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王凱之背后的貼身護衛周武兵忍不喝道:“不識貨就不要亂說,趕緊把獨孤劍偶放下,萬一要是磕了碰了,把你們凌家都賣了也賠不起!”
“喂,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什么叫賣了我們家都賠不起?就這么個破木雕,真的假的還不一定呢,你就敢胡吹大氣?”凌牧云牛過頭來面帶不忿的叫道。
“這是一代劍魔獨孤求敗留下來的絕世奇寶,價值不可估量,你敢說它是假的?你辨認不出只能說明你修為低見識淺,可不代表這東西是假的,這可是我們大人找專人鑒定過的,你小子說話最好小心點!”另一個護衛宋軍平惡狠狠的對著凌牧云說道。
“呦嗬,好了不起呀,就這么塊破木頭,跟個小孩兒刻的似的,還絕世奇寶,價值不可估量?你糊弄誰呢?那我們不接這個鏢總行了吧!”凌牧云撇嘴叫道。
黃蓉也跟著附和道:“公公,云哥哥的話說的不錯,這木雕一點也不出奇,而且雕工這么差,怎么看也不像是傳說中神乎其神的獨孤劍偶,這鏢咱們還是別接了,沒聽人家說嘛?萬一磕了碰了,把咱們全家都賣了也賠不起。”
凌振南臉上頓時顯現出一絲猶豫之色,稍微沉吟了一下,向王凱之道:“王大人,恕在下眼拙,實在看不出這‘獨孤劍偶’的神妙之處,也判定不出真假,要不您還是將這個‘獨孤劍偶’委托給別人吧?”
王凱之好懸沒被凌牧云等人氣炸肺,這個假獨孤劍偶可是他找精工巧匠照著真正的獨孤劍偶仿制出來的,可以說除了里面沒有獨孤求敗的劍氣劍意,其他的地方連一絲一毫都不帶差的。
可誰想凌牧云等人卻這么不識貨,非說是假的,而且判斷的標準竟然是木雕的雕工太差,他真想問問凌牧云等人,你們丫的見過真正的獨孤劍偶么?獨孤求敗就是這雕工好不好?想不到他這兒依樣畫葫蘆還畫出毛病來了!
“凌振南,我們在此之前可是已經說好了的,怎么,你是想要反悔么?”
王凱之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可以說現在的情形已經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想不到就因為一點雕工的問題,竟然出現了這樣狀況。
不過這并不能動搖他的決定,假獨孤劍偶是一定要交給凌家來護送的,唯有這樣,才能夠對飛天玉虎蔣伯方那一路做出有效的掩護,否則他讓凌家護送壽禮還有什么意義?區區幾箱子財寶,他堂堂洛州牧就真找不出人來護送嗎?以他的身份地位和福王的關系,就算是真的以權謀私派軍隊護送,又有誰敢說什么?
況且此時王凱之已經不僅是想讓凌家為蔣伯方充當掩護那么簡單了,在見了黃蓉之后,王凱之便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將這個集天地之靈秀的女子收入帳中。
不過凌家怎么說也是個在江湖上頗有名氣的武林世家,不像尋常人家那么好對付,若是他現在就強討黃蓉,弄不好凌家就得和他拼命。他堂堂洛州牧,性命金貴無比,怎肯與這等江湖草莽性命相拼?那不是以美玉擊頑石么?
