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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黑刃斬斷命運的枷鎖

  血月高懸,黑色的刀芒如一輪新芽,破開了浩瀚長空,吞滅了百里江河。

  這一夜對于那少年而言,宛若充滿詛咒的夢魘。

  一夜滅族,至親隕滅。

  曾經的希望,快樂于一夕葬滅。

  肆意流淌的鮮血傾注于黑色刀刃之中,鳴響于天地間的刀鳴,仿佛來自地獄的哭嚎,嘶吼著最惡毒的詛咒。

  從今以后,他將帶著這柄被詛咒的刀刃,帶著親族慘死的憎恨,帶著被詛咒的命運,永久地活著。

  沖天的火光將這片祖地吞噬,遍地的尸骸,古老的祭壇,還有曾經生活的痕跡在火海中漸漸消亡。

  那幼小的身軀,握著黑色的刀刃,走了出來。

  這一刻,那少年身上的氣質漸漸發生了變化,他的血脈,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似乎于此刻融入黑色刀刃之中,妖異如奇,神鬼難測。

  “黑刃!?”王穹心頭大震,掀起滔天波瀾。

  “只為自己而活……”少年麻木輕語,他看著茫茫大山,眼中閃爍著兇戾與殺伐。

  光影散滅,時光再次如流水般橫淌。

  那少年帶著黑色刀刃,走出了大山,他日夜苦修,參悟刀意,求學天下。

  靈山道統,光明學宮,北境雪漠,四海汪洋……這些地方都留下了那少年的足跡。

  他背負黑刃,時而隱沒學宮之中,默默無名,鉆研道法,一朝鳴響,驚天動地,才情蓋壓八千弟子。

  時而奔走北境雪漠,以刀鋒破開至酷的環境,與妖獸廝殺,與高手競技。

  又或者行走天下,遇山而登,沿河而走,觀日月,覽江河,師法自然。

  那少年貪婪地汲取著各家所長,宛若熔爐,將所有看到,學到,悟到的全都融入那黑色刀刃之中。

  漸漸,他的氣質變得越發恐怖,無數可怕的刀意于他體內匯聚,在那黑色刀刃之上化為最為恐怖的力量。

  王穹如同一位看客,感受著這柄“刀”的變化,無盡刀意如洪流匯聚,讓他的靈魂都受到了洗滌。

  那深藏于歲月之中的蛻變對他有著難以想象的觸動,勝過天下任何制至圣寶典!

  終于,時光如水,昔日的少年也漸漸長大,到了青年時期。

  此刻的他目光銳利堅定,仿佛一柄刀,藏鋒于鞘,卻有不世兇威。

  這一年,十萬大山之中。

  他遇見了一位同樣特別的青年,對方背負著一柄大劍,寬厚無比,與人等高。

  “妖刀……”對方輕語,如臨大敵。

  至于他,也流露出凝重之色,目光落在了那柄大劍之上。

  “為你拔刀!”

  沒有多余的話語,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黑色的刀鋒閃耀于長空之下,妖異如奇。

  霎時間,劍光沖天,威壓千里江河。

  如果說黑色的刀鋒乃是肆虐人間的魔神,收割眾生的命運,那么這道驚天劍光便是鎮守人間的王者,浩瀚戰歌,唯有一劍。

  這一戰,驚天動地,于十萬大山之中爆發。

  王穹看得心驚肉跳。

  兩人的境界都不算高,可是實力卻超乎想象,他們都摸索出了屬于自己的道路,對于力量的運用與掌控簡直近乎于道。

  若是同輩相爭,這兩人無論哪一個都足以稱為王者。

  “戰斗……竟然還能如此!?”王穹心頭大跳,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錯過一瞬。

  刀劍齊鳴,在這荒野之中生出異象。

  兩道人影交錯開來,傲立山頭之上,臨空遠望。

  “你還未找到自己的鋒芒!”

  “你的劍也未能成型!”

  兩人輕語,周身戰意消散于無形。

  “總有一天,還會再見!”

  對方輕語,背負大劍,化為一道劍光,消失在了漫漫長空。

  至于他,則挎著那柄黑色刀刃,回到了那噩夢縈繞之地。

  “還是回來了!”

