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掠過數萬呆若木雞的觀眾,在亞倫的視界里,整座競技場的座位是逐排升起,大概分為三個區。
前面一區是貴族區,中間的區域,是地位比較高的公民。
最后兩區是女人、賤民的席位,最上一層奴隸站立的最外緣地帶,背靠著外立面的墻。而貴族區隔著‘表演區’,在亞倫的眼里,有著8米多高的落差。
經過亞倫一段時間的觀察,三個區最多可以容納9萬公眾,卻有著80多個出入口。
如果計算的不錯,這80個出入口,可確保在15分鐘至30分鐘內,把場內近十萬人全部疏散離場。
但即使如此,在亞倫的眼里,奴隸區似乎是最快逃生的幸運者,而坐在貴族區的人,已經和死人無異。
“王儲駕臨!”
競技場上,傳來公雞嗓子一般的高昂叫聲,白樹林禁衛軍所組成的儀仗隊,戰士舉旗,衛兵總共吹出了三通號聲。
隨著一聲聲號令,白樹林禁衛軍進入了競技場,不一會兒就站滿了貫通三區的通道。
所有的白樹林貴族,走出貴族區華麗的包廂,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向著儀仗隊的方向齊刷刷行禮。
視界里,身穿華服的白樹林王儲,一直來到貴族區,正式踏入了死亡之地。
亞倫的視線凝在一處。那張臉盤不大,瘦削而有雀斑,下巴尖尖的,有一層經過精心修剪的胡須。白樹林王儲的年紀約摸在三十五六歲。鬢角的頭發,略微禿進去一些,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閃閃有神采,在頻頻故作微笑時,露出一口整齊微白的牙齒。
白樹林王儲、全名“基納萬.杰克.埃弗里斯。”
身為西境大公爵的長子,和西部公國的王儲。在這座競技場里。基納萬有著專屬于皇族使用的包廂。
而皇族包廂的出口和進口,都不在這片競技場的內部。這也解釋了基納萬王儲從外面進場的一幕。
基納萬王儲,他抬頭看了一眼零零落落的雪花,拉了拉鑲著金絲的衣領。眉頭微撇。暴漏在這樣的冷天氣里。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
急切地想要回歸溫暖的包廂,基納萬王儲看了一眼競技場里渺小的兩道身影,清清嗓子。象征性地喊了一句,“白樹林競技場,多久沒有出現過連勝三場的勇士,我已經記不清了,相信大家也記不清了。現在、連續三場獲勝的召喚師,請說出你要挑戰的白樹林貴族,否則、角斗繼續――”
之后、基納萬王儲不耐煩地擺擺手,并抖出一塊白手絹,用來按住紅紅的有一絲過敏鼻孔,用眼神示意禁衛軍開道,打算離開氣味混雜的競技場。
競技場里寂靜無聲,但所有人都心如明鏡,這只不過是形式和過場。
白樹林競技場是處決罪徒的場所,還沒有發生過連勝三場的事情,更沒有出現過,角斗士挑戰一個白樹林貴族的場面。
就算能夠挑戰一個高高在上的貴族,但對于角斗士來說,首先要面對這個貴族的扈從騎士,貴族的爵位越高,意味著效忠他的扈從騎士也就越多,基本上沒有任何的公平可言。
眾所周知,在白樹林,和整個西境大陸,擁有扈從騎士數量最多的不是西境大公爵,而是基納萬王儲。
攝于王族的威嚴,全場鴉雀無聲。
但就在這時――
“杰克王儲,接受你的命運吧!”
一道清脆的女聲傳入所有人的耳際,使得基納萬王儲向前跨出,還沒有落地的步子瞬間定格。
仿佛聽見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話,基納萬王儲的臉上掛著不可置否的笑容,回過頭來,盯著競技場上的克勞迪婭,瞬間來了興趣。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楚,請再說一遍!”
除了王族內部,還沒有人敢直呼王儲的本名。而場下毫無疑問,克勞迪婭是受了亞倫這個‘圣團戰士’的指使。
只是令亞倫沒有想到的是,基納萬王儲并不動怒,他臉上嗤笑的表情,在白樹林貴族之間引起了哄然大笑。
并把這股輕蔑,還有譏諷,傳染給了周圍在座的許多平民。使寂靜場面一度恢復喧囂,到處都是針對克勞迪婭的毒舌辱罵。
“去死吧,丑惡的罪徒!”
“白樹林王儲的威嚴,不是一個biao子所能踐踏的。”
“王儲說話,肅靜!”
