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楠見到羅曉陽的時候，已經是兩人通話之后的第三個小時。
好友胖乎乎的臉上，顴骨有點發青，一眼就看出來是被人打了一拳，好在避開了眼眶，倒是沒受什么大傷。
事后到醫院里檢查了一圈，一切都是歲月靜好，除了點軟組織挫傷，屁事沒有。
胖子看起來有些胖，可趁機體檢了一圈，也沒查出來什么脂肪肝之類亂七八糟的病。
從醫院里出來，揮羅曉陽了揮手和一同看病的女孩揮手告別。
“笑，你還笑！”
坐在車內，看著好友掩飾不住的笑意。
顴骨上的烏青并不嚴重，但是想要消下去也不是一兩天的事，這對于自身顏值很看重的胖子來說，感覺天都塌了。
“趕快發揮你作為魔都本地土豪的優勢，幫我把那個旅游公司給弄垮了。”
羅曉陽的氣憤林成楠能夠理解，通州雖然離魔都很近，可是從小在通州長大的羅曉陽根本沒有來過魔都，或者說來的時候還小，根本就沒有印象。
先前好不容易來了一趟魔都，還是上大學來這邊轉車，根本就沒有游玩的機會。
高考后又被發配到北方，去了帝都追尋父輩的足跡，那就更沒機會了。
眼下好不容易一個月的實習結束，完事后肯定要回一趟老家，否則家里的老父母親要殺到帝都不依不饒了。
剛好趁著這個機會來魔都給好友一個驚喜，看一下林成楠和陳果的愛情結晶，順便逛一下這個名聲在外的大都市。
要知道在帝都的那段時間，羅曉陽聽夠了鴿子飛舞時的“嗚嗚”聲，現在來魔都，總想整點陽間鮮活的。
比如什么時尚的都市女郎，唯有這個能夠撫慰一顆青春期躁動男人的心。
反正下了火車后的羅曉陽覺得魔都不錯，裙子夠短，小姑娘的腿又細又長，比起帝都多了一絲時尚，靚麗，那股子土味都少了點。
所以說學校里的女同學還是不夠開朗，步子可以邁得再大一點，咱們都和國際接軌了，怕什么，年輕就是要颯，要飄。
瞧把這孩子給憋的，主要原因吧，估計就是因為學校偏理工科，女生少。
到了魔都，羅曉陽在火車站附近報了一個“魔都一日游”的旅行團，他想著先熟悉熟悉，然后再給好友一個驚喜，沒想到驚喜變成了驚嚇。
團費很便宜的旅行團實際可以換一個名字，叫做購物團，跟著導游去每一個預先設置好的景點，實際就是賣什么保健品，小物件，奢侈品，黃金之類的地方，其實都是商家和所謂的旅行團商量好的 羅曉陽對于這些一點興趣都沒有，逛了幾個所謂的景點之后他就發現被騙了，隨行的人也大都覺得沒意思。
可是只有一個小姑娘站起來表示不玩了，退錢。
胖子雖然也想，可是看著導游身邊開車的師傅五大三粗，也就縮回去了。
他也沒想什么要回團費之類的事情，畢竟車也坐了，幾個知名的地點也去了，雖然不滿意，但也對得起那一百來塊錢。
現在別空耗時間，這個方便的地方放他們下車才是正事。
這事情本就到此為止，可是姑娘脾氣比較急，說話也沖，黑導游拉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精壯漢子，貌似是要欺負人家一個柔弱的小姑娘。
這可把羅曉陽這個胖子給氣的，堂堂三尺男兒豈能看著一個柔弱的女子被欺負，兄弟們，跟我上。
由老弱病殘婦為主的“一日游”旅行團成員，純正而又精壯的爺們只有羅曉陽這么一個，還是個胖子，沖上前的他很英勇，光輝照耀下的身子很偉岸。
被打時躲閃的哀嚎也是痛徹心扉，估計就連掄拳打他的那一位也在驚奇，哥們我的拳頭有這么厲害？
反正場面極其兇殘，極其血腥，堂堂一個胖子在光天化日之下給輪了。
當時林成楠聽到電話里呼救的聲音，就是胖子“臨終”前打來的。
等電話再一次打通之后，是個陌生的人接的。
林成楠年輕的聲音并沒有引來對方的注意。
“我的朋友在xxoo工廠店么，是個胖子，挺白的，等會兒我去接他，你們要確保人沒事，否則我保證你們接下來攤上大事了。”
對方一聽，這個人口氣很大呀！
再看看被圍在中間，自個兒躺在地上哀嚎的胖子，都不知道該說啥，我們是旅行團，不是黑澀會，話都沒來得及說，然后電話就被對方給掛斷了。
干這一行的眼力勁兒可是有的，電話那頭的那個聲音雖然聽起來很年輕，但是挺醇厚的，不急不緩，底氣十足。
其實對于做這個生意的人而言，說到底還是和氣生財。
