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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拐帶

  馬鑾鈴響處,衛央直奔校場之內,呼延必興幾人往點將臺旁拐去,臺上呼延贊高居最上,下首右有楊業與李成廷對坐,柴榮又在李成廷下首,前頭帥案上高懸出鞘長劍,那是天子寶劍,用來制約三軍。

  衛央馳入校場,外頭雖有數千將士觀戰,這場地卻還很廣闊,四個足球場般大,縱馬馳不一圈,人群分開,自會王扈從里馳出一員大將,視之,鐵甲掩紅襖,兜鏊頂紅櫻,胯下烏騅馬,掌中棗陽槊,粗眉大眼三四十年紀,身形雄壯至極,平地里一團黑霧騰空而出,這是幽州良將,薊縣壯士,怒睜雙目氣勢洶洶。

  呼延贊命擂鼓,那軍鼓非尋常大鼓,一槌下去震天動地地響,八面牛皮大鼓齊聲敲響,校場似也在顫抖。

  眾軍肅然,一通鼓聲后,呼延贊長身而起,往天子劍拜了一拜,厲聲喝道:“今有投軍壯士馬全義,幽州好漢,原會王府典衛統領,愿與大唐壯士衛央槍槊相較,勝者會王典舉原州軍百將,刀槍無眼,生死有命,須立生死契約,可有質疑?”

  聽得百將二字,馬全義眼中狂熱,扭頭瞧瞧衛央,目光復雜頓了一頓,微微沖他點了點頭。

  衛央心中道,看來這馬全義果然是個明白人,也非是那李成廷的心腹,這李成廷想要利用他的命,他便心中有了反抗之意。

  于是,衛央也向馬全義點了點頭,道:“馬壯士,幸會。”

  馬全義呆了一下,擠出一點笑容深吸一口氣,笑容又真誠了一些:“幸會。”

  兩廂互簽了生死契約,呼延贊再不多話,命旗官下令開始斗將。

  斗將,脫胎于考武舉時的單打獨斗項目,但血腥驚險遠遠超過單打獨斗,乃是模仿敵我兩將狹路相逢以生死為賭約進行搏殺的考較比斗,雖不至于只能容許一人活下來那么殘酷,但通常都不會兩人握手言和下場,總要有一個喪命或者重傷。

  衛央手中大槍,乃是標準的大唐騎軍長槍,丈長的槍桿,可破甲的梭子槍頭,紅櫻如血,抖開來斗大一團花,桿子稍有些彈性,這是衛央使槍最能高超于旁人的地方。

  對內力這種東西,衛央本當不存在,總認為說的太玄乎。但接觸到吳殳所說的內力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所謂內力,一半是一個人的潛力,一半是對潛力的運用。沒有小說中所說的飛天遁地那么玄妙,其實這內力就是暗勁,也稱內勁。

  內勁的運用,一直到北宋末期岳飛才系統地整理并推廣開來,衛央習得天下槍法,運用高明處全在這內勁一途,所謂聽力,便是為了讓人、槍、力三者完美結合。經過超文明時代的精密計算,衛央尤其在槍法上對內勁的理解和運用,在他所生活的兩個世界,合起來也沒有一個人能比他更透徹。

  槍柄稍微細了些,鼓聲之后,衛央一手掌著槍桿根部,渾身放松,那槍竟聽話地宛如有一根絲線在槍頭掛著,水平地橫在衛央手中。別人自然看不到也聽不到衛央正將一絲力氣纏繞般聽在槍上,長槍外表看起來紋絲不動,實際上這一絲力量早將大槍分隔成數千數萬個小結塊,每個結塊之間彷佛劇烈地顫抖,抖動漸漸匯聚,便形成了槍上的力量。