不過這也難不倒他,就在之前談話的一點時間里,王凱之便已經在心中想出了一個辦法來。
那就是依舊讓凌家護送假獨孤劍偶,屆時若是凌家半路失鏢最好,若是僥幸沒有失鏢,讓他們安全的送到了越州福王府,他也可以拜托他妹夫福王揭穿假劍偶的真相,誣賴對方以假充真,將真劍偶調了包,從而逼著凌家乞命求饒,到時候再讓對方將黃蓉獻出來,那就容易得多了。
對于平rì里就沒少欺男霸女的他來說,這種事情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區別只是對象從尋常的百姓人家變成了凌家這樣的武林世家而已。
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凌家同意押送假獨孤劍偶,若是凌家沒有押送獨孤劍偶,他所謀劃的一切便也沒了倚仗,所以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讓凌家押送假劍偶。
凌振南一臉為難的道:“大人,不是在下想要反悔,實在是在下難以鑒別出這劍偶的真假,這讓在下很難辦啊。”
王凱之的面色陰沉如水,一雙眼睛閃爍著危險的寒光:“怎么,凌振南,你是什么意思?難道我堂堂洛州牧,還會騙你不成?還是說你根本就瞧不起本官?嗯?”
隨著王凱之的話音落下,他身后的周、宋兩大護衛頓時齊齊上前一步,一身頗為強橫的氣勢完全釋放開來,似乎只要凌振南一個回答不對,他們就會出手,威逼之勢已是十分明顯。
“王大人您誤會了,在下絕沒有看不起大人的意思,只是鑒別不出這劍偶的真偽,無法確定這木雕的準確價值,這讓在下如何接鏢?”
面對周、宋兩個護衛的氣勢威逼,凌振南卻是面色不變,鎮定自若,絲毫不見懼色。這周、宋二人武功修為也就和他相當,何況他的兒子兒媳還都在身邊?
別人不知道,他對自家兒子兒媳的武功卻是再清楚不過,那可都是正經的先天化境的大高手,隨便挑出一個來,收拾王凱之的這兩個護衛都和玩兒似的,所以王凱之這兩個護衛的這種行為,在他看來簡直就和獵狗在老虎的面前亮爪子炫耀武力一樣的可笑。
眼見凌振南還不肯就范,王凱之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鑒定不出真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不是你不接鏢的理由。凌振南,我告訴你,今天這鏢你是接,不接也得接!”
隨著王凱之此言一出,廳內的空氣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爹,不就是一個獨孤劍偶么,我有辦法鑒定!”
就在這時,凌牧云的聲音忽然響起,眾人目光頓時一齊向著他投射過去。
眼見大家看來,凌牧云聳了聳肩,道:“傳說中不是說獨孤劍偶中除了劍意還有劍氣么?這劍意既然看不出來,這劍氣總能檢查出來吧!”說著話凌牧云將假劍偶拿在手中,雙手各握一頭,作勢yù掰。
“大膽!”“小子你敢!”
周武兵和宋軍平兩人幾乎同時暴喝出聲,身形一動便如兩只大鳥一般齊齊向著凌牧云撲了過去,就要從凌牧云的手中將假劍偶搶過來。這劍偶的真假他們心里再清楚不過,真要是叫凌牧云這個愣小子將假劍偶給毀掉,那其中真假可就不言自明了!
只是周武兵和宋軍平的速度雖然不慢,但在凌牧云的眼中卻是慢得和蝸牛爬一般,腳尖輕輕一點地,身形向后倒縱而出,便讓周武兵和宋軍平兩人撲了個空。與此同時,手上一用力,喝道:“躲開,我可釋放劍氣了!”
在周武兵和宋軍平兩人驚怒的目光中,假劍偶“喀嚓”一聲被凌牧云掰成了兩截,因為本來就是假的,自然不可能真有凌厲劍氣釋放而出。
他們也沒有想到,凌牧云竟然真的敢毀掉假劍偶,要知道,一旦那劍偶是真的,凌牧云這么輕輕一掰可就毀掉了一件絕世奇寶,他們凌家也就擔上了毀寶之責,難道他就不怕么?還是說他早就已經知道這劍偶是假的?
