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平婆婆回去稟告,留下幽草一人在原地看著凌牧云。
凌牧云看了猶自手持長劍驚疑不定的幽草一眼,笑道:“幽草姑娘,你還是將兵刃收起來吧,拿著還怪累的,我真要是想動手,你拿與不拿兵刃也沒什么分別。”
被凌牧云一說,幽草姑娘的面色頓時一紅,更加的不知所措起來,有心依他所言收劍,現在雙方敵我不明,聽他的話行事似有不妥。
可要是不收劍吧,卻又顯得有些小家子氣,況且從先前平婆婆的態度來看,這位凌公子只怕武功真的高深之極,連平婆婆都不是對手,那她就更加不行了,拿不拿兵刃似乎也真的沒什么分別。
猶豫再三,幽草終于還是將手中的長劍歸鞘,抬起頭來,正好看見凌牧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俏臉不禁又是一紅。
時間不大,就見只聽得一陣環佩叮咚,一群女子從林蔭小徑之間走來,走在最前面的乃是前番回去通報的平婆婆。在平婆婆的身旁還跟著一人,也是凌牧云的老熟人,正是那位與平婆婆一同前往大理追殺木婉清的瑞婆婆。
在這兩個老婆子身后,是一群青衣女子,都是婢女打扮,手中各執長劍,一時間白刃如霜,劍光映照花氣,兩兩一對,共有九對十八人。
這十八名青衣劍婢中間簇擁著一名女子,凌牧云一見此女子,頓時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震,這女子身穿鵝黃綢衫,衣服裝飾,容貌長相,竟然都似極了那大理無量山瑯嬛秘洞中的玉像。
不過細看之下,凌牧云還是很快便發現了兩者的不同。面前這女子乃是個中年美婦,三十多歲的年紀,洞中玉像卻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女。
而且這美婦的容貌雖然與那玉像依稀相似,但眉目口鼻均無那等完美無瑕,年紀固然不同,臉上也頗有風霜歲月的痕跡,充其量只有那玉像的五六分神韻。但便只是五六分的神韻,但體現在活人身上,卻已經是世上難尋的美人了。
凌牧云對來人身份頓時明了,這般的年紀,又是這般的面目長相,在這曼陀山莊中除了王夫人還能有誰?
在洞悉來人身份的同時,凌牧云也不禁在心中暗嘆,段正淳還真是艷福不淺,竟能得那么多美麗女子垂青。那刀白鳳、修羅刀秦紅棉、俏藥叉甘寶寶等人已都堪稱難得的美色,這王夫人竟還要更勝一籌,現在這般年紀尚且如此,年輕時豈不更加美艷逼人?
見王夫人率眾而來,那幽草小婢連忙上前施禮參見,隨即閃身讓到了一旁,與那些青衣劍婢同列。
眼見王夫人已來到近前,凌牧云上前一步,拱手一禮,說道:“不知這位可是阿蘿師姐?”
凌牧云此言一出,那些青衣劍婢還沒覺怎樣,王夫人和平、瑞二婆婆卻俱是臉色一變,看向凌牧云的目光中頓時充滿了震驚之色。
“阿蘿”乃是王夫人的乳名,在這世上,除了王夫人的父母之外,知道這一乳名的也就是她的情郎段正淳,她過世的丈夫以及平婆婆、瑞婆婆等少數幾個伺候她多年的老仆了,這個凌牧云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誰?怎么知道我的乳名?說!”
王夫人的臉一下子冷得仿佛冰霜相似,同時伸手從身旁的一個青衣劍婢手中抓過一口森寒長劍,大有一言不合便即動手之勢。
而隨著她的動作,平婆婆、瑞婆婆,以及那些青衣劍婢也都各持兵刃,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其中平婆婆和瑞婆婆兩人的眼中俱是閃過一抹決絕之色,她們二人是見識過凌牧云厲害的,自然知道別看她們人多勢眾,但真要是斗起來,她們這一方其實是沒有半點勝算的。只是身為仆人,自然要遵從主人的意志行事,只要夫人一聲令下,哪怕明知不敵,她們也只能沖上去拼了!
