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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4章 新形勢

  宰相,自唐以來謂之禮絕百僚,見者無長幼皆拜,宰相平立,少垂手扶之。客坐稍久,則吏從傍唱“相公尊重”,客踧踖起退。

  明朝雖然廢除了宰相制,但嘉靖時期的權柄悄然落到內閣手中,帝王權術平庸的隆慶自然沒有能力更改已經延續幾十年的內閣掌權的體制。

  故而,如今的閣臣被稱為相爺,可謂是名副其實。

  林晧然此次從普通閣臣到次輔,無疑是一個極重要的跨越。雖然有徐階那種十年次輔的例子,但這種是極罕見的情況,更多還是等到兩三年便能接替首輔的寶座。

  亦是如此,次輔的位置可比作是當朝太子,林晧然已然是將來領導百官的未來首輔,故而地位跟普通閣臣已經可以明顯地區分開來。

  馬森等官員雖然早已經是以林晧然馬首是瞻,只是看到林晧然正式成為內閣次輔之時,那份隸屬的感覺顯得更加強烈,更是堅定地擁護于次輔林晧然。

  林晧然環視在場恭敬有加的官員,先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后朝著馬車走去。

  他知道想要帶領華夏走上世界之巔,卻是不能像徐階、李春芳那般和藹可親,而是要采用強勢的手腕來統率百官。

  擺在眼前的難題則是打破當前朝廷安于現狀的局面,只有設法除掉大明身上的毒瘤,這樣才能夠開創一個全新的大明盛世。

  三月的京城,春意盎然。

  文淵閣門前的青草地多了一些色彩,那幾株高大的樹木顯得越發的生機勃勃,枝頭傳來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聲。

  隨著李春芳的離任,整個內閣的結構亦是悄然發生了一些改變,最明顯是內閣成員從五位變成了四位。

  雖然內閣再少一位閣臣,只是如今的情況仍舊不用急于增補閣臣,特別排在門檻外面的是禮部尚書趙貞吉,百官更不可能推薦趙貞吉入閣。

  加上四位閣臣都處于年富力強之時,完全有足夠的精力和智慧應付朝中的大小事務,故而內閣同樣沒有再添加成員的想法。

  身穿蟒袍的林晧然經過石道來到文淵閣前,卻是沒有急于返回自己的值房,而是走進了升級為首輔值房的郭樸值房內。

  雖然郭樸已經升級為首輔,只是他并沒有搬值房的想法,仍舊有原來的那間值房中辦公,而空氣中正飄著一股淡淡的檀香。

  郭樸跟往日有所不同,身上已經換上一套威風凜凜的蟒袍,正處理著手頭上的奏疏。

  若不是當年守孝時期被李春芳超車,內輔首輔早已經屬于他,不過現在的情況亦不能算太差,畢竟他接替了李春芳所留下的位置。

  隆慶昨天同意李春芳的請辭后,亦是給郭樸頒發了一道圣旨,除了授予虛銜外,亦是給郭樸賜了一套蟒袍。

  郭樸今日并不適合前去相送李春芳,停下手中的手筆,對著歸來的林晧然抬手溫和地道:“若愚,先坐吧!”

  “謝首輔!”林晧然亦是保持著尊敬的態度,便是在對面坐下來道。

  郭樸伸手端起桌面上的茶盞,便是抬起臉認真地詢問道:“若愚,李閣老已經離開,咱們接下來該怎么做呢?”