  落寞的聲音在昔日的祖地回響,多年未回,昔年的焦土在也被青蕪覆蓋,古老的祭壇也再難尋蹤跡。

  砰……

  突然,他縱起刀光,奔襲千里之外。

  一座山岳被攔腰斬斷,諾大的妖潮浮現天地之間。

  那里盤坐著一道人影,上身赤裸,布滿了灰色的圖騰紋路。

  “真王序列……”王穹悚然。

  眼前這個男人分別就是一頭踏入真王序列的妖獸。

  “人類,你是何人?”灰紋男子寒聲道。

  “取你命的人!”

  話音未落,黑色刀刃沖天而起,恐怖的刀意裹挾著沖天的怒火與仇恨,斬向前方。

  “黑刃……你是當年那逃脫的孩童……”灰紋男子眉頭皺起。

  他倒是沒有想到,當年一個小家伙竟然已經成長到了這等地步。

  灰紋男子一抬手,無數如灰霧般的怪物從他體內飛出,發出凌厲的嘶吼聲。

  可是在那可怕的刀光之下,一切湮滅,化為煙云。

  “你該死!”他厲聲嘶吼,原本如水般的心境掀起了波瀾。

  他的怒火,他的恨意徹底將黑色刀刃激活。

  這柄被詛咒的刀刃因為情緒的波動,力量再次提升。

  “受到詛咒而沉淪力量之中的可憐蟲……”

  灰紋男子漠然,他的身軀豁然裂開,化為遮天蔽日的灰霧。

  這才是他真正的本體。

  灰色霧氣不斷蠕動,吞噬一切。

  黑色的刀芒被其吞沒,化為無形。

  敗了!

  青年墜落廢墟之中,黑色的刀刃橫插于他的身前,光芒黯淡。

  灰紋男子重新聚合,漫步走來,眸子里透著一絲冷漠。

  “茍活了這么多年,終究還是要死!?”青年喃喃自語。

  他的記憶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

  那最愛他的人,倒在懷中,臨別的話語像是希望,又像是詛咒,回蕩在耳畔。

  “從今天起……你要守護好……自己……”

  那被詛咒的命運,從那一刻開始沉淪,直到今日,都未曾解脫。

  青年抬眼,看著黑色刀刃,冰冷的刀身依稀映照出姐姐的身影。

  忽然,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目光漸漸亮了起來。

  “我一直都在為你而活!”

  他笑了,笑得無比開懷。

  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笑。

  在灰紋男子的注視下,青年緩緩抬起了手臂,就這樣輕輕劃過,如春風拂面。

  咔嚓……

  僅僅一撫,黑色刀刃斷成了兩截。

  “這便是我的鋒芒吧!”

  這一刻,青年身上的氣息驟然變化,萬道一體,熔煉一爐。

  這才是他真正的鋒芒。

  無論是詛咒,還是枷鎖,統統都可以斬斷的鋒芒。

  縱然是那柄黑色刀刃,也難以束縛他的命運,困住他的未來。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無法觸及這不朽的鋒芒。

  “生死之間,忽聞大道!”王穹悚然,瞪大了眼睛。

  真正的黑刃!?

  刀芒沖天,遮蔽萬里長空。

  在這樣的刀光之下,灰紋男子的身體浮現出一道道裂痕,宛若干涸的大地。

  “你找到了自己的路……”

  話音未落,灰紋男子化為劫灰。

  真王,一位真王就如此隕落了,成為黑刃覺醒的祭刀之魂。

  青年漠然未語,他握著刀柄,帶走了殘刃,至于另一截則永久地留在了這里。

  那代表著他的過往,曾經的噩夢,以及被詛咒的命運。

  他以自己的鋒芒將其斬斷,并永久地埋葬。

  “老板……”王穹輕語,僅僅旁觀,他便感到了驚心動魄,波瀾迭起。

  這樣的人生的確精彩無比,歷經百劫的鋒芒方為不朽。

  觀看這種級別高手的一生,領悟其中的道與法,比修煉任何典籍功法都要有用。

  毫無疑問,身為十二王座之一的黑刃,是這個時代最璀璨的印記之一。

  因此,它被《末法經卷》記錄,鐫刻于此。

  老板的路顯然不止于此,不同的年紀,不同的心境,他的鋒芒依舊會變,只是會變得更加恐怖。

  這一刻,他只是鑄造出了刀胚而已。

  “《末法經卷》當真可怕!”

