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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4章 京城回信

  “他死了關老子屁事!”李寅實[八一fo]不愿意招惹死人的晦氣,卻是冷冷地回應道。

  雖然當年嚴嵩從京城歸來之時,他沒有陪著笑臉曲意逢迎,但心里一直都是巴不得嚴嵩早點死。當下嚴嵩已經被削籍為民,更是一度不知所蹤,這死了跟死一個賤民并沒有什么區別。

  師爺臉上保持著笑容,卻是輕聲地提醒道:“東翁此乃當局者迷也!你近些年跟著徐閣老通信不斷,這可是得意門生才有的待遇!現在嚴嵩已經死了,你便不用繼續留在袁州,只要你將此事上奏徐閣老,徐閣老必定心情大好。郭諫臣都能到京城進吏部,這還能少得了你那一份好處嗎?”

  “對,寫信告訴師相!”李寅實的眼睛微微一亮,當即欣喜地說道。

  他出任袁州知府帶著政治的色彩,這些年更是沒少在嚴家的事情上出力,現在嚴嵩已經死了,那么他便不用在袁州充當老師的眼線。

  郭諫臣不過是袁州府的一個小小的推官,只是在嚴世蕃事件上出了一些力氣,卻是從正七品的袁州推官一舉成為正六品的吏部主事,可謂是一步登天了。

  他是徐階最正統的嘉靖三十二年的嫡系門生,這些年更是出力不斷,在林潤上疏的事情上亦是提供了不少的素材,受到的嘉獎應該更重才對。

  李寅實沒有理會又有魚兒咬釣的魚竿,將手里的魚竿重重一摔,肥胖的身軀一躍而起,便是匆匆地朝著房間走去。

  管家和妾室看著敏捷身手的李寅實,一時間竟然看傻了眼。

  這些年雖然對地方的政事懈怠,但筆力尚在,李寅實很快就炮制出一封聲情并茂的書信,讓人快馬加鞭地送往京城。

  在書信送出之日,李寅實已然開始準備升遷之事,更是讓幾房妾室收拾東西隨時準備動身,甚至跟鏢局打了招呼。

  由于他已經是從四品的袁州知府,這想要升回京城已經是沒有什么可能性,所以他的去向應該是繁榮的東南諸府或偏遠省份的按察使。

  當然,如果是一些新興的府同樣能夠勉強接受,像那個聲名鵲起的雷州府亦是可以的。

  大半個月后,這比預期的時間還要快,一封書信從京城回來。

  李寅實看到是師相的回信,便是重賞了信使,急匆匆地拆開了書信。只是這封書信打掉了他所有的幻想,讓他感到了一種深深的失望。

  徐階是一個很親和的人,不管是平時待人還是有字里行間都透露著一種親和力在書信中表露了對門生的關切,旋即筆峰一轉地道:“嚴惟中侍奉皇上多年雖被削了官籍然此事不宜上奏!”接下來又是關切云云,后面接著說道:“汝既為袁州知府當以恒久治之,不負為師之苦心也!”

  恒久治之不負為師苦心?

  李寅實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宛如是被潑了一盆冷水,這擺明是想要卸磨殺驢。

  他還記得早前好幾次通信之時,徐階都是“立志圖強,不墜青云之志”讓到他總以為這位老師將來會提攜于他出任督撫甚至將來能夠官拜尚書。

  只是嚴嵩已經死了,這個事情已經徹底辦妥了,卻是來了一句“汝既為袁州知府,當以恒久治之,不負為師之苦心也”這不是卸磨殺驢嗎?

  人都是如此,當希望越大之時隨之而來的失望則是越大。

  李寅實都已經打算撈完最后一筆就走人了,那些贓銀都讓鏢局的人準備運走了結果徐階卻活生生地按在袁州這個破地方。

  師爺聞訊而來,看著如同死魚般坐在椅子上的李寅實一度以為是李寅實家里的父親死了便是拿起桌面上的那一封書信。

  在看過書信后他卻是臉帶笑容地道:“東翁,徐閣老無須喪氣,此信另有乾坤也!”

  “先生,莫要再安慰于我,這字里行間已經很明白,師相是讓我在這袁州府里一直呆下去!”李寅實顯得大受打擊地回應道。

  師爺緩緩地搖了搖頭,卻是一本正經地詢問道:“東翁,你那日接到嚴嵩的死訊之時,為何不上奏朝廷呢?”

  “呵……嚴嵩已經被削籍為民,既已非退休的一品大員,又何須為一介草民而上奏,我還不至于連這都不懂!”李寅實對嚴嵩早已經視如草芥,便是翻了一個白眼地回應道。

  師爺的臉上的笑容更濃,帶著迷之自信地詢問道:“既然東翁都懂得的事情,徐閣老不懂乎?”

  此話一出,令到李寅實的眼睛當即一瞪。

  對啊,既然是他都懂的事情,那位為官幾十年的老師又豈能不懂。在聽到師爺的分析后,李寅實又是拿回書信重新讀了起來。

  師爺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便是微笑著講解道:“徐閣老又豈能犯這一個烏龍事?既然他在書信里提及了,真正的意思不是要提醒東翁不要上報朝廷,而是要隱瞞住這件事!”

  一個好的師爺不僅是處理瑣碎事的小能手,更是能夠幫著東翁分析事關重大的問題,從而做出最好的應對方式。

  徐階不可能在書信中將事情說得透徹,頂多是點到為止,書信的“恒久治之”并不是重點,重點是要他“不要上報朝廷”,隱意則是讓他要隱瞞住這個事情。

  師爺看著李寅實已經聽進了他的話,便又是微笑著說道:“東翁,這信中其實還有著另一層意思!”

  “還有什么意思?”李寅實已經將書信讀過了幾遍,抬起頭顯得一頭霧水地詢問道。

  師爺微微一笑,顯得高深莫測地詢問道:“東翁,你覺得你這些年在袁州府的所做所為,徐閣老可曾知曉?”

  “當年老師六十大壽之時,我送的是一顆這么大的南海珍珠!”李寅實說起了一個往事,顯得肉疼地比劃著一個圈道。

  當然,有付出也有回報,他亦是那個時候被調任到袁州知府的任上,在很短的時間里便觸及到三甲進士的天花板。

  師爺又是循循善誘地道:“徐閣老既然知道東翁是什么樣的官,而他在信中偏偏提及‘恒久治之’,可是在默許東翁的……所做所為呢?”

  “你的意思是說我完全可以在袁州為所欲為,老師所選擇包庇于我?”李寅實得眼睛微微一亮,顯得希冀地說道。

  師爺倒是沒有完全將話說死,而是微笑著分析道:“徐閣老歷來都是一個厚道人,林潤和郭諫臣都得了莫大的好處,你的功勞不該比他們二人低。既然他讓東翁留在袁州府上封鎖消息,自然是要給予東翁一點好處才是,所以這恒久治之確實是不會提拔東翁,但怕亦是給予東翁一個‘保位’的承諾!”

  李寅實的眼睛微微一亮,雖然不能被提拔到東南的富庶之地,但有著當朝的首輔做靠山,自然是能在袁州府地界為所欲為,哪里還需要害怕那些言官的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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