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萬里晴空。
袁方坐騎白馬,身披銀甲,腰懸佩劍,昂首策馬從鄴城中走出。
身后跟隨的是心腹仆人袁貴,貼身婢女小茶,還有七八名親信之士。
最后看過一眼鄴城,袁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種飛鳥出籠的痛快。
“終于可以離開這座輕視我的城池了,總是一天,我還會回來的,帶著尊嚴,帶著你們對我的畏懼回來……”
袁方暗暗發誓,轉身打馬揚鞭,昂首而去。
萬里晴空,任我翱翔。
出城數里后,袁方經過自己的私莊,將那百萬錢財,也一并混入行李中,一并前往二十里外的平陽城。
午后里分,袁方一行抵達了平陽城,進入了平陽軍營。
此間駐守的兩千人馬,將由他接管統領,前去征服青州。
亮出兵符,順利入營,步入中軍大帳,袁方坐在了統領的位置上,傳令四名軍候和兩名司馬前來參見。
袁紹給袁方的官職,乃是都尉,統有兩部兵馬。
軍中之制,以五百人為一曲,設有軍候,兩曲又為一部,設有司馬。
軍侯下邊逐次設有屯長、隊率、什長、伍長,分級統兵。
司馬和軍候,算是袁方軍中的高級軍官,袁方接管這兩千兵馬,自然要先從了解這幾名高級軍官做起。
半個時辰過去,居然只來了一人。
袁方有點火了,向傳令士兵問:“其余那四人都到哪里去了,為何不來見本都?”
“回稟公子,那三位軍侯和兩位司馬生了病,都告假,不能點卯。”傳令兵道。
“這就開始不服了,多半是受了什么人唆使,這是要給我來個下馬威呢。”
袁方心中略微一揣摩,就猜到這多半是袁熙他們給自己使了絆子,自己頭天到任,手下的五個高級軍官就稱病不來,這還怎么發兵打仗?
袁方眼睛一閃,抽出案上的令箭,喝道:“袁貴,你帶幾個人去,拿著我的令箭,把那五個家伙都給我抓來。”
不多時,袁貴就把那三個軍候,兩個司馬,統統都抓了來。
“公子,小的帶人去的時候,這五個狗東西竟然在聚眾賭錢,壓根就沒有病。”袁貴憤憤不平道。
這五人稱病,袁方倒還沒辦法懲治他們,今他們卻在聚賭,正好給袁方拿到了把柄。
“身為軍官,竟然帶頭賭博,公然違反軍紀,實在可恨,來呀,都給我拖下去,軍棍伺候。”袁方怒喝下令。
袁貴得令,召呼心腹手下,不容分說的將那五人拖了出去,也不聽他們告饒,直接就大棍子召呼。
砰砰砰……
一聲聲的棍子打在肉上的悶擊聲,還夾雜著“哎呀”的慘叫,嘶聲怒吼,嚎叫的聲音,把整個營房內外都驚動。
只要是熟悉軍中規矩的人都知道,這是在用軍棍打屁股。
平陽營的這此士卒們,今天一個個是心驚膽顫,拿著刀槍站立的時候,小腿肚子都在轉筋。
他們誰也沒有料到,那個傳聞中廢物一般的袁家二公子,居然有這么大的威風,頭天到任就把他們的長官都給打了。
五個平時威風凜凜,對部下頤指氣使的武官,如今被扒了褲子,一頓粗大的木棍打得殺豬似的嚎叫,威風蕩然無存。
一刻鐘后,杖責結束。
袁貴步入帳中,拱手道:“公子,他們都招認了,昨天晚上,他們每人都收到了一萬錢,說是要他們殺一殺新來統領的威風,叫公子沒法點卯開拔。”
無征戰時,每個士卒一年的開支也不過六千錢,光收買這五人,就是五萬錢,當是不小的手筆。
“袁譚袁熙這兩個家伙還真是有錢,花這么多錢,就是想讓我不能如意的指揮軍隊,哼,我偏讓你們的如意算盤不能得逞。”
袁方毫不手軟,當即下令將五名軍官革除軍職,就地趕出軍營。
袁方早知道袁譚他們會使絆子,今正好開了這五人,他才好提拔新人,培養自己的嫡系。
這一支兵馬,將是他開創事業基礎,袁方自然要確保其完全忠于自己,成為自己的私兵。
不過,袁方到底是頭次領兵,對軍中事務還有不熟悉,還得找個熟悉這支軍隊的人,來了解情況才是。
這個時候,袁方的目光轉向了帳前,那名肅然而立的軍候身上。
四名軍候中,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告病,應召前來參見的。
那軍候年紀二十多歲,身穿魚鱗鎧,腰間胯著環首刀,兵服里面緊密結實的筋肉撐起來,顯得十氣十足。
而且,此人神情自若,聽著外面被打的聲音,卻坦然不變,倒有幾分膽量。
“你為什么沒有收取錢財,受人指使,卻乖乖的前來參見?”袁方好奇的問道。
“軍法如山,屬下不敢違背。”那軍候坦然答道。
袁方微微點頭,對眼前這軍候頗為欣賞。
袁譚和袁熙勢力極大,而自己卻是個不遭待見的私生子,是個“聰明”的人,就應該知道,哪一方得罪不起。
這軍候明知如此,卻冒著得罪袁譚袁熙的危險,依舊嚴守軍令,定是個剛正不阿之人。
袁方就需要這樣的人才。
“不錯,倒有幾分氣節。”袁方點頭一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回公子,屬下郝昭,字伯道,并州太原人氏。”那軍候大聲道。
郝昭!