  正是這巧妙的聽力,衛央不用自己使太大的力氣,大槍便乖乖地不用什么外力就安安靜靜橫在空中,等待著刺出飲血的那一刻。

  這大槍并不好,槍桿上硬結很多,材質也不好,遠遠達不到衛央在空間里使槍如神,馬踩千軍如無物的程度,只好將就著用罷。

  這一凝神聽力,馬全義當先頭一個收起輕視的心。原本李成廷讓他在校場上殺死面前這人的時候,馬全義便知道自己被李成廷當成棋子拋棄了,心想這人既然有呼延贊這樣的大都護做后臺,殺死他自己焉能活命?下場之前就打定主意賣些人情給這人,最終能落個平手的結局,想必那呼延贊也會瞧出來喊破斗將,這樣一來,脫身于會王府有望,還能落個不小的人情,以自己一身武藝,出人頭地也有了希望。

  可衛央這一駐馬抬槍,馬全義立時知道自己錯了。

  對面這人,槍法不知怎樣,但自己這馬槊恐怕討不了幾分好,忙將大意壓下,緩緩催動坐騎走動了幾步,調整好最好的狀態,這才一聲怒吼霹靂般提槊往對面沖去。

  衛央輕輕一笑,耳邊有風聲吹著日光拂過,恍惚就在那空間里,對面千軍萬馬殺將過來,這樣熟悉到麻木的感覺,他不用調整就已經有了。

  于是,衛央撥轉馬頭,竟在馬全義距離自己還有十幾丈之外的時候,背對著馬全義往后逃跑了。

  李成廷哈哈大笑,下頭的幾員小將又急又怒,心中均道:“還沒有交手你跑甚么,倒是和他碰一碰也好啊!”

  柴榮雖也有勇力,畢竟并不擅長斗將廝殺,見衛央拍馬就跑,心中的憂慮又化成了不滿,身后周泰見狀低聲道:“使君勿憂,衛大郎此戰,哪怕不勝,也必不輸。”

  “逃跑也能不勝不敗?”柴榮深深疑惑了。

  校場內衛央如腦后生眼,雖在前面策馬逃逸,但實際上白馬甚至還沒有發力,那馬全義人馬靠近一尺,衛央心中便算計一聲。

  馬全義也甚警惕,他知道楊家槍法里有神鬼難逃的撒手锏回馬槍,衛央雖未倒拖大槍,但戰馬已經奔騰起來,他依舊單手掌著大槍,那大槍竟動也不動一下,槍頭紅櫻宛如凝結在槍頭上一般,這哪里是避敵鋒芒的樣子?

  他座下烏騅馬雄駿千金不換,衛央那白馬雖也不錯,卻不是上品的寶馬良駒,走不多遠,馬全義已追了上來,小心翼翼計算好距離,探出馬槊往衛央肋下刺去。

  這一刺,衛央心中贊嘆,果然這是個武藝非凡的壯士。迅如霹靂,偏偏稍稍抬手或下壓便能擋住自己的大槍,不過,若是使出那神鬼難逃的回馬槍,他這點本領還是難逃一死的。

  敬這人聰明,人才也難得,衛央并不存有殺心,就在槊鋒快要貼上自己肋下的時候,低聲輕叱一聲,手中大槍竟快到讓人恍惚似看到消失了一般,倏然竟從前頭回到了身后,輕輕在槊桿上一撥,響聲也沒有,那馬槊便被槍桿上的彈力震開,馬全義這一槊走了空。

  李成廷大大嘆息一聲直叫可惜,呼延贊與楊業卻差點站了起來。

  他們是高手中的高手,猛將中的猛將,武藝眼力均非常人所能想到,衛央那回手一槍,看起來風輕云淡,實則驚世駭俗,馬全義是個少有的馬槊高手,他的槊又快又狠,卻在往前探出不有半尺的不及眨眼工夫內,衛央那長槍已掉轉了個頭,這是怎樣的武藝?那大槍好像就是衛央的手臂,能與他心意相通,這其中的力量運用,恐怕巧妙地不可想象了。

  此刻沒有人能比馬全義更后怕,他本想馬槊搭上衛央肋下,賣個人情教他知曉自己的手段便靜等下場,豈料那槊鋒眼見只走了三寸,一蓬牡丹花盛開般紅櫻竟從槊鋒綻放開來,那大槍悄無聲貼著槊桿反刺上來,而自己這一招已被震開,走了個空。

