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苦戰,精靈們好不容易熬到了黎明時分,但惡魔不是亡靈生物,他們對陽光毫不畏懼,相反,那比起深淵更加溫暖舒適的陽光,反而讓他們本能的感到喜悅和沖動。
而由于不管惡魔和精靈都有夜視能力,對雙方來說,黑暗和白晝也沒什么區別。
天亮了,月輪之都的戰爭卻越發激烈,一夜激戰的守城將士必須輪回下來休息、吃飯、睡眠,高疲勞也代表著高戰損,但惡魔……本來就是一次性的炮灰,從激活那刻起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數量又近乎無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
精靈們的補給需要后勤糧食,惡魔邊的低等炮灰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沒有饑餓的概念,就算餓狠了,本能的吃土啃樹都行,高階惡魔們渴了、餓了,隨便找個同類或對手塞進嘴里嚼兩口就好了。
“嘎嘣脆,雞肉味。”
和惡魔的深淵大軍打消耗戰?也要讓那群肌肉長在腦袋中的混蛋,知道什么是消耗吧,在徹底被毀滅前,任何客觀條件都無法成為他們的障礙。
漫長的首夜過去,月輪之都外圍的森林群已經變成了腐化的荒地,華美堅固的外圍城墻已經滿是殘缺,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硫磺味讓人想吐,靠近城墻的那片區域的地面上已經全部鮮紅一片,血腥味重的讓人窒息,那是無數走到末rì的惡魔戰奴最后的殘軀。
精靈們的損失也很慘重,樹人吃了大虧、作為王牌之一的銀精靈騎士團折損一成,深淵戰奴上城墻之后。普通的守軍和它們的交手更是慘烈。不是被生吞活塞。就是被自爆拉進了地獄。
既然近戰打不過,不如遠程消耗?精靈們的確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但效果很差很差。
精靈的肉搏戰士偏敏捷,當肉盾大概只能算三流,但他們一直以自己的游俠戰團為豪,很少有種族保留了成建制的游俠戰團。
敏捷、輕盈的身軀,配上簡單的自然神術。不僅給自己增益還能招募動物伙伴,那不知從何處突然襲來的鋒銳利箭,是侵入游俠領域的敵手的噩夢,他們,在叢林戰、游擊戰中簡直無往不利。
但這次,精靈游俠們引以為豪的箭技遇到最無解的對手。
鋒銳的利箭對人型生物的確很致命,僅僅只是要害處的刺穿,就可以奪取一條性命,但對巨人來說,人類的巨劍只是牙簽。對皮糙肉厚的惡魔來說,若是找不到惡魔的要害。精靈的利箭只是讓人難受的刺猬針。
惡魔的要害?這可是惡魔自身最高的機密,每一只惡魔的進化路徑都是不同的,身體結構都不同,要害部位自然不同,有的有三個心臟兩個大腦,而只有一個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全部能再生,你攻擊那一個都沒有意義,有的干脆把重要長在下肢,腦袋和身軀都只是擺設,腳底板才是要害。
以要害攻擊為戰斗核心的敏捷性戰士,大概最不想遇到的對手,就是這種近乎沒有要害的生物,偏偏元素、惡魔、亡靈生物等非肉身生物都是如此,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往往還不如身強體壯的蠻牛。
偏偏這些魔物都已經失去了痛覺、知覺,塊頭太大導致普通的穿插傷害起不到作用,無腦狂暴狀態,讓他們就算腦袋被射穿也沒有恐懼的概念,多重因素的累積之下,就算將其射成箭靶子,都無法停下他們的腳步。
往rì,遇到這種情況,附魔過的月光箭、爆炸箭能夠起到大作用,但這些附魔、煉金魔箭可是極其昂貴的戰略資源,用在普通惡魔上簡直就是浪費。
最終,精靈們引以為豪的游俠大隊淪落成戰場看客,甚至為了避免浪費珍貴的箭矢,游俠將軍開始禁止他們隨意放箭。
近戰損失太重,遠程射手收效太低,最終無奈,月精靈們動用了他們的法師支援。
一個晚上,僅僅一個晚上,精靈們就被迫動用了施法者和庫存魔力池,一個個火球在城墻外爆炸,一個個暴風雪洗刷成城墻上的惡魔,一個晚上的苦戰,就耗費了所有法師塔兩成以上的魔力儲備!