心里這么想著,周武兵和宋軍平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追擊的腳步,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看向王凱之,假劍偶已經被毀掉,卻不見半點劍氣射出,這跟傳說中的獨孤劍偶根本就不相符,只此一點,便足以證明這個劍偶是假貨了,根本不容他們再做狡辯,這也讓他們沒了繼續出手的理由,接下來如何做,就得看王凱之如何指示了。
王凱之這時候腦子里也是亂哄哄的一片,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了,他也沒有想到,凌牧云竟然敢如此干脆的便將假劍偶毀掉,這也讓他的一切謀劃都隨之落空,這根本就和他之前預想的不一樣嘛!
“王大人,你看,什么劍氣也沒有,你這所謂的‘獨孤劍偶’根本就是個假貨嘛!我知道,以王大人您的身份是不會干騙鏢這種沒品的事的,這肯定給你劍偶的人是個騙子,把你給糊弄了。”而就在這時,凌牧云氣死人不償命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說實話,王大人,你也太好騙了,像這種破雕工,連擺地攤的資格都沒有,也就是哪家孩子胡刻亂劃的水平,怎么可能是劍魔獨孤求敗留下的東西?一看就是假的嘛!”
王凱之有種想要吐血的沖動,他苦心籌劃好的計劃,被凌牧云這么一通亂搞算是徹底砸了。而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搞砸的原因還是如此的令他無語,竟然是因為假劍偶的雕工太差!
他真想揪住凌牧云好好問問,你丫的見過真正的獨孤劍偶么?真的獨孤劍偶就是那副模樣好不好!假的獨孤劍偶乃是他找精工巧匠照著真正的獨孤劍偶仿制出來的,可以說除了里面沒有獨孤求敗的劍氣和劍意,其他的地方都與真劍偶絲毫不差,可誰想到,仿真還仿出毛病來了,這到底是他的運氣太差還是對方的運氣太好了?
看著王凱之青紅不定的臉色,黃蓉不禁心中暗自冷笑,也跟著湊趣道:“王大人,我云哥哥說得對,這假劍偶的雕工這么差,連地攤貨都不如,你們是怎么上當的?就算你一時走眼沒有看出來,難道你手下的那些人也沒有一個看出來的?”
黃蓉邊說還邊搖頭,嘖嘖有聲,看向王凱之的目光中充滿了譏諷的笑意,似乎是嘲笑他和他的一干手下都是酒囊飯袋一般!
黃蓉譏諷的笑容就像是刀子一般刺進了王凱之的心中,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頓時在他的心頭升起,自覺威嚴受到損害的他此時已經顧不得黃蓉對他的吸引,看向黃蓉的目光滿含冷厲,一字一句的道:“你可是在嘲笑本官?”
還不待黃蓉作答,凌牧云已是邁步走上前來,冷笑出聲:“哈,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我們差一點就被騙得把個破木雕當做是武道奇寶獨孤劍偶來護送,擔上天大的風險,現在真相大白,卻連說兩句話都不讓么?”
王凱之目光森冷的看了凌牧云一眼,凌牧云則依舊冷笑以對,毫無怯意,王凱之先是使用陰謀詭計想要算計他們家,后來又對他的女人動歪念頭,要不是顧及到殺了王凱之影響太大,恐怕難以擺平,他都想現在就動手宰了這個狗官!
與凌牧云對視了片刻,王凱之收回目光,冷哼一聲,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王凱之自己心里也清楚,此番之事是他不占理,繼續在這里耍橫也未見能夠占到什么便宜,而且自己的計謀被人當面拆穿,他也是臉上無光,還是先離開的好。而周武兵和宋軍平兩人見狀也是連忙跟上。
凌振南叫道:“王大人,你先別走啊,咱們的托鏢協議還沒簽呢,你這鏢到底還委托不委托啊?”
“明rì你到本官府邸來簽協議便是!”
