹊蹺的啊！”
金玉堂此番話一出，隋麗跟霍海洋都是豁然變色。周慕言厲聲說道：“霍海洋，你給我好好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個整改通知書是怎么來的？”
其實周慕言對那個整改通知書有所了解，當初隋麗是問過他意見的，礙于王副市長的關系，周慕言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卻沒有簽字，如今卻剛好可以把自己摘出去了。
霍海洋也算是智計百出的人物，此刻也終于有些慌亂了，但他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連累他老媽啊！沒了老媽罩著，他算個屁啊！
霍海洋裝傻充愣道：“哪有整改通知書？那不過是我逗老唐玩的，我們這么多年的老同事，閑著沒事逗逗悶子而已。”
唐天豪怒道：“什么逗悶子，周局長你看，這可有局里的公章啊！”
唐天豪掏出霍海洋前幾天下發的《整改通知書》，想給周慕言看個清楚。哪知霍海洋一把奪過，瞄了一眼，撕成兩半，當著大堂里幾十號人的面，直接吞到肚子里去了。
霍海洋忍著惡心道：“我先去喝點水！”說罷直接奔洗手間的位置沖過去。
吃紙的鏡頭，電視、電影里倒是常演，可現實中誰見過啊！在場的眾人一個個都瞧傻眼了，只有隋麗，踩著高跟鞋一路小跑，邊跑邊喊：“海洋，海洋，我的兒啊，你可不要嚇唬媽啊！”
眼見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成了鬧劇，金玉堂也就沒了在呆下去的心思。王澤如那邊，王副市長壓根就沒出過面，王澤如也不知因為什么沒有到場。沖在最前頭的就是無賴一般的霍海洋，讓他做對手，金玉堂都覺得掉面，當下說道：“周局長，看來你們文化局的風氣有待改善啊，這都是什么事啊！我回去跟我們家老爺子說一說，他肯定愿意聽這些趣事！”
周慕言卻嚇了一大跳，連忙說道：“金總消消氣，消消氣。省長大人日理萬機，哪有閑心聽這種小事。你放心，這個霍海洋，我肯定收拾他，旁的不敢說，這個科長他是別干了，還得給他記個大過！”
金玉堂聞聽，心里已經很滿意了。他自己就是官宦世家出身，如何不知道官場里的這些彎彎繞，知道霍海洋就算是被停了科長的職位，要不了多久也能復起。可這事畢竟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為張鐸出頭而挑戰官場規則可就太不明智了。是以金玉堂冷哼一聲道：“那我就靜候周局長的佳音了，今天發生這些事情，相信大家都沒什么心情吃飯了。我改日再請諸位吧！”意思是自己會一直關注這個事情。
周慕言道：“金總放心，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金玉堂說罷，轉身出了大門，開車走了。周慕言則打電話叫司機過來，一邊和嚴坤等隋麗和霍海洋出來。唐天豪叫報社的眾人散去，走上前說道：“周局長，上樓歇一陣吧！”
周慕言嘆道：“是我御下不嚴，給你們添麻煩了！就不上去打擾了！”
唐天豪道：“我知道，海洋也是替別人沖鋒陷陣，只是他這個嘴實在是太臭了，有些影響局里的形象啊！”
周慕言聞聽，覺得的確是這么回事，看來真的要考慮把霍海洋調走了。
一樓的男洗手間里，霍海洋摳了半天嗓子，才把兩個小紙團吐出來。可那股惡心勁就別提了，害的他把之前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如今還覺得有些難受呢！
隋麗拍著霍海洋的肩膀，心疼地說道：“海洋啊，你咋那么虎呢，吃紙團多惡心啊，就是給周慕言看又能怎么樣？當初我問他，他可是沒反對的。”
霍海洋漱了漱口，說道：“我要是不把紙團吃了，他絕對敢找你的麻煩。如今吃了也好，咱們出過力了，王澤如就不會再來找咱們，他可比李市長陰狠多了！今天把車都開到局門口了，卻愣是沒下車！”
隋麗恨恨道：“那個小狼崽子，可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主，我倒真希望他能跟金玉堂或是張鐸當面起沖突。”
霍海洋道：“那是肯定有的，不過他們神仙打架，我這個小鬼就不再攙和了。”
隋麗有些惋惜道：“只可惜經此一事，你的科長位置恐怕是保不住了。”
霍海洋卻笑道：“哪有什么，回頭您跟李市長表表兒子的功勞、苦勞，把兒子下放到濱城周邊的鄉鎮當個鄉長，兒子也過過百里侯的癮。”
隋麗摟著霍海洋道：“我這大兒子，鄉鎮多苦啊！媽可舍不得你！”
王澤如搞出的這件事，最終以霍海洋被停職反省終結，結果這小子出去玩了一個月，還去江南影視城溜達過，只是沒敢跟張鐸照面。一個月時間一到，就調到濱城周邊的一個工業強鎮當副鎮長，一年后順利晉升為鎮長。
張鐸這邊，聽說了事情的經過之后，也沒再追究什么。畢竟老爹張振興還在濱城討生活，別看現在振興地產混的風生水起的，可要是被一個副市長盯上，也真夠受的。所以張鐸跟王澤如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
江南影視城中，已經開始拍到了陳近南的戲份。其中扮演陳近南的，是萬邦的元老藝人石天佑。
石天佑這些年除了出演慕容復知名度提升，出演李尋歡爆紅外，在其他的影視劇集里，表現只能算中規中矩，不溫不火。不過他學過功夫，演戲亦莊亦諧，來出演這個略微“奸詐”版的陳近南，倒也蠻合適的。
(天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