這倒不是精靈已經陷入了絕境,只是說明他們的常規戰力對惡魔炮灰太過吃虧,那海量的第一波魔潮,硬是將其逼入了最讓人頭痛的消耗戰。
如今,在外城墻和第二城墻之間,卻已經是一片慘嚎和悲慘的景象。
傷兵們被擔架從城墻上抬下來,少手斷腳的已經算是幸運兒,治療者正在努力將其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來,血腥味、汗臭味、硫磺味混雜在一切,惡臭到讓人作嘔,但這個時候,就是往rì最挑剔愛潔的上位精靈,也沒有嫌棄的余地了。
月精靈女皇愛菲娜看著眼前的一切,雙瞳中全是悲傷和哀愁,她周遭的大臣們也都保持著沉默。
誰都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一個晚上,外城墻就近乎失守,當時設計月輪之都的時候,考慮的假想敵可是人類的超級帝國圍毆,也要爭取足夠的時間等待精靈的救援,結果卻在魔潮面前不堪一擊。
城墻上的暴雷防御陣……能量耗盡。
已經培養百年的魔化藤蔓會絞殺所tsxsw有的入侵者…….被惡魔吃光了。
強悍的法師塔和游戲戰團的遠程支援……消耗過量,必須停下。
城墻邊種植的戰爭古樹……惡魔方表示偶然吃吃素還是對腸胃很好的。
土系法師對城墻的加持修復……修復的沒有破壞的快,魔力耗盡被拖出去的土系法師已經不止一個兩個了。
角鷹獸、巨鷹、飛馬騎士的空軍支援……在無盡的炮灰陣列面前,和地面戰力沒有什么區別,偶然還會被突然挑起的深淵戰奴扯下去兩個。
再精妙的防御陣法和機關也是有極限的。惡魔們根本不需要想方設法去破解。足量的炮灰就可以推平一切了。這一代的精靈們也終于知道,為什么他們的祖先會說第一波魔潮根本無法抵御。
單獨的狂暴化深淵戰奴本來就不算弱,即使失去了理智,卻又獲得了更強的力量,但這樣的戰士是有缺陷的,給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一個白銀階的戰士都能夠無傷戰勝,而當數量累計到近乎無限。當這些“狂戰士”出現在只能進不能退的戰場上的時候,就自然化身成血肉收割機…
“城破,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這樣的疑慮誰都有,但誰也不敢說出口,似乎精靈們不管拿出什么王牌,對手直接用炮灰平推就能夠解決問題。
“援軍,什么時候到……”
愛菲娜神智迷糊的呢喃出聲,卻沒有人敢回答她,因為精靈們所有的援軍都在這里了,唯一在外的“援軍”。身份實在有些特殊。
最終無奈,身份最特殊的銀精靈的大騎士長(將軍)硬著頭皮出頭了。
“陛下。最近的聯絡,說最早是后天晚上……”
“不是說今天下午就能到嗎?!難道,難道那群趁火打劫的混蛋還打算在這個時候威脅我們。那群混蛋,我們都答應了他們的無恥條件,他們還要什么!難道……難道他們還打算提高價碼!這群卑鄙無恥的混蛋…”
在精靈族中,愛菲娜還算是個年輕人,但高貴的血脈和出色的政治能力,讓其名聲也頗高,而現在,她歇斯底里的姿態,卻實在有些有損往rì的形象。
“…….他們說是元素潮汐對浮空戰艦進行了沖擊,施法者和裝備都需要時間調整。我們的法師說了這的確是必要的準備工作,昨晚我們有好幾座法師塔造成了永久性損傷,還死了兩位師……”
精靈們一樣知道強行命令法師施法是什么結果,但昨晚依舊下達了殘酷的命令,畢竟,若第一個晚上就丟掉外圍城墻,對士氣的打擊實在太過沉重。
或許是有外人在,或許是尖叫釋放了太過沉重的壓力,接下來愛菲娜的表情冷靜了不少。
“…….請他們盡快支援,我們……我們會繼續做出讓步…….快一天,不,快半天也好。”
沉重的話語中滿是不甘,誰都沒有料到事情會發生這一步,但這沉重的現實狠狠的打擊了精靈們的自信,戰前那“我們一定能夠戰勝魔潮,說不定還能反攻深淵”的秘之自信,終于化作了泡影。
“我們……我們無法獨自阻攔魔潮…”
好吧,終于開始承認自己搞不定了。
實際上由于大陸各地的信息不對稱,這種看起來不可思議的秘之自信非常常見,別人家的軍團聽起來再厲害也是別人家的,也是不實用的紙老虎,自家的寶貝疙瘩就是全世界說不行,自己也覺得行。
有的是因為宣傳、諜報工作作出的假象,有的說給民眾信心的謊言,說著說著,連領導人自己都信了。
“就算敵人的確比我們強,但我們的戰士也不是吃素的,說不定就能贏!”
別說,這種愚蠢的行徑,貫穿了無數的戰場,而往往打一場,這種秘之自信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現在做出“讓步”,也就是等于讓對方獅子大開口了,至少,月輪的精靈帝國的“正統”,是肯定保不住了。
“陛下!”
“陛下!先祖的理想,諸神的野心!他們不會愿意看到這一幕的!”
“不能啊,陛下,不能啊!”
大臣們紛紛開始表忠心,有的元老還怒視自己的女皇,仿若看到不爭氣的不肖子孫賣掉自己的家產……但實際上大部分人心底都笑開了花,終于有人背鍋了。
反正對他們來說,也就是換個女皇扶持,這結局也算能夠接受,而愛菲娜本人,九成九會成為時代更替的祭品。
實際上當她決定遷徙的時候,就已經注定淪為月輪精靈帝國的罪人。
“不,我們的民族好不容易擺脫束縛,不需要向舊時代的遺族搖尾乞憐!”
突然,一個雄渾的聲音打斷了精靈們的討論,抬頭望去,那是一個披著銀色法袍的模糊身影,光環在其背后環繞,那圣潔的模樣,簡直就是神之化身。
而在他周遭,一個個通往上層位面的次元大門敞開,天界神使、精靈英靈、星光纏繞著的神獸,一個個從其中走了出來。
精靈諸神插手了……
而在浮空戰艦之上,我卻和和海洛伊絲閑聊過這樣的戰況。
“有精靈諸神在,應該不會死的太快吧,至少能夠撐到我們到吧。”
“…….我就擔心精靈諸神插手,那說不定死的更快,你看,精靈神祗出手了,達納提斯還能偷懶嗎?那七成是死的更快沒錯吧。”
而事實正在預期,當那光之身影出現的同時,那黑色的巨人也能站直起身,拿起了那把沾染神血的黑曜石巨劍,終于,有一個值得出手的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