團費本就低得嚇人，能報他們一日游的人，多少有些想占便宜的意思，否則光是上個光明頂，不，東方明珠門票都比團費貴，大家賺的其實都是“辛苦錢，”靠商家的回扣過活。
重點是能報團的這批人，他們在魔都大都是無親無故，而且不熟悉地方，真要是熟悉誰還報團呀！早就自己玩了。
所以林成楠的聲音聽在他們的耳朵里，頂多就是個同學而已，只是有些裝逼，他們做“導游”的才不怕。
林成楠作為一個非體制內知名人士，找了個曾經在會議室上碰過面的政法委的熟人，經介紹馬上熟悉了一位對應片區的派出所領導。
然后對方一行人先殺過去，等林成楠趕到現場的時候 警民合作一家親，秩序很友好，氛圍很熱切。除了胖子眼眶被打了一拳，衣服凌亂以外，其他人啥事都沒有。
第一次來魔都的阿姨大媽還有老太太老爺子們，都是用著好奇的目光看著那個小胖子。
除了一開始他沖上去挨了那一拳，好像其他啥都沒有。英雄救美的戲碼聽其他人說起來，好像真沒這個事兒，最后還是人家姑娘把胖子從地上拽起來的。
否則這個胖子打死都不起來，警察來了都不管用。
“警察叔叔，我們真不是黑導游，就這個小子無理取鬧，我們都是有證的。”
導游也沒想到，那個電話里的聲音真不帶開玩笑，不到半個小時，自己這邊就被幾位大蓋帽給圍了，那叫一個糟心，別說今天白干，估計這個月都白干了。
羅曉陽看著林成楠腳踏祥云來救他，實在不忍離開姑娘的懷抱，愣是依著人家擠出幾滴馬尿。
“小楠，我被人欺負了，看把我打得。”
好吧，隨后就是胖子和姑娘去醫院的全套檢查，有些報告今天都拿不到，得過一個星期，反正檢查的挺徹底的。
不管之后的行政處罰什么時候下來，至少兩個人在醫院里的一圈錢是沒少花，光是導游那幾個人湊的錢都不夠，還是他老婆事后送錢過來，否則這事沒完。
等到林成楠送走警察，把后續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處理完，回到家晚飯都好了。
“曉陽，你這是咋了？”
第一次走進更名后叫“林宅”的房子里，羅曉陽這個土鱉沒吭聲，一直到熟悉的李彩霞過來招呼他這才回過神。
“阿姨，我被人給打了。”
羅曉陽又想哭訴一下，情緒還沒醞釀好，就被林成楠在屁股上不輕不重的踢了一腳。
“說人話！”
“阿姨，我英雄救美，可惜人家沒領情，是我自作多情撞到別人的拳頭上，當然對方也真誠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摸著口袋里的三千塊，狗日的今天算是碰瓷了，人家為了破財消災，送走林成楠這個能夠叫來派出所實權人物的大佬，愣是在檢查之外給了胖子三千塊私了。
這筆錢比羅曉陽在帝都的一個月實習工資還多，林成楠之前還問過他，這錢拿著不燙手么？
胖子粗著嗓子回應。
“這不光是肉體的損失，還有精神的賠償，憑本事掙來的有什么燙手。要不是他宅心仁厚，三萬都敢開口，真以為這一身膘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都是無數的糧食孕育的，可金貴了。”
李彩霞沒把羅曉陽當成外人，林紅軍也一樣，兩家人的關系也近，林成楠去羅曉陽家也一樣，進去沒人管的那種。
“兄嘚呀，儂發財了呀，我好歡喜呀！”
看著林成楠在魔都的豪宅，羅曉陽嘴里咋呼著。
聽來的還有視頻里看來的，遠不如親自走一遭看的實在。
其實他們在通州的宅子都不小，沒辦法，小地方就是房子大，普通百姓的居住條件上比魔都好太多。
可是大房子和大房子也是有區別的，買房子有時候買的就是位置，買的配套。
瞅瞅這個位于魔都繁華位置的老宅，鬧中取靜，依著身后的公園，前門臉被一排高高的樹木遮擋著，貌似是梧桐，都是好些年才長成的。
游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幾乎不曾聽聞，車來車往也不會經過這個拐角，配上鳥鳴，越發的顯得安靜。
等到陳果抱著孩子下樓，洗漱一新的羅曉陽屁顛屁顛的黏上來。
“哎呀，果哥又漂亮了。”
林成楠瞅了一眼羅胖子，這話說的一點都不真誠，雖然是事實，可是那張嘴說的太敷衍。
“這小家伙真瓷實！”
看著羅曉陽哆哆嗦嗦的抱過林榮泰，林成楠不得不提醒道：“胖子抱好了，別把我兒子給碰著。”
