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是寇文紫主動愿意跟來的,純粹是寇文紫自己糊里糊涂被設計了都不知道,家里人太了解她了,有機會出去玩的話,她不主動纏上才怪了,稍微透露點風聲就能把她給釣上鉤。
說白了,就是此來究竟是為何寇文紫壓根是一點都不知道,傻瓜一樣被賣了都不知道。
而唯一的不足就是寇文紫的性格有點跳脫,寇家最小的一個女兒嘛,平常被家族的人嬌慣了一點也正常。所以寇文藍一路上包括來了這里后都一再叮囑,要淑女!要淑女!
此時的訓斥就是怕寇文紫誤事,一旦讓牛有德討厭了,一番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其實寇文藍挺不愿干這種事情的,心里感覺膩味,可是沒辦法,首先是爺爺點頭的事情,其次是出生在這樣的家族也有些身不由己,不上則下,有能者居之,就這么簡單!只問你一句愿不愿在家族里抬不起頭來,若不愿意就努力吧!
被訓,寇文紫本想駁斥兩句,不過想到哥哥許下的好處,嘴角撇了撇,默不吭聲裝乖乖女受了責。
“無妨!”苗毅倒是呵呵一笑,壓根沒當回事,憑自己和寇文藍的交情,憑寇文藍幫了自己那么多回,他還不至于跟寇文藍的妹妹計較這個,大戶人家的兒女有點眼高于。頂可以理解。
見他真的不在意,寇文藍側身讓路,伸手相請:“牛兄,里面聊。”
苗毅點頭,與之并肩而入。
寇文紫對著他后背撅了撅嘴。不過注意力很快放到了后面跟著的閻修身上,有點好奇地打量閻修那張‘死人臉’。發現苗毅的隨從長的讓人發寒。
入了內里庭院,石徑小路兩旁滿園芬芳。都是催開的一樹樹雪白梨花,行走在雅境之中,真是令人滿目清爽,比身置那些奇花異草當中更輕松自在。
苗毅左右看看,頗為好奇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以前這個位置好像沒有建筑吧?”他在天元星掌權多年,天街周圍的地形他自然是清楚的。
寇文藍隨口道:“牛兄既然不愿去城里落腳,我便命人臨時修建了一個落腳的地方。”
他其實也不想在城里談那種事情,被人聽見了丟不起那人。苗毅不愿去城里正合他意,而臨時修建這座園子也是為了顯得鄭重,其次是另有安排。
置于苗毅,他不想入城是不想驚動伏青他們,伏青等在嬴九光的地盤上,他把嬴家得罪的太狠了,不想和伏青走的太近給伏青他們惹麻煩。另就是和皇甫君媃在城里幽會的話容易露餡,還是外面妥當點。
總之可以說都是各懷鬼胎,所以苗毅下意識看了寇文藍一眼。臨時修建了一座園子?給自己接風洗塵不用這么煞有其事吧,看來是真有什么事情。
梨花園中,落英繽紛,茅廬三兩錯落。兩人結伴入了最大一座茅草亭,早有仆人在內擺放好了酒菜,束手立在一旁。
“請!”寇文藍伸手請坐。自己也落座后,偏頭一旁道:“你們都退下。”
幾名仆人趕緊離開了。而他隨后又盯向了閻修。
要屏退左右,看來的確是有什么事要談!心領神會的苗毅也對閻修偏了偏頭。閻修立刻退下,守在了內院門口背對這邊。
寇文紫大大方方參與其中也坐下了,誰知寇文藍下巴一甩道:“哥和牛兄有事談,那邊亭子里的琴臺上擺了琴,去露上一手給我們助助興。”
寇文紫頓時瞪大了美目,寇文紫立馬回以意味深長的眼神。
一想到哥哥許諾的好處,寇文紫銀牙暗咬,準備忍了這一遭,等好處到手,再算這賬。遂起身離去了,步入梨園深處的另一座茅草亭子里,坐在了琴臺前。
苗毅也沒當回事,注意力在寇文藍身上,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有什么事。
這里寇文藍親自提壺剛給苗毅斟上酒,另一邊已然飄來一陣悠揚清雅的琴聲,十分動聽,苗毅不禁一愣回頭看去,但見三三兩兩偶爾飄飄的梨花瓣后,坐在茅草亭子里的寇文紫猶如變了個人一般,纖纖十指優雅起落,劃撥出曼妙動聽的弦音。
這邊的角度恰好能見那座茅草亭里的情形,加上花雨襯托氛圍,又有弦音高雅,著實給人幾分難以言喻的意境,袖起袖落的寇文紫亦如人在畫中,雅得不行,而那纖指彈出的琴音也的確是好聽,恍如天籟。
見苗毅看的有些入神,寇文藍不禁暗暗苦笑,倒也不枉自己一番心血配置,只是寇家女兒什么時候需要這樣來矯情才能嫁出去?想娶的人怕是排隊都不知道能排多遠,也不知自己這次是不是安排的有點過了。
“牛兄,請用。”
寇文藍一聲請,令苗毅回過了神來,趕緊共同舉杯,放下酒杯不得不贊道:“想不到令妹還能彈的一手好琴。”
