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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3章 沖擊波2

  那個書生看著楊大石這邊如此反應,同樣懶得搭理楊大石這邊的人,便是沒有進行聲張,而是大步地走向了張無盡那張桌子。

  這……

  范千山一直在這里等候圣旨的結果,剛剛好不容易等到了消息,結果卻被楊大石這么一攪和,不由得幽怨地扭頭望一眼楊大石。

  楊大石說得很是硬氣,但未嘗不是有著幾分好奇,只是話已經說了出來,只好是繼續吆喝著同伴道:“愣著做甚,快滿上酒!”

  一個晉商端起酒杯倒酒,只是心思明顯不在這里,卻是瞧到那個書生將圣旨的結果跟張無盡等人說了出來,便聽到那邊傳來“什么?”、“怎么可能?”和“真的嗎?”的聲音。

  這些話如同有傳染力般,卻是從那張桌子慢慢地向其他桌子擴散開來,而后越來越多的人露出了震驚之色。

  “停!”

  楊大石看著杯子的酒已經被倒得溢了出來,酒水順著桌子直接流到了他的褲子上,卻是急忙進行喊停道。

  “似乎結果跟我們猜測得不太一樣!”

  一個年老的晉商看著周圍的情況,已然是顧不得跟著楊大石一起強裝著不以為然地喝酒,而是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道。

  其他人亦是紛紛地點頭,都是看到了情況顯得有些詫異。

  “呵呵……東翁之謀,已然是成功了啊!”

  王稚登和孫吉祥得知消息便是相視一笑,顯得欣慰地說道。

  相較于其他人的云里霧里,他們卻是一直都知曉林晧然在圖謀著什么。明面上已經被徐階孤立,但暗地里卻是看準時機刺激嘉靖的神經,從而謀求嘉靖會平衡朝堂的勢力。

  現在林晧然入閣雖然出人意外,但考慮到嘉靖實質有各方相互牽制的需要,林晧然入閣實質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正是這時,一個山西商人從外面探聽消息歸來,只是整個人給人一種失神的模樣。

  范千山并不關心這個同伴的心理狀況,顯得很著急地詢問道:“斬兄,結果出來了?”

  “斬兄,林若愚是不是調任兵部尚書?”楊大石跟著林晧然有著深仇大恨,亦是正色地詢問道。

  這個斬姓商人面對著眾同伴的詢問,最終將目光落到楊大石的臉上道:“確實是擔任兵部尚書,但……”并沒有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顯得一錘定音地道:“林尚書特擢召入閣,授文淵閣大學士,兵部尚書只是兼職!”

  啊?兼職?

  范千山等晉商原本還心生喜悅,但隨著后面的消息隨之而來,宛如是被潑了一盆冷水般,頓時是呆若木雞。

  本以為他們的主心骨楊博升任吏部尚書,隨著占據這個六部尚書最有份量的位置,哪怕林晧然調任兵部尚書亦是無關緊要,但事情已然跟著他們所想的不太一樣。

  楊博從兵部尚書遷任吏部尚書,這固然是一個很大的升遷,地位亦是水漲船高。只是高拱是非翰林官出身,天花板已然就擺在那里,這輩子都休想要入閣拜相。

  反觀林晧然成為了大明的閣臣,雖然現在權柄比不上楊博,但論潛力、地位和影響力,卻是要以林晧然居上。

  不說林晧然將來很可能位居首輔,單是人家手握著三百名門生,縱使楊博呆在吏部尚書幾年,亦不可能培養得了這么多忠心的班底。

  跟著楊博的調職相比,林晧然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升遷,一舉成為了排名第五的大明閣臣,正式進行首輔的候補名單。

  “他……他憑什么就入閣了!”楊大石被這個消息刺激到了,卻是拍在桌面上不憤地質問道。

  此言一出,其他晉商不由得紛紛地點頭。事情確實是如此,林晧然還如此的年輕,怎么就被皇上召入內閣了呢?

  卻不用其他人反駁,一個年老的晉商便是扯著老嗓道:“一位麻子臉的人都能入閣,他怎么就入不了閣?”

  楊大石正想要解決他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林晧然過于年輕,但想著這么多年誰能入閣全憑皇上一句話,哪是他一介草民能夠說三道四的。

  再說了,林晧然本就是掛太子太保銜的戶部尚書,早已經站在內閣的門檻邊上,此次跟在郭樸后面入閣并不是什么過分的事情。

  范千山是一個很清醒的人,并不會質疑林晧然有沒有資格入閣,正是這個原因,臉上已經出現了害怕之色。

  如果僅僅是調任兵部尚書,那么林晧然就是一個光桿司令,對兵部的事務必然是受到很多阻力。只是他以閣老的身份兼任兵部尚書,兵部或軍隊的那些刺頭誰還敢跟他叫板呢?

  哪怕楊博是吏部尚書,面對著這么一位兼任兵部尚書的閣老,他亦是不敢過多地對兵部的事務進行指手畫腳。

  范千山抬頭望向楊大石,顯得鄭重地說道:“楊兄,咱們恐怕要斷臂求生了!”

  楊大石初時顯得不解地扭頭望向范千山,旋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然后害怕地望向了那位斬姓的山西商人。

  他們這些年能夠平安地跟蒙古人做買賣,正是得益于在邊軍中的經營。一旦林晧然入主,特別他的軍事主張一直是“南將北調”,那么他們的這種勾當很容易便會暴露。

  如果林晧然僅是被調到兵部尚書,那么自然無法跟楊博叫板,而以閣臣兼任兵部尚書地位已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關于這一場朝堂的動蕩,悄然地劃上了一個句號,雖然楊博謀得吏部尚書的寶座,但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林晧然才是最大的贏家。

  林晧然以閣臣的身份兼任兵部尚書的事情在北京城迅速地傳播,卻不僅是沖擊著大家的感知神經,而且還隱隱地沖擊著一些固有的利益網。

  無逸殿,首輔值房,檀香裊裊而起。

  身穿蟒袍的徐階負手站在一副書畫前,正是失神地望著那副竹畫,上面的題款正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隨著林晧然入閣的消息傳來,他這位歷來穩若泰山的首輔亦是心亂如麻,很罕見地對票擬兩京十三省奏疏提不起勁頭。

  張四維先是過來一趟,看到擺在案前的那盞茶根本沒有動,便是給徐階換了一杯熱茶,然后詫異地望了一眼這位師相。

  他自然已經得知林晧然入閣的事情,只是他早已經習慣于那位天縱之才的種種驚艷之舉,心里雖然難受,但亦是只能默默地接受。

  在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卻是聽到徐階悠悠地感嘆道:“初見之時,吾便知此子不可不防,乃禍害也。當年不除,今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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