王凱之冷冷的回了一聲,隨即頭也不回的邁步走出大廳,會同手下人眾,怫然而去。
數rì之后,凌家一行人離開王家,出了洛陽郡,一路南下而去。與來時相比,凌牧云等人此番南返,卻是多了一輛貨車,車上裝了五只大箱子,里面裝的正是王凱之委托給凌家護送的那批壽禮。
王凱之那rì雖然羞憤離開王家,但為了掩飾他先前的別有用心,并沒有違背此前與凌振南所達成的信約,終究還是將那批壽禮盡數委托給了凌家。而凌振南在接手了這趟鏢之后也沒有再在王家多做停留,與王月娥、凌牧云等人商議一番之后,便即啟程離開了王家,押著這批鏢貨南返越州了。
因為這次凌家本是來洛州為王元霸賀壽的,來的只有凌家一家人,人手并不十分充足,加之這次所接之鏢太過貴重,出于保險起見,凌振南并沒有大張旗鼓的行鏢,而是選擇了走暗鏢。
所謂的暗鏢是與明鏢相對的,明鏢就是插著鏢旗,有著趟子手喊鏢號,由鏢師趟子手光明正大的護送,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家鏢局在走鏢。
須知這鏢局走鏢,卻與尋常江湖人闖蕩江湖不同,一個鏢局的鏢路能否走得通,走得順,長久的經營下去,除了要看自身實力是否過硬之外,還要看是否會處理江湖關系。
在鏢局行當里有這么一句話:“想要走鏢掙飯,功夫占了兩成,名頭占了三成,剩下的一半,卻要靠道上的朋友們賞臉。”就是意在強調處理江湖關系的重要性。
因此但凡鏢局想要開拓一條新鏢路,首先就是要打聽明白這條路上開山立柜,劫道發財的綠林豪杰都有哪些,然后提著禮物一一拜訪過去,通知鏢局開路走鏢之事,請求以后在路上碰見,能夠賞個面子,不要劫鏢局的鏢。
這叫先禮后兵。若是這些綠林豪杰肯給面子,以后逢年過節,鏢局也都會有一定份額的錢財禮物送上;若是碰上不肯給給面子的綠林人物,,那就只有召集鏢局高手,前去與之斗上一番,如果鏢局贏了,那些不肯給面子的盜匪自然就只有被驅逐甚至滅殺的份兒,以后再難對鏢路構成威脅。
反過來講,若是占據鏢路卻又不肯通融的盜匪贏了,而鏢局又不能找來更強的援手將盜匪擊敗,那這鏢路自然也就沒打通,以后鏢局就不要想著在這條鏢路上走鏢了,否則走一趟被劫一趟,有多少錢都不夠賠的。
正因如此,但凡是鏢局常走的鏢路,路上的關節其實大多都已經打通,真正遇上劫鏢的時候很少,除非遇上剛剛開山立柜的新匪,抑或是流竄作案的流盜,這才會保鏢拼命。
否則一概鏢局行鏢多地,倘若每一趟都得跟人廝殺較量,哪有這許多性命去拼?就算每一趟都打勝仗,正所謂“殺敵一千,自傷八百”,鏢師趟子手們也免不了要有傷損甚至是傷亡,到時候所受的鏢銀往往還不夠給家屬的撫恤金的,還談什么賺錢?
正是因此,但凡鏢局在已經開拓出的鏢路走鏢之時,都是走的明鏢,鏢旗高挑,趟子手喊號,就是要向那些路上的“關系戶”亮明身份,告訴那些綠林好漢,這都是老關系押的鏢,不要劫。
而所謂暗鏢,就是不亮鏢局的身份,偷偷押鏢而行,以免惹人注意,從而引來悍匪巨寇。這一類情形則往往是在走尚未打通的鏢路或是所押之鏢太過貴重,怕道上的那些“關系戶”們忍不住誘惑,不顧彼此間相互關照的關系前來下手劫鏢。
由于北方的鏢路凌家尚未開拓出來,而且此番王凱之所托的這筆鏢貨又太過貴重,容不得出現一絲差錯,故而凌家這次押鏢南返,也是選擇了走暗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