陡然一聲冷喝,在基納萬王儲的眼神示意下,近千個近衛軍齊齊杵動手里的長矛,響起‘砰’的一聲,制止了喧囂鼓噪的人群。
這時候,基納萬王儲挪開壓在鼻子上的白手絹,嘴角帶著微笑,大聲宣布,“我接受你的挑戰,召喚師。不過,你必須為你剛才的言辭負責。嗯、我的王族衛隊,還有扈從騎士!唔……他們人數不多,在場的大概也就三千人吧。”
基納萬王儲的風度和幽默,使貴族區發出一通噪雜的哄笑聲、和對競技場上的謾罵聲。
飄灑著、飛揚著,晶瑩的雪花落在一張張不同的臉頰,反射出每個人臉上不同的表情。
越是到了這種時候,亞倫眼里就越是充滿了戲謔的眼神。
隔著這層稀松的幕布,他的眼皮微微松弛,也終于失去了耐性。
“埃弗里斯,果然是一個卑賤的種姓!”
混個如兩塊金屬碰撞的空洞聲線,第一次響徹整個競技場,讓喧囂的場面一度變得針落可聞。
這是什么情況?堂堂的基納萬王儲,和整個白樹林王族,竟然被一個圣團戰士當著數萬臣民的面侮辱!?
這戲劇性的一幕,讓包裹貴族在內的所有人,都有些愕然。
沒有人理解,一個圣團戰士,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既不是圣團戰士的戰斗使命,更不是他背后的圣殿職責。
一個亞神族圣團戰士的職責,大概就是為召喚師而戰斗。而不必為任何殺戮負責,因為一切都將由召喚他的召喚師來背黑鍋。
或戰勝、或戰敗,不論結果如何,圣團戰士最終都會脫離戰斗召喚,回歸圣殿。
至少,這是絕大部分人對圣團戰士亞神族的認知。
而眼前的發生的一幕、終于,基納萬王儲的眼里動了怒色,在他深灰色的瞳仁里不時有一顆顆火星迸發,眼白泛出憤怒的閃光,“來自虛無圣殿的圣團戰士,即便你是一個亞神族,即便你能夠殺死布里格,能夠轟散一個狼群。但站在西境大陸的土地上,你會后悔侮辱一個王族。”隨著基納萬王儲不陰不陽的語氣節奏,站在他身邊的白樹林將軍,鐵青著臉色單手握拳!立即有各隊的隊長傳令:
“宮廷衛隊,進入競技場!――戰斗準備!誅殺罪徒!”
“扈從騎士團,進入競技場!――戰斗準備!誅殺罪徒!”
“競技場守衛,――準備戰斗!誅殺罪徒!”
一聲聲亢奮的命令,驅動著穿戴黑色鎧甲,佩戴七色麋鹿徽章的禁衛軍人流,層層密密的鋒刃,牽動著在場的每一聲劇烈跳動的脈搏。
“沒人可以挑戰西境王族的威嚴,沒有人可以挑戰強大的白樹林軍隊!”
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輕輕地飄揚,然后越下越大,隨著基納萬王儲激昂的聲線,一陣緊似一陣。
密集的近衛軍進入競技場,重甲騎士呼嘯著的奔騰聲,拖著一根長長的利矛,快速對‘罪徒’形成包圍。
呼呼――
毫無征兆、有十六根投矛,從不同的方向襲來,亞倫一把推開克勞迪婭。
他的身體像一個陀螺似的旋轉,精準地躲避每一根投矛的射線,柔軟而敏捷的身姿,展現出來的是驚人的戰斗本能。
但即使如此,克勞迪婭的耳朵里,還是聽到了‘砰’地一聲悶響,一根投矛,磕飛了亞倫頭上的馬鬃戰盔,露出了下面飄散的銀發,以及一張冷峻、剛毅、乃至傾盡完美的戰士面孔。
驚愕――
數萬人群在持續驚愕――
罕見的一幕,使許多人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結,心臟像被鉗子鉗住在使勁紋擰。
層層密刃,不停地逼近。這一秒鐘,基納萬王儲可以看見,‘圣團戰士’的臉上,他――竟然在獰笑,在那張令基納萬王儲感到嫉妒的臉上,兩邊光滑的眼角,呈現隱伏的皺紋,如燕尾般的分成了三叉。
“斯巴達”
掃量著四面八方層層的尖矛利刃,以及圍著即經常呼嘯奔跑、揮舞著長矛、釘錘的重甲騎兵。亞倫的太陽穴暴起了青筋,當斯巴達三個字沖破云霄,在亞倫的身后,是一個巨大的閃耀水晶光芒的虛無之門,以及一座綠道藤蔓之門。
“卑微的爬蟲聽著,吾是斯巴達帝國皇帝,虛無之主,綠道之主!奧古斯.亞倫.萊茵哈特!”
銀絲般的長發,隨風亂舞。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猩紅的披風漫無目的地抽打著,怪聲地怒吼、咆哮。
一股怒意的驅使,或者是來自圣殿的某種神秘力量,最終迫使亞倫吼出了這個名字,雖然這并不是他的主觀意識。
感受到斯巴達帝國皇帝的戰斗召喚!
左邊第一個沖出虛無之門的是虛無戰斗之王――奎托斯!右邊第一個沖出綠道之門的則是,綠道守衛之王庫魯什!(