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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悄然而至

  當晚,潮州會館熱鬧非凡。

  陳掌柜看到三十九名舉人竟然選擇入住他們潮洲會館,當即是欣喜若狂,派遣著下人忙上忙下,生怕這幫舉人挑出什么毛病來。

  在得知他們有搞酒席的意圖,又是招呼著自家的廚子,又是叫人到酒樓點菜和搬酒,將這些突然而至的舉人當成老爺般侍候。

  酒席就在會館的大堂中舉行,雖然有些擁擠,但大家要的正是這個氣氛。外面恰好又飄起了小雪,但卻增添了酒席的氣氛。

  南方人,特別是沒有看過雪的廣東人,對雪還是很向往的。

  酒席上,林晧然自然是成為大家所關注的焦點,特別是關于他那晚經歷了什么,為何又會比他們先一步到達了京城。

  那晚發生的事情并不需要保密,林晧然便將那位霍參將跟徐海余黨的勾當說了出來,特別指明三樓的那些人是在偷襲前便被殺了。

  “我說呢!當時船頂怎么會滴下血來!”

  寧江的手往著桌面重重一拍,那英俊的臉有些扭曲,只是抬頭看著楊富田揶揄地望著他,他的臉不由得泛起紅暈。

  大家亦是恍然大悟,敢情他們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原來那個霍參將竟然是一個大反派,心里頭不免涌起了一股寒意。

  “師兄,然后呢?他們發現你了?”

  陳青書等人聽得入神,便是開口追問道。

  林晧然又將霍參將離開后,卻又突然去而復返的事情說出,迫不得已選擇跳海逃生,然后流落至海島,最后被俞大猷率領的水師所救。

  在這里,他隱去了馮三。馮三畢竟是宮里的人,以后還可能會成為宦官,而他亦會考進士成為文臣,那段經歷最好自然是隱去。

  大家聽得是津津有味,亦是頻頻點頭,為著林晧然的經歷感到心驚。

  只是他們都以為林晧然乘坐俞大猷的船只回浙江,然后上京赴考時,卻聽到林晧然話鋒一轉,竟然是跟著船隊一起前往了白鳥島剿滅徐海的余黨。

  這一次,林晧然沒有隱瞞他殺掉徐亮的事,雖然那是一個無意之舉,但無疑亦會成為他的一段漂亮的履歷,甚至對他將來的仕途亦有幫助。

  正在給他倒酒的寧江一愣,驚訝萬分地抬頭道:“你……你就是那個血書生?”

  其他人停是停住了酒杯,紛紛震驚地望向了林晧然。

  他們前些天在途中就聽到一個書生博殺徐亮的英勇事跡,當時還稱贊那位書生有血性,但卻沒有想到竟然就是他們的師兄林晧然。

  林晧然倒不謙虛,微笑著說道:“正是立了這點功勞,俞總兵跟吳總督說了情,我才能隨著貢船北上,比你們提前到達。”

  眾人聽到這話,亦是心悅誠服,同時終于明白為何林晧然會快他們一步了。

  “早知道如此,那晚我真該跟你上三樓查看,那我也能成為英雄了!”楊富田怪叫了一聲,不無懊惱地大聲道。

  寧江當即打擊道:“成死尸還差不多,能裝下你的木柜還沒面世!”

  “總比你強,你連上去的選項都沒有!”楊富田輕睥一眼,大聲回擊道。

  寧江聽到這話,便不再吭聲,蹲到地上畫圈圈。那是他的糗事,真怕這大嘴巴宣揚出去。

  眾人在聽完林晧然的精彩經歷后,有人倒亦是將他們的悲慘經歷說了出來,只是相比較而言,卻是暗淡無光了。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他們都是平安到達了京城,取得了最好的結果。

  第二天中午,盡管許多人還暈呼呼地躺在床上,但都被一一拉了起來。三十九人一起前往禮部衙門,在那里進行參加考試登記。

  在眾人回到會館的時候,陳掌柜迎了上來道:“諸位老爺,附近的江西會館舉行館會,邀請我們潮州會館的人參加,給了我們四份帖子!”

  “我不是潮州人士,寧兄,還是你代表我們過去吧!”林晧然發現大家都望向他,便將麻煩交給寧江,聳聳肩就走進了里面。

  寧江亦是不客氣,叫掌柜將那四張請帖交給他,便邀著潮洲籍的舉子到時一同前往。

  林晧然回到房間后,便寫了一封家書,給了銀兩讓會館的小二給他寄出去。盡管這時代有民信局這種贏利性機構,但信件是到不了長林村的,只能到達廣州城的尚食酒樓。

  只是以著虎妞那貪玩的性子,怕不需要孫掌柜托人轉送回電白城的慶豐酒樓,她本人就在廣州城,信會直接到她手里。

  日子悄然而過,而這些時日舉人圈子里亦出了些名人。

  由于接下來的會試、殿試,策論的份量極為重要,特別策論在殿試更是核心地位,所以文會上交流更多的是策論,而不是詩詞歌賦。

  一篇好的策論,獲得的文名其實不亞于詩詞歌賦。

  以蘇軾他爹蘇洵為例,蘇洵幾乎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作品,但僅憑著一篇《六國論》,不僅名噪一時,而且還博得了唐宋八大家的美名。

  正是如此,哪位舉人能在文會中拿出一篇精妙絕倫的策論,文名便能在京城中唱響,甚至還得到一些大人物的青睞。

  如今數千舉人云集于此,可謂是百花爭鳴,佳作亦是層出不窮。

  在這么多作品中,徐渭的《論漕弊》、毛惇元的《抗倭策》、林士章的《海禁論》是最為出眾,故而他們三人被人津津樂道。

  寧江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主兒,亦是湊到了文會中,他的《強兵策》亦博得了一些聲名,所以這陣子走路都有些飄飄然了。

  林晧然卻是不管這些“紛爭”,整天都呆在會館中溫書,從來都沒有去參加過任何一場文會,專心于會試的備考之中。

  在他看來,與其花費時間在這里文會上,倒不如專心備考。只是他知道事情后續的發展,怕不會在這個念頭了。

  一硯梅花香染墨,揮毫潑墨寫春秋。

  歲月如梭,時間在沾著墨的筆尖中流逝,會試之期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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