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八一,精彩。
凌牧云等人搶出屋來,卻見鳩摩智的身影已經沒入遠處樹林中,只剩下他帶來的那幾個番人隨從驚惶奔逃。
本相恨恨的道:“這家伙跑的倒快。還大德高僧呢,關鍵時刻卻將屬下隨從丟下不管!”
本參向轉頭看向本因:“方丈師兄,咱們還追么?”
本因擺了擺手道:“算了,將他逐走便是,況且以他這般輕功,咱們也未必追得上。”
“方丈師兄說得是。”
眾人都沒有言及那幾個驚慌逃竄的番人隨從,在場眾人都是大有身份之人,根本就沒有將那些人看在眼里,自然就更不屑于去為難他們了。
凌牧云看著鳩摩智身影消失的方向輕輕的搖了搖頭,其實如果他這個時候追上去的話,追上鳩摩智是十拿九穩的,在將“鶴翔九天”的輕功法門融會貫通之后,他的輕功說是獨步江湖也差不多了,鳩摩智的輕功雖然不錯,但與他比起來卻還差了一大截。
只是即便追上又怎么樣?就以他現在的實力,獨自一人對上鳩摩智根本就沒有半分勝望,充其量也只能勉強自保而已,他追上去自討苦吃么?
眼看著鳩摩智的那些番人隨從也逃入林中,接著馬蹄聲響起,顯然是已經逃出了天龍寺去,凌牧云與天龍寺諸僧這才重新回轉牟尼堂。
本來牟尼堂的主體結構雖然未損,但畢竟門戶已經毀壞。不宜再待了,奈何枯榮大師坐枯禪不肯離開,眾人也只得又回轉牟尼堂中說話。
天龍寺諸僧、保定帝等人對凌牧云自然是好一番感謝,畢竟若是沒有凌牧云的話,大理段氏今天就栽大跟頭了,保定帝是大理國君,段譽是大理國未來儲君,他們兩個無論是誰被擄走,對于大理段氏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在敘話一番之后,凌牧云便向保定帝等人告辭。如今鳩摩智已退。段譽也已無恙,大理的事情也算是有一個了結,凌牧云便準備去中原走走,畢竟他還有任務在身。自然是哪里有事往哪里湊了。否則他怎么在江湖中揚名立萬?
因為擔心段譽的邪毒未清。保定帝和段譽決定再在天龍寺中多呆幾日,本來也想將凌牧云多留些時日,好好招待一番的。不過待聽說凌牧云還有事情要回中原去辦,便也不再強留,留凌牧云在天龍寺中用過了午齋,這才一齊將凌牧云送出天龍寺,與他作別。
凌牧云離了天龍寺,先回到大理城鎮南王府去向還在擔心兒子安危的刀白鳳通告了一聲,因為天色已晚,便在刀白鳳的挽留下在鎮南王府中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騎著王府為他安排的坐騎,離開大理城北上,直奔江南而去。
凌牧云此行的目的乃是無錫,因為如果他記得沒錯,在不久之后,在無錫城外的杏子林中就將會發生一件震動江湖的大事,他若是能在此事中插上一手,絕對會在最短的時間里名動江湖!
凌牧云騎馬北行,行了數日,出了大理國境,徑向東北而馳。他此番的目的地雖是無錫,卻是先奔姑蘇而去,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姑蘇美景天下聞名,而且還有一位語笑嫣然的“神仙姐姐”身棲其間,此番好不容易來天龍世界一趟,若是不能一睹芳顏,豈非憾事?
況且無錫和蘇州兩地是緊挨著的,他就算先去蘇州玩兒幾天,再去無錫也不遲。
凌牧云一路疾行,不足半月時間,便已趕到蘇州城外。
其時正是初春三月的天氣,杏花夾徑,綠柳垂湖,暖洋洋的春風吹在身上,當真是醺醺欲醉。凌牧云見景色怡人,便即信馬慢行,一路賞風弄景,好不逍遙快活。
向途人打探曼陀山莊,卻都無人知曉,一連打聽了七八個人,唯有最后的一個老者知道這曼陀山莊,那老者道:“聽說在這蘇州城外的太湖里確實有那么一座莊子,滿莊都栽滿了山茶花,叫做什么曼陀山莊。不過那個莊子里住的都是一群母夜叉,公子你打聽那個地方做什么?”
見終有人知道曼陀山莊的去處,凌牧云頓時精神一振,說道:“這位老丈,我去那曼陀山莊有要事要辦,不知老丈可否給我指點一條明路?”
