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趣)
次日清晨,這座古色古香的京城在夢中蘇醒過來。縱橫交錯的青磚街道殘留著昨晚的露水,城中彌漫著一層薄薄的白霧,宛如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般。
坐落在小時雍坊靈石胡同的林府跟著其他人家那般,仆人已經開始忙碌,兩名丫環服侍著他們的頂梁柱起床洗漱。
這個時代的日子無疑是單調的,很多事情總會周而復始地重復著。
哪怕早餐亦是經常重樣,令到林晧然的胃口總是提不起來。卻不知是吃食的原因,還是他平日確實是喜歡考慮,便到他的體重沒有顯著變化,仍然是一個俊郎的年輕人形象。
林晧然換上一品官服后,便是來到了飯廳,坐在桌上不緊不慢地吃了一碗可口的皮蛋瘦肉粥和咸菜,便是放下了碗筷。
他起身離開飯廳,知道今天將會是一個決戰日。
身處于這個時代,偏偏他已經身居戶部尚書一職,而且兩世都流淌著華夏的血脈。出于后世對歷史演變的深刻了解,他知道自己有義務去改變一些東西。
幸好,這個腐朽的王朝沒有爛到根子里,還有一些挽救的空間,而他似乎能夠成為那個挽大廈于將傾的那個人。
只要他能順利地扶著岳父上位,那么便能夠全面放開約束。從財政、軍務和技術三方面入手,他相信憑借他的能力,必然能夠帶著大明站到世界之巔。
林晧然如此想著這些事,便已經來到了前院。只是他抬頭看到天空顯得陰沉沉,令到他不喜地蹙起了眉頭,心里生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夫君,這個你拿著!”
一身婦人裝束的吳秋雨早已經恭候在這里,一只白皙的手將一個小物件遞給到來的林晧然,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充滿希冀地道。
林晧然伸手接過繡花香囊,卻是發現里面裝著其他東西,便是抬起頭疑惑地詢問道:“里面是什么東西?”
“妾身昨日陪娘親到大覺寺給爹爹祈求平安符,妾身亦是替相公求了一張,還望相公能戴在身上!”吳秋雨顯得有幾分心虛,卻是真摯地說道。
終究是多年的夫婦,她知道林晧然對于平安符這種東西向來不感冒,所以她從不敢主動前去為林晧然求平安符。
林晧然倒沒有過于抗拒,顯得關心地詢問道:“岳母大人怎么突然前去求平安符,可是家里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吳道行前天跑到爹爹家的廚房偷吃了,臨走說了一句:萬丈深淵終有底,唯有朝堂不可測。今朝入得此間來,富貴禍兮長相隨!”吳秋雨顯得恬靜地望著林晧然,將事情的原委說出來道。
林金元已經讓人打開了中門,走回來聽到這個話后,臉上當即露出了凝重之色。
如果其他的江湖術士說這些話,他只會當成騙吃騙喝的手段,但聽到此話出自吳道行之口,卻是即刻打起了十二分精明。
吳道行在長林村的種種神乎其神的占卜,加上吳道行對自己及家人命途的預測,無不證明這個喜歡偷吃的道士其實是一個活神仙。
林晧然的眉頭微微地蹙起,當即進行詢問道:“吳道行是說岳父有禍事?”
“管家聽到這話后,當時便追了出去,但吳道行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娘親對此事不放心,所以到大覺寺為爹爹求平安符!”吳秋雨輕輕地搖頭,眼睛透著一絲擔憂地如實道。
“謀事在人,江湖術士的話不必過于當真!”林晧然顯得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然后將香囊收了下來準備上衙。
吳秋雨看著林晧然將香囊收下,臉上亦是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便是朝著躬身上轎的林晧然施禮道:“妾身恭送夫君出門!”
每個時代的夫婦都有著不同的方式,而這時代的林晧然和吳秋雨無疑是標準的夫妻版本,且有著明確的分工:男主外、女主內。
在林福等人的護衛下,轎子直接出了靈石胡同,很快到了西長安街。
這里跟著往常那般,街道兩邊支起了很多的早點攤子,五軍兵馬司和順天府的捕快在這里維持秩序,大大小小的官員亦是陸續朝著自家衙門而去。
林福對一家攤子的蜂蜜炒板栗特別喜歡,在經過那個攤子的時候,又是向那個攤主買了一份,而后來到轎子邊上。
他總是會特意將板栗咬得響一些,如果里面的十九叔要的話,他會將整袋板栗直接遞進去,如果不要則會一路吃著到戶部衙門。
隨著相處的日子久了,他知道這位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十九叔跟他一樣,其實很喜歡這些街頭小吃。
“賣報啰!賣報啰!三文錢一份的《順天日報》!”
在灰蒙蒙的街道上,已然有著報童扛著報袋在吆喝著。
“給我來一份!”
正在轎中閉目養神的林晧然并沒有被蜂蜜炒板栗所誘惑,但聽到報童的叫賣聲后,卻是當即開口吩咐道。
林福吃得正是起興,聽到這個要求先是一愣,但旋即含著板栗應了一聲,便是派遣一個護衛前去買一張順天日報回來。
《順天日報》是林晧然在順天府尹任上的杰作,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和改進,已然是成為時下京城最有影響力的報紙。
不僅是京城士子和百姓最喜歡的讀物,那些清閑衙門的官員幾乎每天都買上一份,從這份報紙上不僅看到好看的武俠,而且還能了解到最新的京城時訊。
報紙很快買了回來,林晧然卻是不曾看一眼,繼續閉目養神地坐在轎子中。
只是外面卻是傳來了細碎的聲音,特別那些手持紙報的人,聲音亦是更要大些,促使很多官員直接前去搶購報紙。
“從歷年稅糧下滑探討刁民冊的利弊!”
在《順天日報》時政版上,毅然出現一篇很有吸引眼球的文章,正是切入了當下最為熱門和有爭議的話題。
不過這個題目和內容并不是重點,而是所有人都將目光鎖在了最后面,因為上面的署名竟然是吏部左侍郎高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