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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瘋狗

  原本他是沒必要取錢的。

  周遠時常寄回來的銀票就足夠了。

  可他接二連三讓周青坑了足有四千兩!

  一想起這個,周懷海就想吐血。

  可再一想,馬上周懷山就會落榜府試,心情又舒坦許多。

  他要的,可不僅僅是讓周懷山落榜。

  他要讓他永遠失去考試資格!

  永遠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趴在鄉間泥地里!

  他絕不允許周懷山比他強!

  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惡魔之手操縱的周懷山,正在周青的監督下,雞叫就起,子時才睡。

  頭懸梁,錐刺股,做考前最后一搏。

  日盼夜盼,好容易到了考試前一天。

  一大早的,天還未亮,沈勵便駕車帶著周青周懷山出發。

  整個宣府城,聚集了來自各個縣的學子及其陪考人員,一時間熱鬧非凡。

  因為參考陪考人員太多,府城的客棧酒樓爆滿。

  尤其是離著府衙近的客棧酒樓,更是人滿為患,早早就沒了客房。

  周青坐在騾車上,感受著古代府城的熱鬧,瞅哪都挺稀奇。

  “呦,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周案首嘛,怎么這個時辰才來。”

  騾車正走,忽的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周青順著聲音望過去,一眼望到幾個不認識的年輕人。

  眼角一抽,回頭看周懷山。

  “爹,你認識?”

  周懷山搖搖頭,“嗐,這話說的,好像我能有出門會友的機會似的。”

  那語氣,滿滿的怨念。

  翻了個小白眼。

  我天天過的什么雞狗不如的日子你不知道嗎!

  那這是從哪來的瘋狗。

  還是沈勵記性好,低聲道了一句,“師傅縣試的時候,在縣衙門口圍堵的那幾個人。”

  沈勵這么一說,周青就明白過來了。

  “爹,這幾個學子嘴上缺德,咱別搭理他們,順順利利考試就行了。”

  都是來參考的,這幾個人難免有誰考中了以后當官。

  她爹考中則罷,萬一沒考中,以后被人為難,民和官,杠不起。

  周懷山呵笑一聲,“放心吧閨女,人還和狗計較不成!”

  爺倆說著話,騾車在慶豐酒樓門前停下。

  周青翻身下車,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又在她身側響起。

  “呦,這個時辰來,還想住慶豐酒樓呢,莫不是案首以為,這慶豐酒樓是你家開的吧!”

  “案首怕是以為,自己是案首了,這慶豐酒樓怎么也要識相點給他留房呢!”

  “哈哈哈......”

  幾條瘋狗立在慶豐酒樓門前臺階處,譏誚的笑著。

  周懷山連看都沒看他們半眼,下車就拉了周青,“閨女,一會兒爹給你買好吃!”

  說著話,昂首挺胸,腳下生風的朝酒樓走。

  人不和狗計較!

  沈勵手里的騾車,早有慶豐酒樓的小伙計接了,拉到后院去。

  眼看這三人當真要進酒樓,一個學子便身子一橫,攔在前面。

  “周案首,這慶豐酒樓,最便宜的,一間客房也要二十兩銀子呢,莫不說這里已經沒了客房,就算有,難道你們三人要住一間?周案首真是放得開啊!”

  他帶著葷話的譏諷立刻引來背后幾個人的哄笑。

  孫瑾立在中間,滿目陰冷的望著周懷山。

  偏偏周懷山眼皮都沒抬,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那學子身子橫在他面前,他便繞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孫瑾捏了捏拳頭,朝同伴道:“周案首有的是錢。”

  那同伴就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對,我倒是忘了,周案首專做坑人錢財的事呢。”

  他們的聲音高,立刻就吸引了周圍人指指點點的朝這邊看來。

  就在那學子譏笑聲落下一瞬,周懷山忽的身子一閃,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周青攔都來不及攔住。

  周懷山一個閨女都十六了的鄉間大漢,一把抓住一個大約還沒他閨女大的臭小子。

  那架勢,輕松碾壓,毫無懸念。

  那學子正笑著,猛不防被一拽,忽的身子一個趔趄,怒目瞪著周懷山。

  “你做什么!松開!”

  他胳膊一甩,想要甩開周懷山。

  可就在他一甩的那一瞬,身體不知忽然被什么擊中,驟然全身一麻,一點力氣使不上來。

  周懷山死死抓著他的衣領,嘴角扯了扯,略顯猙獰的道:“什么叫坑人錢財,來,說清楚了。”

  身上使不出勁兒,學子有點心慌,可嘴上卻冷嗤,“你們做的傷天害理的事你們自己不知道?還有臉讓我說?”

  周懷山揚手,一巴掌打了他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立刻吸引來更多的圍觀者。

  那學子怎么也沒想到,周懷山居然敢動人。

  “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知不知道這是哪?”

  “我不關心你是誰,但是我關心是誰讓你來這里學狗叫的。

  今兒你要是說清楚了就算了,要是說不清楚,我看你明兒是別想考試了!”

  “你做什么,這里是府城,你太目無王法了!”

  同伴被打,還被威脅,孫瑾青著臉瞪著周懷山。

  “快放人!”

  周懷山抓著那學子的衣領。

  “讀圣賢書的,來,你告訴我,什么叫我專門坑人錢財,我坑誰的了?許你血口噴人難道不許我這當事人問清楚?”

  “你沒坑過周懷海的錢?”孫瑾陰聲道。

  周懷山就呵的一笑。

  “果然是他,這樣,這試咱誰也別考了,現在就回清河縣,找京都京衛營周遠的他爹周懷海當面對質清楚,到底是我坑他的錢呢,還是他偷雞不成蝕把米呢。”

  說完,周懷山咄咄盯著孫瑾。

  “你敢嗎?”

  孫瑾眼角一顫,一甩衣袖,“我沒有那么無聊!”

  周青就道:“你要是不無聊,至于在這酒樓門口堵著我的路?人家酒樓的老板伙計雇傭了你?”

  “你.......”

  孫瑾正要回擊,慶豐酒樓的老板從里面走出。

  門口烏泱泱堵了一堆人,實在讓他鬧心。

  “各位客官,和氣生財,大家都是來考試的,消消氣消消氣,心平氣和才能考出好成績啊。”

  說著,老板朝沈勵客氣一笑。

  “客官,您定的天字號三間房已經備好了,趕緊進去歇歇腳吧。”

  一聽是天字號,門口圍觀的人看周青他們的目光就一變。

  這可是慶豐酒樓最好的房間。

  不說錢多錢少,能訂到那就是討了個好彩頭啊。

  孫瑾的幾個同伴面色一僵,有人不禁低聲倒吸一口冷氣,“我擦,天字號,牛掰!”

  孫瑾轉頭瞪了他一眼。

  那人悻悻閉嘴。

  老板和沈勵說罷,又朝孫瑾看去。

  “幾位客官,你們好像沒有定我慶豐酒樓的客房,不如,也回自己的酒樓歇歇,好好準備明日考試。”

  老板這話頓時引來不少哄笑聲。

  孫瑾一張臉漲紅,那種羞憤感劈頭蓋臉就當著這么些人砸下。

  “你走你們的陽關道,我過我們的獨木橋,周案首不要無理取鬧耽誤我們科考。”

  捏著拳頭,孫瑾幾乎是咬牙切齒擠出這幾個字。

  周懷山就抓著那人,“道歉。”

  那學子面色漲紅,梗著脖子瞪眼道:“我又沒有說錯,我憑什么道歉。”

  “那好......”

  不等周懷山語落,孫澤年從人群里擠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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