哪知老者卻搖了搖頭:“那個什么曼陀山莊在太湖深處,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老朽也是在太湖里面打漁多年,才知道有這么個莊子。只是里面住了一群的母夜叉,以前也曾漁人到他們莊上歇腳,結果都再也沒回來,聽說是叫那群母夜叉給埋在山茶花下做了花肥,誰還敢去?公子你還是找別人吧。”
說著話那老者便如躲瘟神一般趕忙快步走開了,任由凌牧云如何叫,那老頭卻怎么也不肯停下來。凌牧云見此情形,不禁暗自搖頭,雖然他輕易便可將那老者攔下,但人家不愿意去,他還能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著人家領他去不成?那也不是他的作風。
不過這老者的話倒是給他指明了方向,看來便是蘇州本地人,一般也不知道曼陀山莊的路徑,想要找去曼陀山莊,還得去問那些本地打漁的漁民才行。
想到了這里,凌牧云便也不再去蘇州城,兜轉馬頭,便準備下官道向湖邊而行,準備找個膽大的漁民為他帶路。
不過還沒等凌牧云下了官道,就聽背后傳來一陣馬蹄聲響,就見有兩匹駿馬從身后飛馳而至,凌牧云閃目看去,只見馬上各坐著一個老者,其中一人白須飄動,穿著一身補釘累累的鶉衣,看打扮竟是個年紀極高的乞丐。
與他并騎同行那人同樣是個老者,身材魁梧高大。只是年紀看起來要比那老乞丐小了一二十歲,頷下同樣是須髯飄擺,一身繭綢長袍,衣料甚是華貴,看起來就像是個富家大員外。
凌牧云的目光不禁被兩人所吸引,這兩人的組合實在是太奇怪了,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叫花子騎馬就已經夠令人奇怪的了,因為大宋開國之初便失去了幽云十六州等養馬之地的緣故,大宋一直是比較缺馬的,因此在大宋境內馬匹可相當不便宜。普通的百姓人家都很難買起得起。更別說是一個老乞丐了。
這個老乞丐不僅胯下馬乃是上佳的良駒,而且還與一個富家員外打扮的老者并騎而行,種種的不協調,又怎能不讓人為之驚奇注目?
本來凌牧云雖然心中稍稍有些好奇。卻也并沒有太當回事。畢竟江湖上的奇人異事多了去。兩人的搭配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兩人奔馳之間遠遠飄過來的幾句話卻徹底引起了凌牧云的興趣。只聽那富家員外打扮的老者道:“徐老哥,這件事你通知貴幫的兄弟了么?”
那老乞丐道:“這件事在本幫之中也只有極少數人知曉。你也知道,那廝在幫中威望甚高,我也不得不小心行事,以免走漏了消息,傳到他的耳朵里,讓他預先有了準備,那就不好對付了。”
“徐老哥你也不必太過緊張,貴幫的兄弟們都是忠勇仁義的漢子,不會是非不分的,等馬夫人、譚公、譚婆,智光大師等人都到了,當著貴幫眾兄弟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難道他個胡虜異種,還真能在咱們中原武林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么?”
“有人,咱們等會兒再說……”
本來兩人也算謹慎了,奔馳到凌牧云近前時便已住口不說,但他們卻沒有料到凌牧云功力深厚,耳力驚人,他們先前距離遠時說的話都被凌牧云收入了耳中。
“徐老哥,馬夫人,譚公譚婆,胡虜異種……”
凌牧云看著從他身前飛馳而過的兩人背影,眼中若有所思,從這兩人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兩人話中提到的這些人凌牧云雖然一個都不認識,卻都聽說過,而且還恰好都與他此番前來江南所要參與的那件事相關。
念及此處,凌牧云也先不忙著去找人帶路去曼陀山莊了,而是策馬向著已經快要奔馳遠去的那兩人跟了上去。
前面兩人的坐騎雖然腳力不錯,但凌牧云的馬匹乃是鎮南王府所贈,也是難得的良駒,因此跟起來也不困難。凌牧云就遠遠的綴在兩騎的后面,一路跟著兩人進了蘇州城。
遠遠的看見兩人在一處門面不小的客棧下了馬,從客店里迎出五條大漢來,一色的濃眉大眼,容貌甚是相似,年紀最大的一個約有四十來歲,最小的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看樣子好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其中兩條大漢牽過兩個老者的馬,交給客棧伙計牽去后院栓喂,隨即便擁著二老進入了客棧之中。
凌牧云見狀也縱馬過去,在這家名為平安客棧的客棧門前下了馬,將馬匹交給迎出來的店伙計牽去后院栓喂,自己邁步走進了客棧。
誰想凌牧云一只腳剛邁進客棧,便見兩條大漢并肩迎面大步而來,仿佛一堵墻向著凌牧云撞了過來,而且這兩人凌牧云也都見過,正是先前在客棧之外迎接那兩個老者的五條大漢之二。
原來那個老乞丐和那個員外老者都是久歷江湖之輩,在路上與凌牧云碰面過后,發現凌牧云一直跟在他們二人的身后,便引起了兩人的懷疑。見凌牧云也跟到客棧來了,便吩咐這兩條大漢來試探一下,看看凌牧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角色,以此來判斷凌牧云到底是碰巧同路,還是有意跟蹤。
凌牧云心念電轉,霎時間便已知道對方心意,卻是絲毫不避,徑直向著兩人迎了上去。這兩個漢子乃是有備而來,見此情景,當即將內勁運于前胸,齊力并肩向著凌牧云撞了過去。
不過在撞人的同時,兩人也都留有余力,以待對方萬一不會武功或是武功不濟,他們好及時收勁,免得誤傷人命。
須知他們二人在江湖中也都是成了名的高手。而這一撞更是家傳武學中的一招變化而來,便是尋常的江湖豪客被他們全力一撞也非得重傷吐血不可,若是不通武功的普通人,直接要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卻讓這兩個漢子大吃一驚,在與凌牧云撞上之后,只覺得仿佛撞在了棉花堆上一般,空蕩蕩的渾不著力。兩人心中一驚,急忙想要受力后坐,然而就在這時,他們就覺得一絲黏力從對方的身上傳來。兩人頓時再也穩不住身形。“撲通”“撲通”兩聲都迎面撲搶在地。
“啊呀,兩位你們這是干什么?快,快起來,咱們素不相識。我可受不起你們如此大禮。”凌牧云佯裝嚇了一跳。退后兩步。大聲叫道。
引得屋內眾人的目光一齊向著凌牧云這邊看來。一張桌上坐著的三條大漢騰的站起身來,邁步就要往門口奔,不過還不等三人邁步。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沉聲道:“都給我坐下!”