  駭然之下馬全義忙要撤槊,一扯之下竟那馬槊沒能自大槍上撤出,若有若無的一股力道沿著槊桿直傳上來,恍如蟒蛇般,糾纏著自己不能從衛央手中遠離,更不必說逃脫。

  輕輕一嘆,馬全義便要撒手認輸,他不覺著冤,這衛央槍法古怪到了極點,一身武藝恐怕呼延贊楊業下場也捉摸不到,能輸在這樣的大槍之下,馬全義心服口服。

  豈料只聽一聲輕笑,衛央竟撤回了緊貼馬槊輕輕顫動的大槍,趁著自己往后撤槊的力道,將那馬槊輕輕遞一般送回自己手中。

  馬全義不解,衛央竟回過頭來向他笑著搖了搖頭,用僅他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快速道:“馬大哥,相信你也想明白了,李成廷那老兒想要用你我的鮮血鋪墊他的不歸路,事已至此,難道你還要跟他一條道走到黑么?”

  不及答話,兩人已在校場里轉馬走了半個圈,正對著了點將臺,馬全義恍惚間看到李成廷已經站了起來,手舞足蹈不知在叫喊著甚么。不用知道,馬全義心中明白這是這廝催促自己快些殺了衛央。

  方才那驚心動魄一槍,李成廷怎能瞧得出來?那倭人與那高麗人更不知究竟,其余扈從,不是拍馬溜須的,便是阿諛奉承的,馬全義始終不曾瞧得起這些所謂高手過,以他們的眼力,恐怕還以為方才自己猶豫著讓了衛央一槊呢。

  一聲疾叱,對危險有本能的反應的馬全義抬手將馬槊在胸前一橫,正擋住了綿軟無力的大槍,那槍頭定在自己胸前不足半寸處,又飛快收了回去。

  馬全義訝然看向衛央,兩人已背對著了點將臺,只聽他低聲道:“既然是斗將,那也該有些樣子,不要讓那些老兵油子小瞧了咱們的本事,你來我往,打他個三五百合,餓死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混蛋,完了握手言和,豈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么?”

  原本這樣的話,馬全義是千萬聽不得的。我用盡全力和你斗將,你倒抱著玩玩的心態對付,這是在侮辱人還是怎么的?

  可他是聰明人,非常聰明的人,對這樣的人,方才那一槍足以讓他知道自己和眼前這人的差距了,明顯人家在賣自己面子,語氣中隱約還有交好的意思。想想這人與呼延大都護那么熟,又據說是原州刺史的女婿,若能得到他的交好,一會兒與李成廷那廝撕破臉皮之后,在這原州豈不是有個照應的人?

  一念至此,馬全義一身熱血都在沸騰。他這一生的愿望并非只有飛黃騰達,能率領一支人馬沖陣殺敵,讓那些平時瞧不起自己的人傳頌自己的英雄名號,這才是他最希望做到的事情。

  也正因為這個心愿,馬全義在會王府雖已有了些根基,可他還是愿意來軍中效力。大丈夫橫刀立馬封狼居胥,那才是大丈夫。

  柴熙和眼尖,忙問楊延玉:“楊大哥,你說我姐夫他還跟那人咕噥甚么呢?打得過就一槍刺死他,打不過……倒是沒看到打不過的跡象啊。”

  楊延玉心不在焉,他隱約也瞧出了方才那驚世的一槍,正咀嚼著,被柴熙和這么一叫,愣了一下才道:“不知,不過衛兄弟游刃有余,倒是這馬全義似乎被他說了甚么動了心,快看,這人使出了十分的本領,果然是個好手!”

  柴熙和才懶得管馬全義是不是好手,想了半天納悶道:“姐夫能說甚么,讓這人也動了心?”很快眼睛一亮,連忙請教楊延玉,“楊大哥,你說他是不是許諾說,只要你乖乖被我打下馬,一會兒就帶這人去回興院嫖去?”

  楊延玉愕然,繼而失笑,呼延必興扯了扯他,罕見地露出凝重的神色道:“妹夫,我怎么覺著,這衛兄弟的槍法十分了得,你快看看,是不是真的?”

