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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殺戮

  尾生這聲謝雖道得有些遲,卻誠意十足,他一掃平日的嬉皮笑臉,像是換了個人。

  “謝什么,這可不像你。”納蘭哲微微一笑,拍拍尾生的肩膀。

  尾生說的,是剛才千鈞一發之際的事。

  那時候,雖然鬼發霍休一伙都陷入了冷語詩的幻境術,但畢竟飛天弩在他們手中,有人無意識的扳動了開關,發射了出去——而方向正好是尾生這邊!

  尾生甚至沒有感覺到箭向他射來,直到他被納蘭哲撞倒,他正感納悶,直到他身后有人中箭慘叫,才反應過來,如果不是納蘭哲,發出那聲慘叫的就是他了。

  尾生沒空言謝,繼續拼命殺敵,他是馴獸師,體技很一般,而且不擅長用兵器,只能從地上隨便撿起一把刀亂砍,這方面他比莉迪亞差遠了,莉迪亞幾乎一口一個,在每人脖子上留一個香吻,馬上換目標,很是瀟灑。

  可惜這是實戰!

  黑寡婦的毒性也許無解,但那也需要十來分鐘,而在這十來分鐘,那些被咬醒過來的人,可不好對付!

  于是尾生陷入了孤力無援的地步,雖然他聽從冷語詩的話,去了敵人的弩機,但即使赤手空拳,五六個人不要命的向你撲來,也是吃不消的事情。

  如果換作是過去的冷語詩,這時候完全可以救到他,可是現在的冷語詩,也只能做到這里了!

  尾生情知這一點,因此沒有呼救,只是奮力地躲避著攻擊。

  這時候。又是納蘭哲!

  尾殺不是沒有殺過人。他能從幽靈島哈迪斯城的一個丟棄沒人要的火云混血。也就是俗稱的小雜種,混到現在的紅卡,是一路血拼過來的。

  他臉上的那道疤就是最好的證明,可是在那一刻,就在他身邊,納蘭哲讓他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殺戮!

  ——原來人是可以這樣殺的!

  ——原來人是可以這樣被殺的!

  ——原來人可以殺的這樣徹底,可以殺的這樣瘋狂,可以殺的這樣漂亮。可以殺的這樣恐怖。

  殺人本身是一件殘忍的事情,可是,納蘭哲的作法卻不能稱之為殘忍,也許對于被殺的人來說,反而像是一種恩賜,他把痛苦降到了最低。

  那時候,尾生幾乎驚呆了,甚至愣在了原地,事實上也不需要他動手了,他要做的。納蘭哲全幫他做了。

  那時候,納蘭哲變得不再讓他熟悉。他變成了一架殺人機器,變成了一具噬血惡魔,甚至可以稱為殺人藝術家。

  “小哲,咱們是朋友么?”尾生忽然轉過頭,有些精神恍惚地看著納蘭哲。

  “當然是了。”納蘭哲有些不明白地看著尾生。

  “那就好。”尾生松一口氣,“我可不想有你這樣的敵人。”

  “唉!”納蘭哲忽然長嘆一口氣,“如果沒有你們,我會更愿意跑掉,而不是動手。殺人并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們雖壞,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憑什么決定他們生死呢。不過,這是當時唯一的解決辦法,所以也不用想來想去了。”

  “說真的,你有點嚇到我了。”尾生吐下舌頭,表情終于放松了些,“我真奇怪詩姐怎么還能這樣鎮定,詩姐,你在聽我們聊天么?”

  冷語詩不理尾生,繼續一聲不吭地走著。

  尾生沖冷語詩的背影做個鬼臉,小聲對納蘭哲說:“別理她,她就是這個樣子。”然而,他聲音雖小,卻還是被冷語詩聽到了。

  冷語詩回頭白尾生一眼,繼續往前走。

  尾生哈哈一笑,看著納蘭哲露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這時候,他終于肯接納這個長頭發小子做朋友了。

  尾生想,今天夜里所發生的,他是永遠都不會忘掉了。

  就在冷語詩喊“上“的一瞬間,納蘭哲像箭一樣沖了出去,然后,就是讓人匪夷所思的瘋狂殺戮。

  只見納蘭哲手里多了一把不知道是黑色還是紫色的匕首,那匕首比一般的匕首要長一些,也更寬,倒更像一把短刀。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納蘭哲的舉動,尾生腦子里瞬間閃過兩個字——收割。

  只不過農民收割的是莊稼,而納蘭哲收割的是人頭!

  ——是一顆又一顆的人頭!

  納蘭哲的身手干凈利索,又快又狠,他的動作簡潔單一,他的手臂每揮舞一下,就有一顆人頭落地!