這個名字雖算不上如雷貫耳,但也足以在袁方的心頭,激起幾許波瀾。
歷史上的郝昭,可是憑著幾千兵馬,就在陳倉擋住了諸葛亮十萬大軍的狂攻,足可擋得上一員將才。
袁方也算是個歷史愛好者,依稀記得郝昭的確是太原人氏,那么,眼前的郝昭,必定就是本尊無疑了。
“我正愁麾下沒有可用人才,眼前這個郝昭,真是給我雪中送炭啊……”
袁方點了點頭:“看你這個人,也是個人才,我給你個機會,你把軍中的大概情況,幾句話之內說的清楚,說得好,我就提拔你做司馬。”
郝昭出名是在陳倉對抗諸葛亮,眼下這個年輕的郝昭,能有幾分實力,袁方還要考較考較他。
郝昭驚訝的看了袁方一眼,似乎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袁三公子,不但不傳聞中的那般軟弱,而且還要提拔自己。
“咱們平陽營并非冀州精銳,只算得上二流兵馬,有弓手兩百,刀盾手一千五百,輜重兵三百,每三天操練一次,七天一肉……”
郝昭不停頓的說著,三言兩語,就把個平陽營的情況,說得是一清二楚。
袁方再問他軍中下級武官的名字,他都能答出,甚至連普通士卒的名字,都記得清楚。
袁方不禁奇道:“軍中這么多人,你竟然都記得名字,這份記憶力可非同常人。”
“回公子,屬下天生有一副好記性,凡見過一面的人,就能記住姓名。”郝昭此時才流露出幾分自信。
“好!”袁方滿意的點頭,“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司馬了。”
郝昭為人剛正,于軍中情況了如指掌,袁方已看出他足堪一用,當然要不吝嗇提拔。
郝昭大為驚喜,拱手感激道:“多謝公子提攜,昭必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郝昭在軍候的位子上當了多年,遲遲不得提拔,就是因為他剛直不阿的性子,如今卻被袁方慧眼識英,升為司馬,如何能不感激。
袁方便令他將兩部將士,統統都召集到校場上。
未久,兩千平陽營的士卒,皆齊聚東面校場,一個個都懷著極大的好奇,想要看看他們這位新的統領,袁家地位低下的二公子,是何等樣子。
在眾兵的注視下,袁方步上將臺,身后袁貴指揮著幾個親兵,把一只只大箱子抬了上來。
“都說袁二公子是個瘸子,怎的卻一點都不瘸,還挺有威風的?”
“跟傳聞中的不一樣啊,這個袁二公子肯定是真人不露相,怪不得一上任,就敢把幾個武官都給打了。”
眾士卒們揣測的,都暗暗為袁方的氣度氣懾,不敢正眼直視。
袁方一揮手,眾親兵把箱子打開,金燦燦的銅錢,立刻就花了在場兩千士兵的眼睛。
“你們都聽好了,我袁方領軍,就是為了爭功立業。你們在我麾下,只要日夜操練,奮勇殺敵,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錢,我大把大把的有。今天我立下規矩,你們就算戰死了,你們家人的事情,也由我善后!”
袁方抓起一把把錢幣,又丟回到箱子里,錢幣的碰撞,發出令人心里癢癢的清脆聲音。
他這一番話,再加上那一箱箱的錢,激勵得在場的士兵,血都涌到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