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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箭之仇,必報

  號令傳下,不多久,大牢中的高干,即被帶上堂前。

  被打了三十軍棍,關在大牢中數月,曾經那個高貴的世家公子,如今已是落魄潦倒,半點傲氣都沒有。

  高干那干瘦的臉上,只余下畏懼,對袁方的畏懼。

  “高干拜見袁州牧。”一見面,高干忙不迭的拜見行禮,一副恭敬的樣子。

  旁邊甄堯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自感慨,暗忖并非只自己畏懼袁方,原來高干這個袁紹的外甥,竟也對袁方畏懼如虎。

  袁方卻淡淡道:“表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苦rì子到頭,袁紹已派人來接你,我今天就會放你走。”

  話音未落,高干猛然間抬起頭,難以置信的望向袁方,眼中瞬間閃過無盡的驚喜。

  下一個呼吸,高干趕緊將驚喜強行壓下,忙是恭敬的一拜,萬般感激道:“多謝袁州牧開恩,多謝!”

  “走吧,都隨我去迎接田元皓先生。”袁方起身,大步而去。

  在場的青州文武們,紛紛追隨,跟著袁方親出平原西門,前去迎接田豐的到來。

  田豐乃河北名士,忠義智勇的良才,能收得這樣的人才,對袁方來說,無疑于如虎添翼。

  更重要的是,放眼袁紹麾下,唯有田豐一人能秉承公正,不惜惹怒袁紹被下獄,也要為袁方說話,主持公道。

  袁方恩怨分明,田豐于自己有恩情,袁方當然要親自出城,以最盛大的禮遇,來迎接田豐。

  離城十里,袁方駐馬遠望,視野的盡頭,一隊車馬正徐徐而行。

  派出的斥候一打探,來的果然是田豐,還有他的一眾家眷。

  車馬中,田豐聞知袁方親自來迎,忙也策馬加快步伐,趕著來相見。

  不多時,袁方老遠便看到,田豐策馬而至,他便撥馬迎上前去,拱手笑道:“元皓先生,這幾rì可苦了你了。”

  勒馬于前,只見田豐憔悴的臉色間,透露著幾分精神,一種重見天rì的精神。

  田豐望著袁方,感慨了片刻,方自拱手道了一聲:“二公子。”

  袁方卻一笑:“世上已再無什么二公子,只有青州袁方,元皓先生,往后你這稱呼怕是要改改了。”

  “事情終究還是發展到了這般地步。”

  田豐嘆了一聲,“當初我屢翻相勸袁本初,勸他要公正行事,不可以私心偏廢,可惜袁本初就是不聽,終于釀成了這場劇變,可惜,實在是可惜呀。”

  “哈哈——”

  袁方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狂妄,笑聲中,更有幾分看透世事的滄桑。

  田豐望著袁方,目光中涌動著驚疑。

  笑聲收止,袁方豪然道:“若非被袁紹逼入絕境,我又焉能破釜沉舟,一飛沖天!往事已矣,沒什么好遺憾的,不如向前看。”

  袁方的這份豪情,這份樂觀,深深的震撼了田豐,令他內心澎湃激蕩。

  “元皓先生這般忠義剛烈之臣,袁紹不懂得用,那是他有眼無珠,今先生既已脫困,就助我袁方一臂之力吧,得先生此奇才相助,我袁方何愁壯志不成!”

  沒有太多的矯情,袁方坦然的言明壯志,邀請田豐加入他麾下。

  早在來平原前,田豐其實就已經知道,袁方之所以用高干換他,就是有用他之心。

  今rì,面對豪情相邀的袁方,田豐心中震動,不禁再度審視眼前這少年。

  “從鄴城離開,才不過一年,他的氣度竟已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般英雄氣概,這般氣度,竟是遠勝于袁本初,實在是……”

  田豐驚嘆不已,他已經不知如何來形容,自己對袁方變化的震撼。

  袁方自能感受到田豐的那份驚嘆,便是豪然笑道:“元皓,想通了沒有,可愿與我袁方并肩而戰,共創大業。”

  到了這般地步,田豐還能有什么選擇呢。

  袁方對他有救命之恩,對他這般的賞識器重,而他一個被袁紹拋棄之臣,除了投奔于袁方,已無容身之處。

  沉吟片刻,田豐深吸一口氣,正色道:“承蒙主公看重,豐愿竭盡所能,輔佐主公成就大業。”

  “好,太好了,得元皓相助,我大業何愁不成,哈哈——”欣喜若狂的袁方,放聲大笑起來。

  左右那些文武諸臣們,皆敬佩田豐公正剛烈的為人,眼見其歸順,皆上前問候。

  “元皓,咱們現在又共事一主了,還真是有緣分啊,改天我請你喝酒,咱們好好談談心。”郭嘉也笑呵呵的上來打召呼,晃動著手中的酒葫蘆。

  田豐瞧見郭嘉那些酒氣熏熏的樣子,眉頭便是一皺,語重心長道:“郭奉孝,沒想到你還是這副嗜酒如命,吊兒郎當的樣子,你這樣下去不行的,什么時候才能改一……”