  他用那把匕首,把敵人的頭顱從脖子上齊齊削去,要知道人后頸的骨頭是很硬的,所以過去被斬首的罪犯,常常會委托親人給劊子手送禮,乞求劊子手用力些,刀起頭落。

  而沒錢送禮的罪犯就慘了,遇著心眼小的劊子手,三刀都未必能咽氣,只好任由劊子手一下又一下的剁。

  然而,在納蘭哲的匕首面前,那些人的后頸骨卻似乎變成了新生的軟毛竹,又干又脆,刀過頭飛。

  那是一幅最恐怖的水彩畫,只是水彩的材料只有一樣——血!

  到處都是血!

  前一個人的頭顱還在地上滾著,馬上又有一顆人頭跟了上去,緊接著又是一顆,頭顱與頭顱相撞,甚至還會改變方向,而被殺的人,血會從脖子的斷口處噴涌而出,而且噴得很高,像下雨一樣!

  ——是血雨!

  由于速度太快,有些人身首異處了,還不知道,手仍在揮舞,腿腳甚至還能走幾步,那可是一具無頭的尸體啊!竟然在走路,還有比這更恐怖的事情么?

  想到這里,尾生不敢想下去,用力地搖搖頭,想把這一切甩出去——當然甩不出去。

  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看見冷語詩的身體微微搖晃了兩下,似乎要倒下去。

  他正要出手去扶,只見納蘭哲先沖了上去——

  “詩姐——”尾生一臉焦急。

  “冷姑娘——”路不平也湊了過來。

  “喂,你怎么了。”納蘭哲輕輕地搖一搖似乎快要昏迷的冷語詩。

  “沒……沒事……讓我……休息會……”冷語詩虛弱地回答著,在皎潔的月光下,她精致的小臉煞白,已經是半夜微涼的天氣,但她的額頭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那些小汗珠慢慢地匯集在了一起,形成一顆豆大的汗滴流了下來。

  “小哲你扶好,我來看下。”路不平上前一步,伸出食指和中指輕觸冷語詩脖頸上的動脈,若有所思,然后又翻了下冷語詩的眼皮,忽然神色大變!

  “冷姑娘,她……她是不是剛剛進階成為幻境師的?”路不平一臉緊張地問納蘭哲和尾生。

  納蘭哲一臉茫然,望向尾生。

  尾生咬咬牙,說:“是的,她上個月才進階為幻境師。”

  路不平像是早知道尾生會這么說,眉頭緊皺說:“她是強行進階的吧?”

  聽到這個,尾生似乎明白了什么,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冷姑娘這是何必呢。她小小年紀,天賦如此之高,進階幻境師是遲早的事,何必急在這一兩年呢。”路不平有些憐惜地說,“以冷姑娘現在的精神力,只能勉強施放一個幻境術,而且必須控制好強度,如果幻境術的強度過大,就會使得精神力潰散,進而導致身體虛弱,如果強行長時間施放高強度的幻境術,吐血斃命都有可能!”

  “啊!這么嚴重!”納蘭哲驚呼。

  “路叔,現在怎么辦,我不太懂這方面。”此刻的尾生,終于不再像個流氓混小子,而是變成了一個手足無措的,像是第一次表白被拒絕的大男孩,他的神色既擔憂,又心疼,可見他與冷語詩的感情之深。

  “放心,冷姑娘沒什么事,休息一下就會好。可是她的身體需要認真調養,而且,似乎她并沒有完全地進階到幻境師的地步,以這種狀態,再施放幻境術,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第一她需要調養身體!

  第二近期不能再施放幻術,至少不能再施放幻境術!

  第三她需要完全領悟幻境術的奧義,成為一名真正的幻境師。”

  路不平說到這里,又伸手指去探了下冷語詩的鼻息。

  “小哲,你背上他吧。”中年人對納蘭哲說。

  尾生搶著說:“我來吧。”

  中年人微微一笑,看著尾生說:“你是幻獸師吧,真是英雄出少年,不過,這種體力活可不是你能干得了的。小哲至少是地階武者的頂端了,還是他來吧。而且,你還得為等會兒上陡坡留點力氣。”

  聽到路不平的話,尾生也不再說什么,幫著把冷語詩放到納蘭哲背上。

  “你們別擔心了。再走一陣就到了。從那里繞進修羅城,不遠處就是玉蘭境,玉蘭境你們聽說過么?”中年人問納蘭哲和尾生。

  納蘭哲和尾生對視一眼,都搖搖頭。

  “看來你們不是附近的人。玉蘭境是附近非常有名的療傷圣地,玉蘭婆婆更是這一帶鼎鼎大名的大紅人,連帝鱷魚見了她都要客客氣氣。

  每天都有四面八方的人前去找玉蘭婆婆治病療傷,只是這玉蘭婆婆是個怪脾氣,只有她看得上的人才出手相救,看不上的給再多的錢她也不管。

  而且,找玉蘭婆婆看病的代價極高,很多都是出錢都辦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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