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宣兒嫣然一笑,露出編貝般的玉齒:“他當然沒這么傻啦,主上,臣妾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今天看似兇險,但其實你是早就料到,城中的世家貴族們是不敢在這個時候真的反你的,所以你要通過這樣的舉動,讓全城上下都明白,我們華強國的君臣一心,鐵板一塊,眾志成城,是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是的,真要是城守不住,外援徹底斷絕,李唐打進城的時候,他們再投降也不遲,現在沒必要反,再說了,今天要是哪個沒腦子的真的想射我,那不管我是死是活,他們全家肯定是要給斬盡殺絕了,就象我之前當眾斬殺數百人一樣,那可是夷族,也是警告他們,敢背叛我的后果。”
陳宣兒點了點頭:“不過,今天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我可是差點就嚇暈了,主上,你可知道,我不敢想象沒有你的情況,要是,要是你真的不在了,我,我也一定會從這里跳下去,不想活了!”
說到這里,她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撲到了王世充的懷里,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身子,說什么也不肯放手。
王世充輕輕地撫著陳宣兒的長發,柔聲道:“宣兒,保護你和孩子們是我必須承擔起來的責任,我不會推卸,也不會逃避,放心吧,我一定能打敗李唐,打敗李世民,取得天下!”
陳宣兒抬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盡是柔情蜜意:“主上,宣兒害怕,今天,你可以留在這里,不要走嗎?就一晚,行嗎?”自從李唐入侵以來,王世充夜夜忙于軍國之事,已經有半年多沒有碰過任何女人了。
王世充咬了咬牙,突然毅然決然地分開了陳宣兒的手,大踏步地向外走去,他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我不能留下來,我怕我留了這一晚,就再也不想起來了,我的將軍們,臣下們還需要我,宣兒,在這里等我回來!”
陳宣兒長嘆一聲,跪了下來,對著已經遠去的王世充的背影,伏拜于地:“臣妾會為陛下日夜祈福,祝您大獲全勝!”
一個時辰之后,東都,上春門,城頭。
王世充換了一身大鎧,他的身子伏在女墻的垛口之上,看著遠處一片燈火通明的唐軍大營,勾了勾嘴角,喃喃地說道:“玄成,你說,李世民什么時候會攻城呢?”
魏征的眉頭緊緊地鎖著:“主公認為李世民一定會來攻城嗎?他既然奪得了鄭國倉城,為什么不干脆長期圍困呢?”
王世充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因為,李世民需要通過攻城來促進城內生變,李唐看似圍了我們洛陽,但他們也是危機四伏,壓力山大,突厥和竇建德,隨時可能來進攻他們,他們的全部家當都在這里,萬一攻城拖得太久,還攻不下洛陽,那大軍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這個賭,李世民是不敢打的。”
魏征搖了搖頭:“但今天這一戰,唐軍損失比我們還要大,而且精銳的關中府兵,損失都在兩萬以上,他們真的有這個攻城的實力嗎?”
王世充冷笑道:“他們攻城不是指望真的能打下洛陽,而是希望趁著我軍新丟了鄭國倉,人心惶惶的時候,進一步地施加壓力,以打促變,讓東都城內的那些世家貴族們叛亂獻城。”
“要是換了昨天他這么做,還是有點可能的,但是今天,已經晚了,我殺了鄭颋,王德仁,也逼東都的世家貴族們用實際行動作了選擇,現在無論是流民還是軍隊,都以為我們高等君臣,是一條心的,他們心里就有底了。光那些個世家貴族們是翻不了天的,可怕的是有人趁機在城內散布謠言,尤其是城中缺糧的謠言,卻煽動那些避難進城的流民們起來鬧事,這種民變才是最不好控制的。”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這種問題了,玄城,現在城中的人還有多少?”
魏征勾了勾嘴角,說道:“今天剛剛統計過,大約是六十七萬四千三百多口。”
王世充點了點頭:“現在我的兵力還有五萬多,守城是足足有余的,只是洛陽城太大,只靠五萬兵馬,難以面面俱到,所以,現在我需要把全城的男女老少全部組織起來,誰也別想吃白飯,玄城,唐軍制作攻城器械還要幾天的時間,我們在這個時間里,要做好一切守城的準備,因為接下來,會是唐軍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只要頂住了這一波,我們就一定能取得最后的勝利。”
魏征點了點頭:“頂不住就一切完蛋了,主公,這回如何組織城中百姓呢?還是分隊輪值嗎?”
王世充擺了擺手:“不,這回不能出半點意外,玄成,你現在一條條給我記下來,守城的方略,記下之后,就馬上付諸實施!”
魏征掏出了懷里的羊皮紙和炭棒,走到一處火把邊,說道:“主公您說吧,我這里作好準備了。”
王世充沉聲道:“首先,洛陽的兵力配置如下,精銳主力淮南步騎兩萬人,居于宮城,作為預備,不參加守城作戰,其他軍隊三萬余人,以八千人為一軍,分守四墻,城上一步一甲卒,十步加五人,如此一面城墻上保證足夠的守軍,以應付敵軍的攻城,淮南步騎作為宮城衛隊和總預備隊,哪里形勢危險,就去支援哪里。”
魏征的筆下如走龍蛇,迅速地記錄了下來,一邊記一邊說道:“好,記下了。只是守城需要民夫吧,要征集多少人呢?”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閃閃:“洛陽城中的流民,有三十余萬,這些人全部編入守城序列,男子,女人,老弱分為三軍,男子上城防守,女子做飯燒水,老弱則搬運守城器材到城下,勿使這三軍相見相遇。”
魏征停下了筆,奇道:“這些人本是一家人,如此拆散已不人道,還不許相遇,這又是為什么?”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