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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二百九十一章 瓦崗軍議(二)

  李密的眉頭微微一皺,沉聲道:“單將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單雄信正色道:“剛才幾位出身江淮的新附將軍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軍十倍于敵,如果不出戰的話,非但會給天下所譏笑,而且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這回新附我軍的,不是以往那些戰力不足的山寨部隊,而是橫行天下的驍果軍,他們的戰斗力有多強悍,前一陣的童山之戰,大家都看得到。而且,驍果軍作為大隋多年的御林軍,一向心高氣傲,敢于主動求戰,這是他們和那些山寨部隊的最大區別!”

  這一席話說得擲地有聲,李密也只能勾了勾嘴角,不再多話,陳智略笑道:“單將軍說出了我等的心聲啊。現在雖然驍果軍已經不存在了,但是蒙魏王的厚恩,我們這些敗軍之將還統領著老部隊,他們都是大隋全國幾百萬府兵中萬里挑一的精兵銳卒,內心里仍然渴望著戰斗和榮譽。”

  “魏王,我說句犯忌諱的話,童山之戰,驍果軍在戰場上并沒有失敗,而是輸在了后面的糧草不濟了,弟兄們的心里都有有些不服氣的,想要再戰一場,證明自己的能力,現在既然我等歸順了瓦崗軍,那就希望正面打垮王世充的東都部隊,重新爭取我們的榮譽。魏王啊,這是軍心士氣,如果不用,真的會寒了人心。”

  李密點了點頭,正色道:“各位所說的,孤都明白,但是你們就沒有想過,王老邪在東都足有十余萬的兵馬,為什么只帶了兩萬人過來呢?他河陽戰后,光是河陽守軍加上俘虜的我軍士卒就有七萬多人,這些人上哪里去了呢?”

  眾人全都睜大了眼睛,屏息凝神,看著李密,齊聲道:“愿聞魏王高論。”

  李密沉聲道:“是啊,王老邪以前跟我們在洛水相持兩年,大小戰上千,可謂是知根知底,他的軍隊雖然數量不如我軍,但是沒到這種以一擊十幾的地步,放著大軍不帶,只帶兩萬人來此,還在河上架橋。不過是再一次地故伎重演,想要偷襲回洛倉城,奪我軍糧罷了。”

  此言一出,人人色變,秦瓊的眉頭皺了起來:“什么,王老邪還想去偷襲回洛倉城?不可能吧,這里離了回洛倉城很遠,附近的州郡都在我們手上,他就算用騎兵突襲,也難得手。”

  李密搖了搖頭:“王老邪用兵狡詐多端,他在洛陽誅殺元文都,盧楚等人時,據我的情報,并沒有什么兵力損失,而東都兵馬也多數愿意為之效力,他從河陽離開時尚有上萬騎兵,這回決戰卻只帶了兩千過來,那顯然是大量的戰馬用作突襲別處,除了回洛倉城,還有別的地方嗎?”

  眾人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嘆道:“魏王果然高見,我等不及也。”

  李密微微一笑,說道:“所以我們如果眼里只有王老邪,那就會上當受騙,只有站在他的角度來考慮問題,才能有所收獲。現在我軍剛剛大勝,正是威震天下的時候,而王老邪在東都兵變,誅殺大臣,軟禁皇帝,人心惶惶,這時并沒有決戰的條件,卻是打著決戰的旗號來此。偃師城里有他和東都文官武將們的家屬,是我放在這里的誘餌,他如果想打偃師,就應該兵貴神速,在我軍大軍出動前就出奇兵突襲。”

  “可是他這樣大張旗鼓地來,又在河上架浮橋,看著是要決戰。卻不具備任何決戰的條件,也沒有一點取勝的可能。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就是他決戰是假,想要偷襲倉城才是真。”

  裴仁基點了點頭:“魏公所言極是,那么,我們是不是應該加強倉城的防守力量呢?”

  李密笑著搖了搖頭:“不,不需要,倉城那里是孤故意留給他的破綻,邴元真只怕多半已經和王老邪有了內通,王老邪這次敢這么玩,也是因為有這個內應的原因,我們就將計就計,王老邪的騎兵去偷襲回洛倉城,咱們就正面強攻王老邪的大營。”

  “回洛倉就算丟了也沒什么,幾百萬石軍糧,王老邪也不可能帶走,但他這兩萬淮南兵,是他起家的本錢,不管王老邪本人在不在里面,消滅了這支右武衛的淮南兵,王老邪再無可恃之力,東都就算有十萬兵馬,孤也不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所有的將校們全都喜上眉梢,張童兒第一個叫了起來:“魏王,末將愿率鐵騎部隊強攻王老邪大營。”

  陳智略哈哈一笑:“張將軍,你的兵馬是騎兵,野戰厲害,渡河不好使,我的昆侖奴們水性好,正好作第一波沖擊的。夜里偷襲,他們發現不了的。”

  樊文超笑道:“昆侖奴沒有鐵甲重裝,就算拆個柵欄,也破不了敵營,關鍵時候,還得靠我的江東排攢手們上。魏王,給末將一個機會好嗎?”

  瓦崗眾將們也都群情洶洶,程咬金,羅士信,單雄信,孫長樂等人都紛紛請戰,李密微笑著撫著胡須,笑而不語。裴仁基恨恨地一跺腳,以劍擊地:“魏王啊,您這回可真的是大意了,上次洛水之戰,您也是判斷王老邪是要偷襲倉城,可他最后就是虛晃一槍,正面揮軍強渡,若不是那個吹號兵,我們上次就慘敗了,這回王老邪八成是故伎重演。我軍雖眾,但瓦崗老兵死傷慘重,勁兵良馬折損極多,面上有優勢,可未必真的是勝勢啊。”

  李密的眉頭一挑:“我瓦崗老兵雖然損失不小,但有驍果軍的精兵銳卒加入,這回幾位將軍主動請戰,我若不答應,只會折了士氣。裴柱國,上回洛水之戰王老邪好歹有十幾萬兵馬可以全線突擊,這回他兩萬人就算過了河,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孤意已決,柱國勿復多言!”

  裴仁基仰天長嘆一聲,搖了搖頭,眼中盡是落寞之色:“這一回,魏王一定會為今天的決定而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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