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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1章 樂極生悲

  萬壽宮前,幾名身材高大的大漢將軍手持著長矛,顯得石人般在此認真地把守。

  徐階跟著嚴嵩到了萬壽宮外,先是輕輕地咳一聲,快步上前對著嚴嵩長施一禮道:“元輔大人,下官有要務處理,先行告辭了!”

  “好!徐閣老,你慢走!”嚴嵩顯得微微氣喘,但保護著從容不迫的模樣,側身對面前的徐階勉強地露出微笑道。

  徐階將嚴嵩的不適看在眼里,嘴角始終噙著一絲淡淡的微笑,恭敬地再一次作揖,這才邁著步子匆匆地離開。只是看著他走起路來生龍活虎的模樣,哪里還有什么病痛。

  在官場中,不僅人人都會戴著一張面具,彼此間更是明槍暗箭不絕,而且這里每時每刻都上演著爭斗。

  咳咳咳……

  嚴嵩看著徐階離開,喉嚨又是感到一陣強烈的不舒服,急忙掏出那塊白色的手帕緊緊捂在嘴巴,不停地激烈咳嗽。

  “爺爺,你沒事吧!”

  嚴鴻急忙走上臺階,一邊扶著爺爺生怕他會摔倒,一邊又是伸手在背部幫著他順氣,臉上很是焦急的模樣,顯得很是關切地詢問道。

  嚴嵩這次咳得比先前還要久,但吐出的痰卻要少了一些,只是他的臉色顯得很不好,特別是那雙混濁的眼睛充滿了血絲。

  當帶血的痰咳吐到手帕后,他渾身仿佛沒有力氣了一般,顯得虛弱地抬起枯枝般的手背淡淡地說道:“沒事!咱們回去吧!”

  “爺爺,要不我還是扶您回家,這次讓李太夫給你好好地醫治吧?”嚴鴻小心摻扶著嚴嵩走下臺階,并進行勸導道。

  “你還看不明白嗎?若是現在回家,你爹守制結束恐怕就休想再進來了!”嚴嵩抬頭望著遠去的那個身影,顯得意有所指地說道。

  雖然他已經年邁,耳朵和眼睛亦是太不如前,但心卻如同明鏡似的。

  徐階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剛剛入閣溫溫順順的徐華亭,而是野心勃勃的徐笑面虎。哪怕徐階將女兒許配給他孫兒嚴慶昭做妾室,但不過是徐階的權宜之計,實質還是想要尋得機會將自己取而代之。

  若是現在他出宮進行治病,加上皇上對他明顯已經有了疏遠之意,且還有一直鼓風的藍道行,卻難保會給徐階趁虛而入。

  在官場,他不僅要跟人斗,有時亦要跟自己相斗,他這病現在只能是扛著,而不能輕易離開這里,更不能遠離圣上太久。

  “爺爺,總歸還是您的身體要緊啊!”嚴鴻這些時日一年到宮中陪伴嚴嵩,亦是成長了不少,顯得很是孝順地說了一句道。

  嚴嵩心里感到一陣欣慰,卻是長嘆一口氣道:“我的身體不要緊,權勢才是最重要的,你難道還不明白你爹的心思嗎?若是我現在出去醫治,他恐怕就要不高興了,他可還眼巴巴地等著日子一到便進來這里呢!”

  卻不是他貪戀權勢,實質更多是嚴世蕃在背后推動的結果。說著,他便是義無反顧地朝著前面走去,已然是沒有打算回府進行醫治,而是選擇強撐著這副老邁的身軀。

  嚴鴻心里黯然一嘆,亦是明白他爹的心思。

  這眼看守制就要結束,他爹一直想著他爺爺能夠再挺上一挺,堅持呆在首輔的寶座上。好讓他再度以侍奉老父的名義重回內閣,恢復以前由他處理政務的模式。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顯然嚴家的經同樣不好念。

  無逸殿,內閣值房。

  徐階現在已經六十歲,這個歲數自然算是老了。只是有著嚴嵩做參照物,他卻仍然覺得自己還很年輕,利索地走回到了無逸殿。

  回想著剛剛在殿中圣上對嚴嵩的明確不滿,以及他巧妙地給嚴嵩下了一個套,嘴角不由得掛起一絲笑意,心里亦是顯得很是不錯。

  圣上雖然一如既往地寵信那個老不死,但老不死實在是太老了,哪怕嚴世蕃守制結束歸來,他亦不認為嚴嵩能夠一直在首輔的位置繼續呆下去。

  最為重要的是,經過這些時日以來的隱忍和準備,他已然有資格直接跟嚴嵩父子叫板,哪怕是正面沖突亦不再懼怕。

  “老爺,大事不好了!”徐府的信使侯在值房前,見過徐階回來當即哭喪著臉說道。

  徐階的眉頭不由得微蹙,剛剛的好心情受到影響,當即進行訓斥道:“什么事?這里是內閣,你如此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徐家信使原本是想要通過夸張的舉動來表忠心,卻不曾想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只好怏怏地將吐到嘴邊的話又是生生地吞了回去。

  他尷尬地迎著徐階威脅的眼神,同時發現徐階跟徐璠果真是父子無疑,這番話跟先前徐璠的反應簡單是如出一轍。

  回到值房,有人當即送上了茶水。

  徐階在案前坐了下來,端起茶盞吹著熱氣喝了一口,這才抬起頭問起事情,而那個徐家信使當即將事情進行匯報。

  “什么!”

  徐階在聽到事情的經過后,眼睛不由得微微瞪起,臉上浮起了凝重之色。

  以他的政治頭腦和智慧,如何看不出這件事情所蘊含的巨大政治風險,甚至這個事情就是沖著他而來的。

  何九毀堤淹田的事情注定要驚動圣上,一旦證實他徐家是毀堤淹田的幕后主使,縱使皇上亦是救不了他,更別說他取代嚴嵩成為新一任首輔了。

  當下,他正面臨著一場巨大的政治風險,一個不慎極可能便載在這件事上。

  “老爺,少爺問該怎么做!”信使將徐階的反應看在眼里,顯得小心地詢問道。

  “讓他什么都不要做!”徐階當即給出一個答案,頓了頓又是吩咐道:“今天我會回府!我需要邀請幾個人,你一會替我跑跑腿!”

  “遵命!”信使難敢說半個不字,當即恭敬地施禮道。

  隨著這個消息不斷地發酵,京城已然是暗流洶涌,徐黨更是不得不采取應急措施。除此之外,嚴黨那邊亦是顯得蠢蠢欲動,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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