“放心，熟悉著呢，我那些侄子、侄女哪個不是我抱大的。”
“去去去。”
林成楠才不相信這種鬼話，羅曉陽不說還好，一說林成楠就想起來這小子不靠譜，摔過他侄子。
眼看著兒子被羅胖子報的不舒服，嘴角都癟了，趕忙一把搶了過來，吹了個口哨，小家伙就喜笑顏開了。
“娘的，還真是親生的。”
羅曉陽一句話剛說完，又被林成楠給踹了一腳：“當然是親生的。”
林紅軍兩口子看著兩人打鬧不以為意，招呼著趕快吃飯。
等到酒足飯飽，樓上樓下逛了一圈，然后躺在院落里的躺椅上，喝著8002年的非常可樂，微微瞇著眼。
夕陽下的魔都天空一半碧藍，一半粉紅。
下班的人潮，車來車往的喇叭聲隱約聽聞，余光處的高枝上，鳥雀都開始要準備歸巢了。
這一天遭的罪在這一刻都值了，特別是一口冰鎮可樂下肚，這可是一瓶來自8002年的非常可樂，味道很不錯。
等羅曉陽坐起來，看著院落里的秋千上，林成楠和陳果正在一個坐著，一個推著，猛一看沒啥，再一看。
臥槽！
為什么坐著的是林成楠，推人的是陳果，這是什么鬼。
這是正道之光么？
“哎！我說你們兩口子夠了，在我這個單身人士面前能不能不要這樣，很難受的好么？”
羅曉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成楠從秋千上拽下來，一般人家都是小秋千，勉強玩玩，林家在院子里整了個好幾米的秋千，這是想干啥，證明院子夠空曠，夠遼闊么？
渣，有錢人恁俗了。
然后羅曉陽自個兒坐上去，那叫一個舒爽，只可惜沒人推他，加上腿不夠長，只能在半空中晃蕩。
“哎，果哥你不推也就罷了，小楠子你也不推，這也太不把我當客人了吧，來呀，來者是客，蕩起來呀！”
“一邊去，誰把你當客人了！”
林成楠繞到羅曉陽的身后，然后喊了一句：“抓緊了！”
羅曉陽下意識的用手緊緊抓住繩索，然后他就感受到了嫦娥飛天的快樂，狗日的林成楠和小時候一樣壞，力氣比小時候大多了。
蕩起來近九十度的秋千角度，在羅曉陽聲嘶力竭的吼叫中來回的游蕩著。
“小林子你給我等著，等我下來……”
“哎呀，媽媽呀，救命呀！”
“小林子，我錯了，放我下來。”
“林叔叔，要出人命了，救命呀……”
公園里的游人有些好奇，那叫破喉嚨的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仔細一聽，好像看到墻那邊的樹枝背后，貌似有個胖子忽隱忽現，好神奇。
等到胖子從秋千上下來的時候，兩股顫顫，走路都有些發飄。
“你不是要蕩么？怎么樣，蕩的可好？”
“小林子，夠狠。”
喝一口8002年的非常可樂壓壓驚，羅曉陽感覺先前的澡白洗了，自己都快被嚇尿了，一身冷汗。
“果哥，我給你說，你們家的小林子從小就壞，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么！”
羅曉陽氣呼呼的說道，手里的可樂拿的穩當，心情還未平靜的他要揭某些人的短。
“我給你說他有多壞，有一次在我們家，我倆一起看了一部叫什么《山村老尸》的電影，事后我一個星期沒回過神來，那張碟子都被我給扔到河里了，主要是太嚇人了，看到那個封面我就有些發憷。”
陳果倚在林成楠的身邊，聽著羅曉陽啰啰嗦嗦。
恐怖片而已，又不是林成楠演的，這有什么可嚇人的。
“可是你知道么？這個龜孫子最后愣是下河，在河邊把那張碟片給撿回來，偷偷放到我們家三集連播的vcd里……”
好吧，陳果看著氣憤不已的胖子，再看著一旁笑開花的林成楠。
“是挺壞的！”
陳果還是不輕不重的在林成楠身上錘了一下，算是給羅曉陽報仇。
“我被嚇的好幾天沒緩過來，嚇著我不要緊，但是我媽看碟子看的好好的，突然來這么一張，她也害怕呀。
最后問我這個從哪兒來的，我哪兒知道，那一個星期上課我屁股都是疼的，我懷疑我沒有考上福旦，就是小林子當初給害的。
我要和你強調一下，這小子從小就壞，蔫壞蔫壞的。”
林成楠瞅了一眼羅曉陽，曉畢宰執能夠去帝都上學，怕是不曉得自己的斤兩，要不是自己拉他一把，估計現在還在通州，想著法子讓父母親給他找份工作吧！
反正復讀也上不了本科，只能出去打工的樣子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