  雖然他接任李春芳的位置,但并不打算跟林晧然爭著這艘航母的掌舵權,且他亦是知道自己操縱不了這艘龐大的航母。

  只是如今,朝廷已然是面對著宗藩祿米等難題,卻是需要他們齊心協力地解決,這樣才有機會打造一個盛世。

  “李閣老此次辭官離開,加上先前《酒色財氣疏》的那場風波,皇上如今飽受非議。若是皇上仍舊不同意削減宗藩祿米,他恐怕要通過其他方式來挽回聲譽,這可能才是我們最有效的破局時機!”林晧然接過閣吏送上的茶水,顯得智珠在握地分析道。

  雖然明朝的皇權明顯比以往增強不少,只是皇帝的評判權一直攥在文官手里,對于皇帝生前或死后的名聲都有著決定能力。

  隆慶如果想要生前和死后擁有好聲名,那么就需要做一些相應的妥協,而不是一昧地跟百官唱反調。

  現在他既不同意削減宗藩祿米,又不需要冊封皇嫡子為太子,那么卻需要做出一些成績才能抵消這些負面的影響。

  郭樸的眉頭微微蹙起,顯得認真地詢問道:“若愚,事到如今,你是覺得削減宗藩祿米仍舊沒戲嗎?”

  “三萬的宗人,這是一張張吸血的嘴,但亦是罵人的嘴,皇上怕是不太可能會輕易同意的!”林晧然知道郭樸是樂觀地判斷隆慶會選擇妥協,但還是決定潑一盆冷水地剖析道。

  郭樸聽到林晧然的理由,不由得輕輕地點了點頭。

  隨著宗人的不斷繁衍,龐大的人口固然拖累著朝廷的財政,只是這龐大的人口亦會讓隆慶投鼠忌器。

  畢竟削減宗藩祿米侵害了三萬人的根本利益,不說其中會不會出現朱棣那種狠人,這三萬人的聲討亦讓隆慶難以承受。

  實質上,各地藩王不僅派遣人員在京城訴苦和討要歷年欠糧,而且通過自己血親的渠道向隆慶不斷地鼓吹削減宗藩祿米的危害性。

  正是如此,哪怕大家都知道削減宗藩祿米是利國利民,但隆慶很可能還是沒有足夠的魄力推動此事。

  郭樸捏著茶蓋子輕潑著茶水,卻是眉頭緊鎖地詢問道:“若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話,大明的財政如何才能改善?朝廷財政將來又怎么可能養得起越來越多的宗人呢?”

  “元輔,咱們想要開創盛世才如此急迫,只是單純維持現狀確實不見得要多著急!咱們大明財政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削減宗藩祿米的事情反倒沒有前幾年那般急迫了!”林晧然舒服地坐在椅子上,顯得十分苦澀地說道。

  郭樸喝了一口茶水,卻是喬裝生氣地瞟了一眼林晧然責怪道:“如此說來,此事還得怪你!糧稅和商稅的財政加入增加了不少,致使咱們的財政得到顯著改善,確定還能勉勉強強過得去!”

  所謂的怪責自然是一句玩笑話,只是大明財政哪怕得到了改善,但這并不能構成不處理宗藩祿米這個毒瘤的理由。

  “元輔大人,在皇上眼里,現在的宗藩祿米遠沒達到非削不可的地步!依我之見,皇上恐怕是仍舊不會同意大筆削減宗藩祿米,所以此次咱們還得暫時性讓步了!”林晧然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后滿臉認真地望向郭樸道。

  “若愚,雖然如今我是首輔,你是次輔,只是你的執政能力遠在老夫之上!不管你接下來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都會全力支持你,所以你大可放心去做即可!”郭樸知道林晧然這個要爭取跟自己形成共識,便是直接掏心窩地說道。

  兩人從徐階時期便已經開始結盟,而經過這么多年的朝夕相處,他早已經見識到林晧然的執政智慧,更明白林晧然實質才是最佳的首輔人選。

  之所以他要占著這個位置,一則是林晧然確實過于年輕,二則自己亦可以幫著林晧然壓著郭樸和張居正。

  “謝謝!我定不負大家所望,定要打造一個盛世!”林晧然迎著郭樸誠懇的目光,亦是不再客套地應道。

  盛世,這已然是時下百官所奮斗的目標,哪怕前面攔著的人是隆慶,他們亦要想辦法搬開這一個阻礙。

  兩人結束談話后,亦是召開了新內閣的第一場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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