  忽聽頭頂一聲輕哼,接著傳來楊業的聲音:“好生看著,衛大郎這槍法堪稱天下無雙,恐怕這馬全義已心中認輸了。”

  馬全義主動認輸?在斗將剛開始就認輸?

  聽到楊業話的人都愣住了,呼延贊心懷大定,哈哈一笑又輕輕搖搖頭,罵了聲混小子,走回自己的上位坐下去了。

  李成廷聞聲冷笑不止,這馬全義他是了解的,這人既珍惜自己的身手,又這么好的一個遂愿入軍的大好機會,別說他不會認輸給這毛頭小子,就算真的認輸,沒有殺死他,他便會千方百計殺死你,對馬全義,李成廷自認比任何人都了解。

  單說那馬全義,衛央兩句話將這人的豪邁也調了起來,眼見衛央游刃有余,自認馬上廝殺自己絕非這人對手,胡攪蠻纏反教人家小瞧了自己,當時展開馬槊,大開大合用盡力氣,使盡了平生的得意,只是那大槍彷佛一頭頑皮的潑猴,總在招數最得意之前將他擋住,這是人家的本領,馬全義也不生氣,卻渾身上下不舒服。

  又一槊去,衛央這番卻沒有貼著槊桿糾纏,稍稍收臂震動大槍,槍頭與那槊鋒重重砸在一起,交手數十回合來,這一下竟是數千人聽到的第一聲金鐵交鳴,那馬槊極其名貴,乃是馬全義心愛至極的武器,衛央那大槍尋常的很,哪里能受得住那碰撞之下的千鈞力道,咔嚓一聲斷作兩截。

  李成廷大喜,又一次跳起來喝道:“好,快殺了他!”

  于此同時,柴榮厲聲喝道:“停手,換過大槍再斗!”

  馬全義倏然勒馬,回過頭目視李成廷,陡然大笑,竟將手中馬槊奮力一擲,直入校場平滑的泥土有一尺,馬全義大聲叫道:“好槍法,好力氣,我輸了!”

  李成廷大怒,急切叫道:“馬全義,你敢不聽指使么?你這賊徒,果然是托付不得重任的幽云賊兒。”

  馬全義大怒,撥馬厲聲叫道:“大丈夫輸便輸了,自甫一交手某便輸了,有甚么不好擔當的?你這奸王,為一己之私不惜挑唆起好漢子自相殘殺,某以曾為你典衛統領之身為恥,為你教導數十精銳扈從,報你這些時日來酒肉相待,咱們就此別過!”

  一邊衛央策馬過來,見馬全義要下馬將那烏騅還給李成廷,連忙阻止道:“馬大哥,你這樣的好漢子才匹配得上這樣的寶馬良駒,沖陣殺敵,正是這寶馬的天命,如此寶物,怎能墮落在像那老兒一樣的奸徒手中?你要把這戰馬還給他,我便不叫你馬大哥,反而要叫你馬大傻了。”

  馬全義猶豫了一下,拍拍烏騅鬃毛,點點頭道:“那我聽衛兄弟的,這樣的好馬兒,自該沖陣殺敵為國奔馳。”

  衛央笑道:“這就對了。”

  李成廷耳聽馬全義竟敢背叛于他,抄起刀子想要下來火并,呼延贊一聲大笑道:“好,這馬全義也是一條好漢,倒要多謝會王舍愛,馬全義,我錄你在選鋒營,暫且委為百將,你可愿意?”

  馬全義大喜,翻身落馬拜謝道:“即便士卒某也愿意,謝大都護抬舉,情愿以死報國!”