凌牧云循聲看去,卻見說話的正是那個富家員外打扮的老者,那個老乞丐則坐在他的身旁,顯然這兩人都是在那邊等著看他的反應手段,只是也不知道他此番的反應手段是否讓對方滿意?當即笑著向對方點了點頭。
那綢袍老者的眼睛微微一瞇,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旁邊的白胡子老乞丐亦是如此,兩人不禁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凝重之色。
他們二人都是武道方面的大行家,眼力均是不凡,都看出了其中的玄奧。凌牧云看似只是向后稍微一避,其實乃是施展出了極高明的借力打力的功夫,這才讓那兩條大漢失去重心撲倒在地的。
否則以那兩條大漢習武多年練出來的下盤功夫,便是有三五條大漢在后面推擁也推不倒,又怎會僅僅因為一撞落空就輕易趴下?難道他們這些年的功夫都練到狗身上去了么?
兩個漢子面紅耳赤的從地上爬起來,再看向凌牧云的目光中已滿是怒火,他們也不是傻子,又怎會不明白是被凌牧云給耍了?
凌牧云笑瞇瞇的道:“兩位兄臺,你們沒摔疼吧?你看看,這一見面就這么客氣,這叫我怎么好意思啊!”
“你……”兩條大漢雙目發赤,不帶這么無恥的,摔了他們一個大馬趴不說,還出言嘲諷,是可忍孰不可忍,當下雙拳握緊,就要向著凌牧云打去。
凌牧云的眼中閃過一抹譏誚之色,就在剛剛剎那間的交手,他就已經摸透了這兩人的功底,也就是剛剛接近后天大成的水平,就這種層次的武功別說是他了,就算他收的那個便宜徒兒南海鱷神都能三下五除二的解決掉。
“住手,還嫌不夠丟丑么?都給我滾回來!”便在這時,忽聽一聲怒喝傳來,卻是綢袍老者發話了。
“是,爹。”
兩個漢子即將撲上來的身形頓時為之一滯,本來已經抬起的手臂又無力的放了下來,扭頭答應一聲,隨即狠狠的瞪了凌牧云一眼,垂頭喪氣的走到那邊桌子坐了下來。
“老家伙,功夫不怎么樣,眼力倒是不錯。”
凌牧云心中暗笑一聲,邁步進屋,也就是綢袍老者喝止的及時,否則等那兩個漢子真的對他出了手,凌牧云非得讓他們狠狠的吃個悶虧不可。
在凌牧云手上吃了虧,也試出了凌牧云的幾分手段,那綢袍老者和老乞丐便也不再在大堂里多呆,深深的看了凌牧云一眼,便即率那好像是一奶同胞的五條大漢上樓回了客房。
凌牧云留意了一下幾人所去的客房位置,隨即到柜臺上開了一間靠近幾人居處的房間,隨后便在客棧伙計的引領下進了自家的客房休息。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一條人影驟然從平安客棧的后窗之中翻出,身形在空中一翻,雙腳在窗臺上一點,身形便如大鳥般騰空而起,輕飄飄的上了客棧的房頂。隨即悄悄的辨認了一下方向,向東走了十幾步,隨即便在屋頂伏下身形,悄悄的移開一片屋瓦,沿縫隙向下看去。
只見房中正有兩個老者在燈下對坐飲茶,一個皓首白須、鶉衣百結,一個錦綢裹身、面堂紅潤,正是白日里只是凌牧云跟蹤的那兩個老者。而這個夜上屋頂竊瓦偷窺之人,除了我們的凌大公子還能有誰?
這時候就聽屋中那老乞丐道:“單老弟,你說白天那個跟著咱們的小子不會與喬峰那廝有什么瓜葛吧?”
那身穿錦袍的單姓老者沉吟了一下,道:“這還真不好說,喬峰那廝結交甚廣,朋友眾多,誰知道那小子到底是不是他的黨羽?”
伏身屋頂之上的凌牧云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就聽屋內兩人說的這兩句話,他便已經對兩人的身份確定無疑,正如他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這個姓徐的老乞丐就是丐幫中輩分最高的徐長老,而這個單姓老者應該就是山東泰山的“鐵面判官”單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