見此情景,凌牧云不禁在心中暗自搖了搖頭,顯然,王夫人雖然繼承了她母親李秋水的美貌,卻并沒有能夠繼承到她母親的智慧。凌牧云不相信平婆婆和瑞婆婆沒有向王夫人介紹過他的實力,作為可以為王夫人效死的忠仆,她們不可能做出這么坑自家主人的事情來。
而王夫人在十之已經從下人口中得知了凌牧云實力的情況下還這么沖動,就實在讓凌牧云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了。怪不得在原本歷史上她會被她的便宜外甥慕容復給耍得團團轉,結果挖個坑把自己和情郎段正淳都給埋了呢,果然不是沒有緣由的!
王夫人厲聲喝道:“小子,我問你話呢,說,你是從哪兒聽說我乳名的?”
凌牧云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阿蘿師姐不必如此緊張,我是從師父那里聽說你的乳名的,如果師姐你想知道這其中的具體緣由,可否請我進去,再容我詳細向師姐你敘說?”
“我的曼陀山莊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的,你師父是誰?為什么管我叫師姐?你小子最好現在就給我說清楚,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王夫人一張臉依舊冷如冰霜,絲毫沒有和緩的意思。
“那好吧,我師父她老人家姓李,名諱叫做秋水,這下師姐你應該明白了吧!”
“你說什么?!”王夫人的一張臉霎時間變得,身子猛地一晃,險些跌倒。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那些婆子婢女俱是吃了一驚,急忙上前要將王夫人扶住。
“我沒事,你們都讓開。”王夫人將擁上前來的婆子婢女推開,隨即死死的盯住凌牧云道:“你……你有什么證據么?”
“證據?阿蘿師姐你看好了!”
凌牧云微微一笑,隨即身形一動,邁開腳步迅速的在地上走出一套奇妙莫測的步法來,乃是依照易經八卦的妙理而行,片刻之間,將八八六十四卦盡數走完,收足而立,看向王夫人:“師姐,這下你可相信了么?”
“‘凌波微步’,真的是……是她叫你來的?”王夫人的神情一陣的激動,說話聲都隱隱有些發顫。
凌牧云道:“不錯,‘凌波微步’乃是逍遙派的不傳之秘,這總假不了吧。若非得恩師傳授,我又是從何學會?若非恩師告知,我又怎會得知師姐你的乳名?”
“不,我不信,定是……定是你從別的地方學來的‘凌波微步’,然后跑到這里來唬騙我的,對,一定是這樣的,否則……否則這么多年來,她……她為什么都不來找我?”王夫人不住的搖頭,淚水奪眶而出,沿著俏麗的臉頰滑落而下。
看著王夫人神經激動、心神大亂的模樣,凌牧云心中不禁暗自嘆了口氣。
說起來這王夫人也甚是可憐,父母雖都是世間絕頂的人物,卻偏偏因情之一字而鬧得家離人散,連帶著她也失了長輩的關照。接著又遇上了段正淳這個情種,青春韶華付于一個注定不能給她一生之諾的多情郎君,后來又不得不嫁給一個根本不愛之人,半生都深陷情網之中難以自拔,甚至最后連自身的姓命都搭在了上面。
凌牧云道:“師姐若是還不相信,我這里還有一件東西可以為證。”
王夫人道:“什么東西?拿來……拿來給我看看!”
凌牧云當下從懷中取出一個絹帛卷軸,向前遞出,平婆婆走上前來雙手接過,回轉到王夫人的身邊,恭恭敬敬的奉交給王夫人。
王夫人正要將卷軸打開,凌牧云連忙喝止:“師姐且慢,此中內容不宜讓外人瞧見。”
王夫人微微一愣,隨即向左右吩咐道:“你們都轉過身去。”
“是,夫人。”
眾婆子婢女躬身應是,一齊將臉轉向外側,以背朝里。王夫人這才將手中的絹帛卷軸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