  呼延贊又要給衛央許愿,衛央輕蔑道:“我本無籍之人,會王殿下竟徇私枉法封官許愿置朝廷法度于不顧,我們是上陣殺敵的好漢,不是在這樣的奸佞面前舞刀弄槍一番就要平步青云的無恥之徒,會王的好意,我心領了,至于當甚么縣尉甚么統領,那還是算了,大丈夫功名馬上取,不勞你老人家關心。”

  想想又道:“我寧愿在原州軍當一輩子的士卒,也不稀罕你的正六品大統領。這么多的好漢子浴血沙場尚且沒有晉升,給你會王表演一下就當那么大的官兒,如果是那樣,我衛央深深地為自己竟不能和大唐所有的銳士們問心無愧地面對面而羞愧死。”

  李成廷一口氣沒背過去,可他敢當著這么多的面說他沒說過那樣的話么,他要敢翻舊賬,說不定這從來就不要臉的人會把他的舊賬翻成甚么樣。

  呼延贊等人相視而笑,衛央這話分明是在賣所有將士的面子,不聽圍觀的數千將士那一聲震動校場的“彩”么!

  馬全義心愿得償,跳上馬背從馬鞍上懸的弓囊箭壺中掣出弓箭來,滿成晚月揚聲笑道:“衛兄弟,你那槍法當得起舉世無雙,可方才我若使弓箭,你也未必躲得開!”

  說罷松手出箭,嗖的一聲,百五十步之外,西南角一處營房頂上長出的小枝被這一箭射斷,晃晃悠悠落下屋頂來。

  滿場將士一陣歡呼,方才這人不知怎么的竟自動認輸,并不曾顯露出真本事來,這一箭卻了得,將士們瞧不出槍法怎樣的好,這箭法卻是實打實的了不起,登時心中都想:“原來這人果然是有本事的,如此箭法當為百將,咱們須心服口服!”

  衛央靦腆地笑了笑,從袖口取出手弩,又取出那包灰土,看了看又塞進袖內,搖著頭道:“馬大哥,你還是太年輕,太簡單了,你看,當時咱們距離那么近,你的箭能比我快么——啊呸,不對,我的手弩灰土包能比你慢么——啊呸,又不對,他媽的,跟你這種實在人說了幾句話,我這話都不會說了。”

  馬全義后背一涼,聽衛央顛三倒四說完又哈哈大笑,道:“衛兄弟,你實在是個有意思的人,雖然也很,很……”

  “很有未雨綢繆的謹慎仔細,你直接表揚我,我不會驕傲的。”衛央笑嘻嘻道。

  馬全義豎起大拇指:“但你無恥的光明正大,對朋友也義氣的緊,馬全義很高興有你這樣的朋友。”

  衛央搖著頭嘆息:“你們這些人啊,真是實在,我拐帶了你你還這么對我表示贊許,唉,這人就不能太優秀了,太優秀了,這馬屁實在多了點,我是個靦腆的人,受之有愧啊。”

  馬全義失笑道:“我倒寧愿你這拐帶多一些,早一些,不過,你這靦腆,實在是,實在是藏地太深了,恕我眼拙,沒瞧出來。”

  衛央哈哈大笑:“看吧,就說你太簡單你還不信,能被你們瞧出的靦腆,那還能是靦腆么。內秀,內秀明白不?來吧,再贊揚我幾句,我不會計較的。”

  正扯皮,忽聽點將臺上李成廷高聲喝道:“好,好得很,衛央,你既然已經承認連戶籍也沒有,倘若你是真正的守律法的人,那就應當以律法處置,至于戶籍落實之后怎樣安排,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是不是?”

  這老兒又玩甚么貓膩?

  衛央想了想樂呵呵道:“怎么,會王嫌自己拉攏到的衙門牢獄太安分,要請我去給你松松土么?這個可以有,來,快給我上鐐銬,我跟你去你家混個臉熟。”

  馬全義忍俊不禁,甚么時候衙門的牢獄成了會王家了?

  點將臺上諸人作色,阻攔已來不及,只聽李成廷瘋狂一陣大笑,一指呼延贊道:“大都護,既然這衛央弓馬嫻熟,又有大都護大將軍作保不是奸細,那么,以大唐律例,戶籍落實之前便該送往輕兵營,你還不下令,莫非要小王快馬參奏你一本么?”

  輕兵營?那是什么地方?

  衛央納悶間,失色的馬全義連聲道:“衛兄弟,千萬去不得輕兵營,那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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