  王穹并不知道,一般的小家伙是不可能見識到像黑刃這種級別高手的烙印。

  那恐怖龐大的意念不是小輩可以承受得起的。

  只不過,他與老板有著因果牽扯,有著難以斬斷的羈絆,再加上他本身就參悟修習過黑刃刀意。

  兩者牽引,方才獲得了這天大的機緣。

  光影散滅,時光再次流淌。

  荒野古廟,唯有一盞昏黃的燭火亮著,暗夜的寒冷也因為這一縷亮光驅散了不少。

  青年時代的老板盤坐在古廟內,身旁放著那柄黑色殘刃,他看了看門外的大雨,又看了看坐在他對面的男人。

  “你盯我看了半天了。”青年老板淡淡道。

  “我在看刀。”男人說話了。

  “一柄殘刃有什么好看?”

  “不,我在看你!”男人的眸子里涌現出一抹精芒:“真是一柄可怕的刀……第一次出來走動,竟然就遇上了這樣的刀……”

  青年老板目光微沉:“你是誰?”

  男人聞言,笑了:“我姓王!”

  “姓王……”青年老板眉頭倏然皺起,眼中閃過一抹精芒。

  “神權山!?”

  廟外,雷聲大震,如上天之怒,將他的聲音掩蓋。

  王姓男子一怔,臉上難掩訝然之色。

  “你竟然知道?”

  說著話,王姓男子的神情恢復如常:“你果然不是一柄普通的刀!”

  王穹靜靜看著這段被記錄的時光印記,有些恍惚,不知道這段對話有什么意義?

  吱呀……

  就在此時,半掩的門突然開了。

  雨夜,一位身穿黑袍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如同置身陰影之中,看不清面容。

  可就在他出現的那一刻,王穹體內的黑色火種猛地跳動起來,顯出前所未有的狂躁。

  “好大的雨!”黑袍男子自顧說了一句,也不等人招呼他,便直接坐到了火堆旁烤起了火。

  青年老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天公震怒,怒雨橫天,這種天氣,必有真龍出沒……”黑袍男子突然道:“小小的破廟,竟然藏著兩頭真龍。”

  “王家的人……好久沒見過了……”

  話音未落,王姓男子勃然變色,如同受驚的野獸,全身戒備,眼中綻放出迫人的寒芒。

  “嘿嘿……他說得不錯,你是一柄不錯的刀……”

  黑袍男子沒有任何反應,反而看向老板。

  “你是什么人?”青年老板沉聲道。

  “賣椅子的!”

  “賣椅子?”青年老板眉頭皺起。

  黑袍男子搖了搖頭:“我賣的椅子非比尋常,唯至高者可享……”

  “那是屹立絕巔之上的王座!”

  說著話,黑袍男子微微一笑:“你有興趣嗎?”

  “并沒有!”青年老板搖頭道。

  “那真實太可惜了……”

  黑袍男子緩緩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破廟,走進了風雨之中。

  “古老的王座……將于廢墟中崛起……尸骸作地……鮮血為河……”

  輕吟響徹,從遠處傳來,如夢中的囈語,縈繞在古廟之畔。

  光影散滅,展現在王穹面前的卻是帝都鬧市。

  如今的老板儼然成為了一個屠夫,每天操著那柄破殘破的黑色斷刃殺豬賣肉。

  他的生意不錯,每天來買肉的人不在少數,其中尤以少女居多。

  往來買賣之間,說不得嬉笑閑談。

  老板肉切得不錯,加上那痞氣慵懶的模樣,倒是吸引了不少忠實的客人。

  “青年時代就培養出來的興趣啊,難怪這么喜歡開肉鋪……”王穹嘀咕道。

  從某天開始,老板開始顯得有些不對勁,他發現在眾多客人之中,多了一個男人,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人。

  那人的額頭有著一道疤,被發髻覆蓋,如果不細看很難發現。

  他每天前來,也不買肉,坐在旁邊的茶寮,盯著肉攤,一坐就是一天。

  每天被一個男人這種盯法,恐怕是個人都無法忍受,除非此人也喜歡男的。

  很顯然,老板不是!

  時間長了,老板似乎再也忍受不了那暗中窺伺的目光,將那人叫了過來。

  “你也不買肉,每天都來,想干嘛?”

  “我不買肉,但是想買你的刀!”那男人指了指案板上的黑色殘刃。

  “你是什么人?還真敢開口!”老板一怔,旋即冷冷道。

  “我姓秦,家里排行老九,你可以叫我秦九!”那男人笑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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