  當初袁紹麾下時,田豐就對郭嘉的放縱不羈,沒規沒矩看不順眼,今時再見,馬上又一本正經的“教育”起郭嘉。

  “哎呀,我想起來了,主公給元皓你接風的酒宴,還沒有準備好,我得趕緊去準備,元皓啊,咱們回聊啊。”

  郭嘉被田豐教育得不耐煩,趕緊找了個借口告退,策馬飛奔回城。

  田豐無奈,只能暗自搖頭。

  看著這彼此“看不順眼”的兩員謀士,袁方卻欣慰的笑了。

  郭嘉鬼靈精怪,不拘小節,田豐為人嚴肅,重體統,兩個不同風格的謀士,正可相輔相成,讓袁方的謀士班底,更加的豐富成熟,不至于走向極端。

  當下袁方叫令將田豐,及其家眷,先請入平原城,回往為他選好的府中安頓,稍后再為田豐接風洗塵。

  “袁州牧,田先生已經安全到了,我是不是可以……”高干小心翼翼道,想提醒袁方,該是如約放他走的時候了。

  “表兄,一路好走。”袁方心情很好,拂手道。

  左右那些看管的親軍,放開了高干,給他出一條道來。

  高干狂喜萬分,策馬奔出,頭也不回地奔接自己的隊伍而去。

  困于牢中兩個多月,出身尊貴的高干,受盡了前所未有的屈辱,這一刻,他竟有一種飛鳥出籠的痛快。

  而他那張原本恭敬,寫滿畏懼的臉,轉眼已涌滿猙獰的陰冷。

  “袁方,你個卑賤的小畜生,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嗎?哼,我只不過是在臥薪嘗膽,今我猛虎出籠,你讓我所受的屈辱,這個切齒之恨,我早晚會報,你給我等著吧……”

  心中暗是發誓,高干猙獰的臉上,已掠起絲絲冷笑,他的腦海中,甚至已經開始勾勒著,將來復仇的痛快畫面。

  得意的高干,卻渾然不知,身后的袁方,已經緩緩的端起一張弩機,瞄著了他的后背要害。

  “重瞳,給我開!”念頭一生,細瞳驟現。

  視野中,十余步外,高干的身影急速的放大,頃刻間就填滿了袁方的眼眸。

  “高干,你想報仇,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袁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絕。

  手指一扣,利箭破空而出,閃電般射向高干。

  正中高干后心。

  正在勾勒復仇藍圖的高干,猛覺背心一陣劇痛,“啊”的一聲慘叫,便是栽倒于馬下。

  對面處,那些正待接高干的冀州軍士們,無不駭然驚變,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最后一刻,袁方竟改變了主意!

  倒地重傷的高干,背上鮮流不止,驚怒的顫聲罵道:“袁方,你……你竟然不講……不講信用!”

  袁方冷冷道:“對信義之人,我袁方自然言而有信,對袁紹這種無信之徒,講信用就是愚蠢。當rì會面,袁紹偷襲我一箭,這一箭,就是我還給他的。”

  袁方可有仇必報,袁紹那一箭之仇,袁方豈會忘記,便叫高干代他那舅舅受此一箭。

  高干是又驚又痛,抽動了幾個,整個人便昏死過去。

  袁方抬起頭,向著那些震愕的冀州軍卒,高聲道:“爾等回去告訴袁紹,他犯我青州的仇,我袁方早晚要報,三年之內,我袁方必殺進鄴城,親手摧毀他袁家的基業。”

  一眾冀州軍卒們,無不恐懼萬分,趕緊抬了受重傷的高干,狼狽惶恐的逃離。

  “走,回城喝酒去,今天咱們不醉不歸。”袁方將弩扔給袁貴,打馬揚鞭,昂首還往平原。

  左右一眾文武部下們,半晌才從對袁方的震畏中,清醒了過來,這才趕緊跟隨回城。

  一眾冀州士卒們,則馬不停蹄,將受傷的高干,星夜抬回了鄴城。

  袁方這一箭射中了高干要害,只要一拔箭,他就必死無疑,根本無法救治,士卒們只能趁他還有一口氣,抬回去見袁紹。

  鄴城。

  正自府中養傷的袁紹,聽聞自己外外甥回來了,欣喜不已,急急忙忙的出往大堂。

  一入大堂,袁紹看到的,卻是趴在擔架上,背心插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高干。

  瞬時間,袁紹就傻了眼,幾步撲上前,驚恐的叫道:“干兒,這是怎么回事,誰傷的你?”

  高干氣若游絲,哪有力氣回答。

  左右那些軍士,則默默的將整個過程,以及袁方威脅之詞,告訴了袁紹。

  “小畜生,你竟敢言而無信,還敢威脅我!”

  袁紹恨得咬牙yù碎,卻全然忘了,當初他是如何言而無信,趁著會面之機,對袁方偷襲冷箭。

  奄奄一息的高干,則緊緊抓住袁紹,用盡最后的力氣道:“舅舅,你一定要殺……殺了那畜生……替我……替我報仇——”

  “報仇”二字說出,高干身體猛的一抽,旋即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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