“都是師傅教的好而已,寇家為她找幾個天下頂尖的琴師還是沒問題的,她從小就好這個。說來牛兄也許不信,我這妹妹也許別的本事沒有,但琴棋書畫可謂樣樣精通,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么調皮。”寇文藍自夸了兩句,又問道:“不知牛兄琴棋書畫一道如何,有興趣的話不妨與舍妹切磋交流一下。”
汗!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苗毅趕緊擺手道:“我出身微末,小時候連果腹都艱難,天生就沒那雅量,所以最怕的就是琴棋書畫,哪有資格和令妹切磋。”
他還真不是客氣,琴畫他是一竅不通,書寫之類的若不是被云知秋給逼得練了練,那字根本就拿不出手見人,他現在也算是理解了云知秋當初的一片苦心,到了如今的位置若還拿曾經歪歪扭扭的字下法旨,估計領旨的手下誰見了都要偷笑。不過現在因為和云知秋長期不在一塊的原因,練字的事云知秋就算想管也管不到了,反正如今的字也不至于再讓人笑話了,云知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云知秋本來的目的也不是逼他成為什么文壇大家,差不多就行了。至于下棋,那就更不用提了,那臭毛病硬是被云知秋提劍逼著給改掉了,否則就他當初的棋癮,后面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呵呵,喝酒!”
寇文藍又給他倒了一杯,飲下后那娘娘腔的毛病又出來了,抖出一塊手帕,捻著蘭花指斯文拭唇角。
苗毅衣服下暗起雞皮疙瘩,主動搶了酒壺幫忙斟酒,干咳一聲道:“寇兄,咱們之間也不需要拐彎抹角,有什么吩咐盡管明言,只要是牛某能做到的,絕不推辭!”這是讓對方說正事。
寇文藍默了默,理了理思緒,看向對面撫琴的寇文紫,道:“牛兄,你覺得我妹妹如何?”
苗毅愣了一下,點頭道:“就如寇兄所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加之貌若天仙,自然是不錯。”
寇文藍笑問:“嫁于牛兄為妻又如何?”
“呃…”苗毅有點傻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趕緊擺手道:“寇兄,切莫開這種玩笑,牛某一莽夫,哪配得上令妹。”
“我不是開玩笑!”寇文藍一臉認真的搖頭,神情凝重道:“牛兄從一白身在天街立足,從一開始的起點是如何一步步走上來的,我是心知肚明,你我的交情也在其間漸漸深厚,我對牛兄十分欣賞。牛兄惹上嬴天王后,我就擔心牛兄的將來,獲悉牛兄即將從荒古死地脫困,我就更擔心了,嬴家可不是好惹的,那件事沒那么容易過去,就算嬴家不追究,嬴家下面的人也不會放過牛兄。如何能幫牛兄一把,我琢磨了許久,憑我個人的能力想和嬴家的勢力對抗不太現實,后來撞見舍妹后,我眼前一亮,別人信不過,對牛兄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與其將來看著妹妹所托非人,不如成全牛兄,只要牛兄與我寇家有了姻親關系,那嬴家若想再針對牛兄的話,可就要掂量掂量了,至少一些宵小是不敢再輕易冒犯了,大的方面也自然有寇家去出頭,不會讓嬴家對牛兄亂來!”
他沒有直接說出是爺爺寇天王的意思,什么事情都是要分時候的,苗毅在御園惹出事來差點人頭落地的時候,寇天王可以直接開口說苗毅是自己的孫女婿保下苗毅一命,苗毅只有感激領情的份。可目前這情況,讓寇天王低聲下氣求著苗毅娶他孫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能是出面的寇文藍包攬到自己身上。
到了寇家那個地位的人,辦事自然有其策略,換個方式就算是事情辦砸了,就算苗毅沒同意也不會丟寇家的臉,而包攬在身的寇文藍如此誠意的話,回頭不管事情成不成,苗毅都得記寇文藍一個大人情,這樣寇家一開口左右都不會有什么損失。若直接搬出寇天王,事情成不了的話,讓寇天王的臉往哪放?求你取我孫女,你還不要?雙方非得翻臉不可!
這話讓苗毅聽了一陣感動,若是早年的苗毅,只怕更會感動的不行,可如今的苗毅已經經歷了那么多的風風雨雨、生生死死,被姻親出賣差點丟了命的事也有過,而且不僅僅是一個,是六個姻親都出賣了他、都想要他的命,所以對什么姻親關系就是保障之類的他腦子里不由多轉了幾圈,多了幾分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