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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0章 驚雷

  (讀趣)

  咳……

  嘉靖終究是一個患病一年多的老人,在經過這兩位重臣的“精神折磨”,令到他的腦袋突然嗡嗡地響,更是令到他身體出現了不良癥狀。

  黃錦見狀,忙是上前給嘉靖順著背,一個宮女則是迅速拿來了痰盂。

  徐階和林晧然倒是沒有緊張,先是隔著空氣對視一眼,頓時是火花四散,而后一起裝著乖巧地面對著咳嗽不止的嘉靖。

  朱希孝已經徹底淪為了一個旁觀者,只是眼睛復雜地望向徐階和林晧然,突然理解皇上為何會罷朝二十多年了。

  不說每天早起很是辛苦和疲倦,單是有著這種聰明又有辯才的臣子,光是在旁邊聽著都要耗費一番心神。

  好一會,嘉靖總算是緩過勁來,卻不知是否常年服用丹藥的緣故,都是以干咳為主,只是眼睛的血絲明顯增多。

  黃錦看著嘉靖緩過勁來,卻是面對著徐階和林晧然哭喪著臉道:“徐閣老、林尚書,皇上的龍體未愈,你們能不能少爭一句,算老奴求你們了!”

  徐階和林晧然都是默不作聲,但亦是不可能會接著繼續爭吵,而是老老實實地站著等候皇上的訓話。

  一個小太監又往銅爐添了檀香,令到寢室的香味更濃。

  身穿白色道袍的嘉靖坐在龍床前,一手用力地握著腿,目光徐徐地掃過兩位重臣。他似乎是為了緩和剛剛咳嗽的尷尬,此刻的目光顯得更加威嚴。

  徐階是一個老狐貍,林晧然則是一個極度聰明的人,面對著嘉靖這種目光,卻是不約而同地擺著一副忐忑不安的情態。

  嘉靖滿意地望著這兩位還算知情識趣的重臣,卻是當機立斷地說道:“你們要爭便到紫光閣好好地爭一場!擇日舉行廷推,商議刁民冊能否推行!”

  “臣……遵旨!”

  徐階心里極度不情愿,但還是拱手施禮道。

  雖然他目前擁有著更多的朋黨,但刁民冊到了“廷議”這個階段,已然不是他這位首輔所能掌握得了的事情。

  特別林晧然對此是志在必得,這個智計如妖的小子定然不會錯失如此良機,恐怕真的很難攔住刁民冊頒行了。

  “皇上圣明!”

  林晧然的眼睛微微一亮,卻是恭敬地施禮道。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斗爭,他終于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亦是令到刁民冊的頒行看到了一縷曙光。

  只要刁民冊能夠順利地實施,不僅能夠有效地解決大明長期匿田逃稅的頑疾,而且能夠打造一個健康的財政體系。

  至于“倒徐”,這其實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徐階固然比嚴嵩要“厚道”,擁有著極強的“群眾基礎”,但他的執政成績卻是一團糟,這已經是徐階最大的弱點。

  刁民冊正是將徐階這個弱點放大的良方,哪怕嘉靖仍然選擇支持于徐階,徐階亦是遭到極大的非議,更是無法在新朝立足。

  時間或早或晚,徐階的威望會不斷消減,最后他只會灰溜溜地離開朝堂。

  “退下吧!”

  嘉靖的精神已經不濟,卻是大手一揮地道。

  不過他其實不打算當即休息,而是將目光睥向了旁邊端著盤子的宮女。雖然他患病一年多的時間,但一直服用劉文彬等人煉制的丹藥,亦是他提神的不二法寶。

  “臣等告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徐階等三人恭敬地施禮,而后一并離開了這間寑室。

  只是這個事情已然不是結束,而是悄然拉開了序幕,圍繞著隨之而來的廷推將上演一場更激烈的爭斗。

  身穿蟒袍的徐階到了外面,當即卸去了卑微的偽裝。這時他的臉上顯得面沉似水,亦是不再掩飾對林晧然的厭惡,卻是重重地冷哼一聲,便是大步地走在前頭。

  他確實是有理由生氣,不僅他隱瞞嚴嵩之死的事情幾乎被揭露,而且他跟嘉靖明顯拉遠了距離,更嚴重的是刁民冊即將近期要舉行廷推。

  林晧然原本好心想要提醒徐階要記得往額頭上藥,但想著人家正在氣頭上,這樣往人刀口上撒鹽不太地道。

  他的臉上并沒有過多的得意勁,更多是一種僥幸。

  此次的事情雖然取得預期中的成果,但過程亦是讓他暗暗地捏了一把汗。這種勾心斗角不僅消耗心神,而且很是考驗心臟,亦難怪一些精于算計的聰明人往往會死得比較早。

  “林尚書,請!”朱孝希看著徐階徑直離開,卻是對著望過來的林晧然禮讓地道。

  林晧然有意跟朱孝希搞好關系,自然不會如此不知禮數,則是微笑地抬手道:“朱都督,你先請!”

  “呵呵……咱們一起吧!”朱孝希則是微笑著提議道。

  林晧然自是應承,跟著朱孝希一道朝著大門走去,同時意有所指地道:“此次幸得朱指揮盡忠職守,不然恐怕還無法為皇上辨清真偽!”

  “這都是本指揮該做的事,林尚書過獎了!”朱孝希先是深深地望了一眼林晧然,亦是微笑地回應道。

  有些事情不宜說出來,彼此心領神會即可。

  若不是林晧然有求過來,他這位錦衣衛頭目自然不會閑著無事調查起一位罪臣的情況,更不會追查“嚴嵩投靠門生”是不是謠言。

  不過這一次說是幫林晧然,但他卻一點都沒有虧。一直以來,他的恩寵不足陸炳十分之一,只是經過這個事情,皇上似乎是對他刮目相看了。

  二人走出了萬壽宮,便是頂著頭上的烈日,沿著宮道一起朝著宮門走去。

  在路上,二人顯得既不親近又不生分,一邊走一邊聊著幾句,其中不免提到了至今未歸的林平常和朱金花。

  世間就是如此的奇妙,有人是因為同鄉、同年、師生和親戚結緣,而他們二人卻是通過了小輩的交情而有了往來。

  待到西苑宮門時,二人便是分道揚鑣。

  在林晧然乘坐轎子返回戶部衙門沒多久,擇日舉行刁民冊廷議的消息迅速在京城中傳了開來,宛如在平地上突然響起了一個驚雷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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